原本一人一座的宽敞输液隔离位,现在看来等于要拼桌。 现场空气浑浊,大多数家长和孩子的口罩也未能戴好,嘈杂让她的耳鸣更难受。 脚步迟疑,看了看儿子,坐回推车的小鱼蛋已经用扎好的肉手,在拆糖果了。 同样贪干净的吴柏生毕竟虚长几岁,又经历过困苦,将一手举高的输液袋交给周若栗,快步走到门诊大厅四下望了一圈。 随即回到护士台,客气商量道:“你好,我们能在隔壁大厅这里输液吗?里面人太多了,小朋友们戴不好口罩,担心交叉感染。” 护士刚完成一个孩子的扎针,抬头看他,见这个年轻父亲笑的眼眉弯弯,回复说:“那不能走开,就在大厅,我们要观察输液过程的。” 吴柏生点头应诺,接过周若栗手上的输液袋准备往隔断旁走。 “等等,你的输液袋怎么办?一直举着?没有空的输液杆了,你不能拿到大厅去。”护士想起了这点。 “不用,我们会举着的,我有办法,谢谢。” 吴柏生再次笑笑,举着输液袋,推着童车,背着妈妈包走出输液室。周若栗此时也疲倦至极,本能的跟在他身后。 大厅已不像先前那么多人。 在靠近花园的那面墙处有几扇窗,老式的推窗,其中一两扇通风开着。 吴柏生把童车推到窗前,紧靠墙。将输液袋顶部的小孔,套进推窗的把手。 回头看周若栗,努努嘴,眼神看向她头发上的小抓夹。 虽然不明所以,她还是立刻摘下来递给他。 吴柏生将抓夹固定在横把手上,防挪动,聊胜于无,多一重保险。 周若栗反应迟钝的想到:他上社会后,毕竟多年劳作积攒了生活经验。 阳春白雪的外表下,他务实又细致。 当年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一直是这样照顾着她。 回过神,她从童车的侧边取出薄纱巾,盖在鱼蛋仔的小肚子上。 “你去那边坐一会,或者出去吃点东西,你不能饿的。”柏生说道,“我在这里看着他。” 周若栗摇摇头,就靠着墙角借力站了一会,然后又慢慢挪到最近的卡通坐凳,缓了下来。 鱼蛋仔在两人的悉心照料中,完成了输液,中途有被逗得嘻嘻笑了一阵,最后小家伙的电力用光,还是睡着了被抱上车。 回程,夜深了,柏生坐在驾驶位,短短的二十分钟开的感慨难抑。 他从十来岁就照料吴珍珠,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有过,最终无可避免至麻木,为人子的责任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是母亲的门卫。替这个不幸的女人遮挡风霜,让她有片瓦遮头,继续沉浸在梦里。 如今这车厢中,有他难以忘怀的旧情人,有他以为此生不会有的孩子。 他见过周若栗的坚强,也珍惜她的脆弱。 他们更像是两只长久孤独的动物,各自生存,无意中相逢,互相舔舐依偎。 他不想一个人再孤零零的回到巢穴,如果她还愿意接纳他的话。 周若栗此时累到极点,全然没有这些花花心思,直接一手搭在儿子的安全椅上,昏睡在后座。 随着瞌睡的节奏,头一点又一点。醒过来时,脸上泛着热气,感到有些无力手软。 没有阻止吴柏生的效力,让他上了楼。 时隔四年,再次踏进这玄关。将鱼蛋仔轻轻放到床上后,他留周若栗在卧室内安置儿子,自己识相的退出去,站在客厅,张望着熟悉的厨房。 这几年在视频中看了无数次,此刻还是有不真实感。 “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家里也没东西招待,今天谢谢你。”周若栗走出卧室,眼神涣散,也不看他,说了告别词。 “你还没吃饭。”吴柏生看着冰箱,找到了个借口,“家里有什么,我简单弄些一起吃。” 周若栗没力拒绝他,也就点了点头,拿了家居服去浴室换衣。 小鱼蛋病的这几天,在家随便对付了几顿,冰箱没什么存货。 吴柏生不知道她午饭有没有好好吃,担心饿的时间长了。还是去翻零食柜,找了两包速食面。 很快,招呼已经换完衣服坐在沙发上,滞楞揿着电视遥控器的周若栗来吃面。 出前一丁,煎蛋,牛肉丸,加了半勺现成的蒜头油。 阔别四年,两个人看着面前的碗,都是心绪复杂,更不用提屋里还有个小朋友。 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此刻说什么都不对。情绪会溢出,思绪不清,往事重提。 无声默剧这样吃完,吴柏生还是习惯冲一下餐具,再放入洗碗机。 “我先走了。”他洗完手擦干,走到玄关和她说。 “好。”客厅的射灯关了,只余了厨房和餐厅的灯。周若栗又坐回沙发,电视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冷漠憔悴,又寂寥。 吴柏生有些心疼她,却迟疑犹豫,只脱口了一句。“聽日都係我黎陪你地去,有咩事隨時call我。”(明天还是我来陪你们去,有事随时都打给我。) 见她一动不动,开门离去。 第二天中午,吴柏生早早等在小区门口,双肩包,身旁有个折叠推车。 放入白车后备箱,随即出发。 门口仍是同样的长龙队形,大厅也是拥堵的让人要倒退一步。 周若栗已经不想再探听什么了,这样的日子还要两天,只得强打起精神。 好在护士点评了鱼蛋仔的留置针头保持的很好,夸赞他乖。 等到开始挂水,吴柏生展开了露营推车,他问小广东借的。 又从背包里取出纱毯垫在里面,其余操作同昨日一样。 鱼蛋仔对于新的座驾很是满意,宽敞不少,他可以舒服的在里面或躺或坐,小范围的扭动。 “吴叔叔,这个好好玩啊。”带着几声咳嗽,兴奋的咿咿呀呀。 周若栗蹲着陪儿子说笑,随后站起,看着一大一小互动,若有所思。 中途,小朋友体内太多水分,尿布湿了要换。 昨天鱼蛋仔??发烂渣(闹脾气)不想去厕所,是两个大人围他在角落,勉强快速撕了脏的再套上新的。吴柏生今天包里带了折叠伞,用来遮挡。 新鲜感导致小鱼蛋多讲了几句,细微咳嗽没有断过。 吴柏生和哆啦A梦一般,又从包里取出保温杯和瓶装水。 兑好温水后,拿出梨膏和吸管,搅拌好后哄小朋友多少喝下去一些。 挂了四天水,鱼蛋仔和这个好看叔叔分外亲热。如果想要抱抱,直接会去拉他的衣服或裤子。从卡通片讲到幼儿园新同学,就连最喜欢的玩具,也要塞给吴叔叔玩。 周若栗旁观着,唯有在吴柏生迷瞪瞪的把手机都献给儿子刷时,出声喊停。 她逐渐习惯对着这两双相似的恳求眼眸,再可爱也不能晕头。 最后一日,也是周若栗持续上岗的第九日。 到家后,在床上放低睡着的鱼蛋仔时,手酸不稳,起身又侧滑在床旁。 吴柏生急乱中想拉起她,两人脸颊擦贴而过。 也许他的唇,磨过了她的唇角,又落至她的耳下。 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谁都没动,残余一瞬惊慌后的喘息,又热又黏。 周若栗,抬起手一推。这个男人倒在羊毛地毯上,她骑在上方,垂目冷漠的凝视着吴柏生。 过了很久,缓缓弯下腰,手撑在他耳旁,吻住了这厚实的下唇。 CP小剧场 「无眠」苏打绿 在自己心中盖了座花园 把你的一切 都种在这个地点
第三十章 久违的你 当晚,吴柏生没能留宿。 体温刚平稳的孩子在家,两个人又是去完医院,身上都是菌。 周若栗像是出气一般,恶狠狠的亲完啃完,就起身走出卧室。 弄不清状况,又怕再被她冷待,吴柏生唇舌皆不敢动,第一次生出被轻薄之感。 等起身,男人步入客厅,问了缠绕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隻戒指。”他指了指玄关的那个蕾丝瓷装饰碟。“最近點解唔戴嘅?” (你那个戒指,最近怎么不见你戴?) “之前去旅游,不方便。”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不想他误会什么。 “再说也紧了,不舒服,摘下就不想再戴。” 周若栗或许因为开始进厨房,产后身形倒是恢复了,可手指粗了不少。 看着是回不到以前的细白了。 两个月全勤外卖送下来,这几天的入屋观察,他已确信她身边没有另一个男人。 老孔雀得意的心安的,拉扯嘴角,笑了起来。 被咬至红肿的下唇,白齐的牙齿,颇有咸湿(色)意味。 一双桃花眼倒是清澈放松,温厚且开心。 周若栗心中暗骂一声扑街,请他快走,冲动真是魔鬼。 隔天,满腔喜意的男人自是卷土重来。 早上九点,就到了。保姆开门时,也是一脸问号。 吴柏生左右手两只硕大的袋。右手白色超商袋,左手纸袋,漏出一只木柄,笑盈盈的打招呼。 周若栗申请了一周在家办公陪伴刚恢复的儿子。 交代阿姨做完日常惯例的事务,就可以先走了。至于那个男人,不用理他,随他去。 吴柏生把采买的食材放入冰箱,然后开始乒乒乓乓。 周若栗从笔电中抬头,望见他在摆弄带来的铁锅,穿着她的围裙。 保姆磨磨蹭蹭挨到她身旁,“周小姐,那我待会还煮饭吗?”毕竟该她的活被抢了。 “你弄好先回去吧,没事。”周若栗和气的对她说。 保姆放下心来,知道雇主素来待人宽不克扣,等于放她假。 过了一会,整间屋只剩下一男一女,和一个刚醒来在玩积木的幼崽。 吴柏生招呼母子两吃饭,也不知算早餐还是午餐了。 大理石餐桌上,砂锅白粥简单撒了点油炸鬼酥碎(油条碎),白灼菜心,煎鱼饼。 唯独一碟不常见。 “反沙芋头(广东小吃)?”周若栗看看他,“现在很少见到了。很多人不高兴整,你会啊?” 吴柏生摸摸鼻子说:“姑姐钟意,以前学来做给她吃的。我想你应该也喜欢的。” 她是喜欢吃粉甜口感,他没料错。这道菜费功夫又卖不贵,现在很少有酒楼愿意做,海城她只吃到过一两次。 “吴叔叔。”柏生抱住鱼蛋仔去厨房洗手后,坐进BB餐椅。 白粥香滑,只配油炸鬼粒是周若栗的吃法,香口酥脆,果然她儿子也是开胃。 “我之前托中介替我在附近找铺位。”吴柏生见气氛正好,开口道。 “前阵,有一间空了出来,我去看过,还不错。”然后说出打算。“离这里两条街,我过两日去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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