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我做了结界,他们听不清。” 这我就懂了。 “所以,您也没和我家人讲,兴许,我只能活十年?” “你也说是兴许,不是必然。” 谢叔看着我,:“我若如实相告,你家人只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死活不信,口不择言,一种忧思过重,内疚到痛不欲生,莫不如,就让他们怀揣着希望去过好眼下生活,难道,你想让他们全部知情?” “不。” 我摇头,“谢叔,谢谢您。” “我只是讨厌麻烦。” 谢叔直说,“毕竟你这前路渺茫,没等踏道,暗处就有了劲敌,要想寻求光明,只能义无反顾的前行。” 劲敌? 我微微蹙眉,“谢叔,那个女道人,慈阴,真的杀了您父母家人?” 眼见谢叔气息一凝,我试探的问道,“她还吃过……人?”
第36章 差距 四下杨柳清风,天阔鸢飞,渊静鱼跃。 若是忽略此刻的话题,所见所感皆是极美的景致。 但我提起了慈阴,这俩字就像是谢叔的逆鳞。 刹那而已,脉脉石泉就汇聚出滔天的怒意,如潮有信,溪上青草仿若沾满白霜,颗颗冰晶。 明明谢叔面无表情,我却像能从他眼中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冷的都想搓胳膊时,谢叔看向我道,“你对慈阴的仇恨到胃了吗?” 我处在个瞬间降温环境里,脑袋木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到胃,到肺了。” 想到她就气管堵得慌。 呼吸不畅。 像是有火发不出去。 贼窝囊。 谢叔发出一记莫名的笑音,倒是令周遭的冷气散了些,“我是问你对她的仇恨程度,不要抖机灵,也不用想着讨好我,要实话实说。” 为啥能扯到讨好? 感觉越是见多识广的,越喜欢一语多关。 我没啥心力去揣摩,老实的回道,“谢叔,我恨她,恨她能若无其事的伤害我的家人,恨她口中的歪理邪说,好像我变成败家子是自作自受,明明,这一切是她造成的……” 即使是我主动抱得败气,那祸端也是她搞出来的啊。 但这件事和她掰扯起来倒像是我的错了。 她还特会占领道德高地,出口就要先将你一军。 尤其她还有一副饱经风霜的长者嗓子,说话的调调从容淡定。 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她带的自我怀疑。 我敢保证,那晚我只要顺着她聊,百分百就得掉坑里,短时间内根本别不开这个劲。 而我之所以没上当,倒不是说我多清醒聪明。 主要归功于我儿时吃“百家饭”的经历。 在那些或方或圆的饭桌上,我成为短暂参与他人家庭生活的观察者。 发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处处是学问。 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抛除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巧婶她外甥女秀云的经历。 秀云住在邻村,有一天她和要好的小姐妹去镇里玩儿,两个姑娘在回村的路上就遇到了混子。 混子让秀云滚回家,拽着她的小姐妹就要去玉米地里做坏事。 秀云为了救朋友,摸起一块石头就将混子的脑袋砸开了花。 砸完她俩喊着救命跑回村,唯恐那混子缓过劲儿前来报复。 村里人一去打探,发现那混子满头是血的躺在原地早就没了气。 于是,秀云就被带走接收起了调查。 家里人也不得消停。 混子的亲属天天上门去讨要说法。 逼着她家赔钱。 不赔钱秀云就得给混子偿命。 一开始周围邻居还会帮着秀云一家去骂混子的亲属,说那混子是死有余辜,他的作风人品大家都清楚,就是想干坏事儿才会被秀云失手砸死。 老人说秀云是在替天行道,年轻人补充说秀云是在见义勇为,正当防卫,防止同伴被侵犯。 混子的亲属强调,他就是想干坏事儿也没干成呀。 那咋年轻人交交朋友拉扯几下就要被拍死吗? 还有王法吗? 秀云的小姐妹愤恨不已的站了出来。 她手臂上不但留有混子抓扯的伤痕,此前还被这混子三番五次的骚扰,本村很多人都能作证。 不过这又让混子的家属抓到了话柄,说他俩私底下就是要处对象,秀云那石头砸的就是犯罪。 闹腾到最后,秀云因为年纪小并未被判刑,可家里也赔了一些钱。 本以为生活能归于平静,未曾想流言蜚语接踵而来,事情彻底变了味儿。 有人说秀云是没事儿给家里找事儿,混子又不是拉她进玉米地,她动什么手? 退一步讲,就算她怕同伴吃亏,跑回村里先叫人不行吗? 显得她能耐了,上去就给人砸死了。 连带着也有人数落起她小姐妹的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要不是这姑娘平常打扮的有伤风化,至于被混子纠缠吗? 巧婶说起来连连叹气,“我这外甥女和她小姐妹两家算是彻底扛不住,准备搬到别处生活了,地都要荒那了,当家的,明个我得去看看,你说这事儿闹得,飞来横祸啊。” 老实讲,我平常在别人家吃饭很少插话。 心里很清楚大人不喜欢小孩儿多嘴。 但那天我真是越听越憋屈! 七岁的我忍不住开口,“婶子,你外甥女没有做错的,如果有坏蛋当面欺负我的朋友,我也会找起什么就打,因为我觉得去叫大人会不赶趟,还有,不管秀云姐姐的朋友穿了什么衣服,坏蛋都不可以欺负人,就像我穿了新的舞蹈鞋,江皓踩脏了就是他不对,为什么要责怪我鞋子太干净呢,不能这样说的……” 巧婶吓了一跳,“妈呀,这孩子咋还听大人讲话呢,来,吃你的啊,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大人的事儿,吃完婶子送你回家,看看你爸回没回来,来,多吃点肉。” 我继续吃饭,就算没弄懂一些细节也明白了个大概。 想了想,我还是补充了一句,“婶子,苍蝇不是不叮无缝的蛋,它们什么都叮,夏天我洗完澡坐那好好的看电视,它们也往我身上落,可讨厌了。” 巧婶听到这话就笑了,像是被我逗到了,好笑中又带着一丝感慨。 饭桌上其他长辈也跟着笑,笑的我很迷茫。 那晚他们家人都在不停地给我夹菜。 撑的我回家后一直打嗝。 提起来秀云姐也早就结婚成家了。 可这件事,却一直横亘在我心底。 见义勇为怎么就成了自找没趣? 坏人又有什么立场出来声讨呢? 他们越是说出花儿来,越能体现他们的恶毒。 我呼出口气,“谢叔,慈阴打破了我对踏道之人必须要心怀善念的认知,最令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名字里还带个慈字,简直是侮辱那个字,可是……” 说着说着,我就垂下眼,“我对她的恨很是无力……” 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憋屈感。 自从那张大脸遮天蔽月般出现在院子上空,我整个人像是被堵住嘴装在了麻袋里,只得任由凶手隔着麻袋对我拳打脚踢,就算我疼痛万分,也得将掉落的牙齿吞咽到肚子里,因为我,无力去回击。 能力上的差距让我连对她喊出仇恨二字都显得有些可笑。
第37章 最强邪师沈万通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蔡爷爷。 那晚要是没有他的护身符,我将被飓风彻底吸入,怕是没有机会等来谢叔相救了。 “无力。” 谢叔点头,“没错,就是无力。” 我怔怔的看向他,“您也这样认为?” “我弟弟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谢叔脸上跃起一丝苍苍的笑意,目光有些悠远的看向远处的流云,“在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我时,他对我说,轻易不要去挑战慈阴,她是世间最会算计,最恶毒的女人,就连那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妄想吃掉师父骨血增加法力的恶魔都会对她送去祝福,队友可以变成敌人又变成队友,这样的老女人,最最可怕。” 我没听懂,“谢叔,那个恶魔又是谁?” “袁穷。” 谢叔吐出一个我更加陌生的名字。 换句话说,我现在事儿都没捋清楚,听到啥名都发懵。 “谢叔,那他是……” “我从头和你讲吧。” 谢叔叹出口气,“慈阴本名慈音道人,音为音律的音,据她自己的解释,是燕燕于飞,下上其音,她七十年代去的港城,起先攻的是丹法,修的是佛心,对佛道两学颇有造诣,出口便是明心见性,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因她面容和蔼,又有真术,便在港城逐渐站稳脚跟,开始收徒证道。” 我看着谢叔,“您那时候就认识她了?” “不认识。” 谢叔面露无奈,“我十岁就离开家了,拜的是南宗内丹派师父,做的是关门弟子,拜师后就跟随师父来到内地山里苦修,我师父承接祖师之意,主张独身清修,至道在心,即心是道,心通三教,学贯九流,天炉地鼎,三关造化之枢机,月魄日魂,一掬阴阳之精髓。” 金丹赋? “谢叔,您原先修的也是丹道?” 我在蔡爷爷家里的藏书中看过,愿飞升于金阙,必修炼于金丹嘛。 “你这孩子的基础倒是很扎实。” 谢叔笑了声,“我来到山里后,本不应再问世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断不开和家人的牵绊,一直通着信,到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小我五岁的弟弟来信和我说,他遇到了贵人要收他为徒,这贵人名为慈音道人,是个女师父,同我一样修的是丹道,他很开心,字里行间满是喜悦,自认遇到了伯乐。” “可我从未听过慈音的名讳,连我师父都不知慈音师承何人……” 谢叔满眼苦涩,“我提醒弟弟,小心别入了偏门,他很生气,回信同我说,丹派并非南宗一门,其中还有北宗,中派,东派,西派,文始派等等,慈音虽不是师出名门,修的术法却是集各派之所长,能在港城站稳脚跟,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师父在上,轮不到我这后辈去质疑……” “我们兄弟俩在成长中本就缺少相处,因为慈音的出现,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此后五年,我们都没有联络,直到他再次给我来信,说慈音已经走火入魔,他当真入了偏门,悔之晚矣。” 我微微皱眉,“走火入魔?” “心正则神正,心邪则神邪,邪之与正,由悟不悟,悟则入正,迷则归邪,归根结底,这慈音就是个心思不正的人,哪有不走火入魔之理?” 谢叔摇头,“我当时入定,看到信件已经是一年后,便给家里去了电话,父母说弟弟很好,他踏道后赚了很多钱,还给家里还买了楼,相比之下,我这哥哥,倒真白被父母生养一场,没过多久,弟弟又给我来了信,他讲他会离开慈音,只是一刀切断,会愧对于她的培养之恩,他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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