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旁边某人的桌子上面乱糟糟的。 有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一套英语试题。 还有七八颗巧克力。 桌洞更乱,全是课本还有老师平常发的卷子。 初词脱下了身上那件黑色冲锋衣。摸在手里的触感比较冷硬。 但是布料很好,一些细节处理也好,针线针脚也非常密集。 初词盯着这件衣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值17000。 但是这也提醒了她。 即使她和贺景祈是隔了十几厘米的同桌。 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随随便便一件外套,可能就是她们家一整年的收入。 初词是贫困生,领着补助金才有钱交学费买课本。 陈凤祥的收入实在是太少了。 初词把那件外套仔细叠了叠,放在了贺景祈的桌子上。 她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拿起笔开始做题。 她只能靠学习来改变她和陈凤祥命运了。 九点,在班长的带领下,初词搬着凳子和班里其他人一起去了操场。 贺景祈已经在操场了。 他和几个男生站在主席台下一起聊天。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笑的,旁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只是扯了扯唇角,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第43章 少年难得一见的温柔 初词被贺景祈拦住的时候,刚搬着凳子找好座位,还没坐下。 她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单词。 少年盯着她瘦削白皙的肩头看了看,问:“我的外套呢?” 初词说,“给你放在你课桌上了。” 贺景祈不满地看着她,轻扯了扯唇,问:“为什么不穿着?” 初词垂着头,盯着自已手里的单词本,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我不,我不需要。” 初词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已手里的单词本。 指甲一直抠着书本的页脚。 紧张局促不安。 “算了”。 少年忽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初词不明所以,所以仰头看着他。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肤色冷白。 头发稍显凌乱,露出了额头。 眉眼沉静,一双眼瞳漆黑深邃。 “不需要就不需要吧。” “我只是问问,又没有欺负你,怎么就这么委屈呢?” 初词愣住。 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秋天的天空看上去总是很辽远,天空蓝得厉害,像被水洗过一样。 初词的眼睛倒映着这样的天空,和少年难得一见的温柔。 那一瞬间初词莫名的想哭。 要是,这是童话世界就好了。 贺景祈不止报了一个运动项目,他们班是文科班,男生比较少,能运动起来的男生更是班里国宝,数量堪称稀少。 像和贺景祈体育委员这些人都身兼数职。 贺景祈上午还有个跳高。 开幕式过后的第一个比赛项目就是跳高。 贺景祈轻轻松松拿下了第一名。 第一名都有奖牌。 他拎着瓶矿泉水过来的时候,初词正窝在角落里背英语单词。 “喏。” 他把奖牌丢了过来。 初词懵了一下,抬起头,他脸上甚至连汗都没有出,表情淡淡的,“给你了,我家奖牌挺多的。” 奖牌触感冰凉,初词问:“这是真金吗?” “怎么可能?”贺景祈轻哂了声,又拎着矿泉水走了。 他校内校外朋友都多,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初词对他说走就走的样子已经习惯了,正好奇地盯着手里的奖牌。 她还没参加过运动会,这是第一次摸到奖牌。 贺景祈去而复返,说道:“对了,记得下午给我送水。” “我记住了。”初词连忙说。 那天下午初词还是食言了。 因为她从校门口刚买完水,准备进校门的时候,就接到了陈凤祥晕倒的消息。 初词花了身上最后二十块钱打车去了医院。 陈凤祥很瘦,皮肤黑黑的,躺在病床上像个小孩子。 初词沉默地坐在一边。 旁边的护土多看了她几眼,似乎是不明白初词为什么这么平静。 只有初词自已才知道,她当时有多害怕。 她浑身都在抖,神经紧绷着,害怕到失语的一种状态。 她太害怕了。 陈凤祥对她来说,就是她永远的天。 初词从小就知道,自已是捡来的。 因为陈凤祥身边没有男人,并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凤祥生不出来这么漂亮精致的孩子。 即使是捡来的,陈凤祥依然爱着她。 用她瘦小的身体,撑着初词这艘小船缓缓向大海游去。 她不敢想,如果陈凤祥生了重病,她该怎么办。 就算是做一千张试卷,背一万个单词,考无数次第一名,都换不来陈凤祥。 直至医生说,是低血糖。 初词耳朵里的杂音才褪去,整个人仿佛从海里得救了,耳朵可以听见了,鼻子可以呼吸了,眼睛可以看见了。 初词一下午没去。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她没直接去操场,而是先回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七八个人在,初词从桌洞里拿了一本数学题册,到了操场,班里人都各自坐在自已的凳子上。 爱学习的都在学习,不爱学习要么看小说要么有大着胆子带了手机。 左前方有班级牌子和桌子。 桌子上都是用班费买的各种零食和矿泉水。 初词闷头做了道数学题,得出答案的时候,旁边有人走过来,坐在空着的凳子上。 位置都是按照班里座位排的。 所以坐在初词旁边的人只能是贺景祈。 她垂眼盯着题册,余光却瞥见他曲着的长腿,垂着身侧的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 贺景祈的手很漂亮。 初词虽然不是手控,但上课时经常被他的手所吸引。 五指瘦瘦长长,骨节十分标准,肉很少,几乎是皮裹着骨头的感觉,冷白皮更显得青色血管浮现。 此时他就拎着那瓶矿泉水,食指在瓶盖处摩挲着。 一言不发。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贺景祈主动打破沉默,主动找话题。 初词一直都是处在被动中的那个。 现在贺景祈坐下后一句话不说。 必定是生气了。 昨天那瓶没有送出去的水,初词自已喝了。 她确实该道个歉。 初词维持着那个动作,犹豫了很久,久到肩膀都有些发麻了。 一句道歉的话,初词却思考了半天。 因为一句对不起容易说出来,解释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这件事,就非常麻烦了。 初词不太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因为太狼狈了。 她不喜欢把自已狼狈的一面展现出来,也不喜欢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时至今日,初词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在陈凤祥昏倒的那个下午,她害怕到耳鸣,不敢喘气,整个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初词鼓起勇气,刚想说一声对不起。 少年忽然又站起来,拎着水走了。 初词远远看过去,有一个漂亮女生穿着百褶裙来找他。 初词又低下头,开始下一道题。 贺景祈回来的时候,体育委员圈着他的胳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滚。“少年嗓音很沙哑。 是一种运动过量的沙哑。 体育委员哼了声,又跟初词搭话。 “课代表,你别学了,你看你瘦的,得要多多运动。” 初词抬起头,刚想笑,却撞上了贺景祈的目光。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穿了件薄款的连帽卫衣,唇色有点淡,目光冷冷地看着初词。 头一次,用那么冷的眼神。 初词唇角的笑容就那么僵住了。
第44章 谢谢你的外套 初词笑容渐渐收敛了,抿着唇,又重新低下头,盯着数学题。 即使低着头,她也能感受到贺景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不说话,贺景祈也不说话。 两人陷入了一种对峙状态。 体育委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们俩人就觉得跟有病似的。 他摸摸脑袋,在心里嘀咕。 难不成这是新型校园恋爱方式吗? 这里的气氛实在奇怪,体育委员说:“我找点水喝。” 并没有人搭理他。 体育委员讪讪笑了一声,一步三回头走了。 初词捏着页脚,过度的局促和紧张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但是这次做错事情的人确实是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初词清清嗓子,说:“对不起。” 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 初词只好抬起头看他。 贺景祈弓着腰,胳膊肘杵在膝盖上,他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已经到了该剪的程度了。 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剪的,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剪。 头发遮住了眉眼,看上去没有以往那么锋利冷漠。 眼神对视上的时候,初词吸了一下鼻子。x 少年喉结很轻地动了一下,“为什么没来?” 初词试图含糊过去:“家里有事。” “什么事?”贺景祈追问下去。 初词垂下眼皮,主动结束了这场对视:“我不太想说。” 少年冷笑了声,“你到底是家里真有事,还是单纯的不想来?” 初词有一种有嘴说不清的感觉。 “家里真有事。” 贺景祈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运动会过后,他们依然是同桌,上次偶尔会说话,但初词能感觉到,还是不一样了。 贺景祈不再缠着她讲题,也不再老是调侃她。 初词得到了以前很想得到的自由,却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她当时很小,分辨不清自已为什么不开心。 只能用习惯来解释。 他们一直维持着那种不尴不尬的关系。 班里都能看得出来。 学校里追贺景祈的女生越来越多,因为年级里都在传初词和贺景祈分手了。 即使他们俩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半个学期里,初词比以前更沉默。 因为她那个朋友丁彩,准确来说是饭搭子,比初词还沉默。 丁彩家里条件也不好,父亲残疾在床,全家吃穿住行都靠妈妈在超市里当收银员。 她学习很拼,除了背书和上课回答问题,一天说不到十句话。 直到期中考试那天。 班里人六点到教室早读背诵,初词找出语文课本把所有的古诗和文言文都背了一遍,正要背作文素材的时候突然小腹扭曲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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