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 气死我了! 阿芳扁扁嘴,眼睛变得酸酸。 明明说好了,说好了一定会来的…… 阿芳低下头,使劲揉了揉眼睛。 转念一想,少爷可是这场宴会绝对的主角,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半路偷溜什么的,本来就是不可能吧。 唉。她深深叹气,拎着小篮子走回宿舍。 走到楼下,看到一拨员工聚在一起,很兴奋的样子。 从宴会上回来的服务生,还来不及换掉制服,就跟同事们播报起八卦。 他们使用的是本地少数民族的语言,但阿芳多多少少能听懂。 于是,阿芳听到: 在夫人精心准备的宴会上,当着二百多名仲氏族人的面,老爷毫无预兆地宣布,乔治少爷千真万确是仲家的少爷。 不仅如此,名字也改回了最初的版本。 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乔治。 而是仲家的长子,仲光承。 阿芳惊呆。 她之前就担心,乔治少爷靠自己考上集英中学之后,会抢走老爷的注意和喜欢…… 现在看来,岂止是抢走,是大大抢走啊! 怎么办? 小少爷今后……怎么办? * 乔治少爷原本的身份是“来借宿的朋友家孩子”,所以一直住在东边的客房里。 考上集英中学后,这点也没有变过。 但是现在,他从客房里搬出来,正式移进了坐北朝南的主楼,拥有了自己的套间。 所有员工也已经一致改口,叫他大少爷了。 同一屋檐下的兄弟二人,现在是“大少爷”和“少爷”。 其中微妙,人人懂得。 接下来的几天,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老爷和夫人肩并着肩,神色虽然疏离,姿态却十足亲密。 仲光承站在老爷身边,仲光华站在夫人身边,也是一副融洽样子。 大户人家的体面始终是最重要的。 阿芳一直担忧不已。 少爷心情怎么样?生气吗?低落吗?难过吗? 如果是安娜,或者阿福,出了事,直接就过去了。 可是少爷……却根本见不到他的面。 她和少爷曾经一起度过那么多时光,彼此之间那么亲密,那么熟稔。 却原来,只要少爷不召唤,她这边就无计可施。 明明同在蓝屋,却好像隔着天堑。 阿芳开始焦虑。 这样的关系,能算是朋友吗? 初四。 阿芳从小门溜出去,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在街边买了份烧仙草,坐在河边的台阶上慢慢吃着。 吃完了,她把盒子放在一旁,望着河面,发起呆来。 这一刻,少爷在做些什么呢? 一个软软韧韧的东西顶了一下她的背,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看,是糖霜。 糖霜一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红色小舌头露在外面,哼哧哼哧着,用凉凉的鼻子去拱阿芳的手,意思是“快摸我”。 阿芳咬住嘴唇,把手背到身后。 仲光承站在台阶上,笑道:“你再不摸她,她就要哭了。” 阿芳没动。 仲光承:“放心摸吧。反正你最近见不到他,不会让他过敏。” 阿芳心里一跳,慌忙否认:“谁?你说谁?我没有要见谁。” 想见少爷,可是见不到。这种事丢脸死了。 仲光承略微歪头:“还是说,你担心,和我玩会惹他生气?放心吧,这里离蓝屋很远,没人看见,他不会知道的。” 阿芳气死了。 这人怎么回事,说话为什么这么难听? 她站起身,气势汹汹:“你早就知道了吧,知道除夕夜的那件事。” 仲光承装傻:“我知道什么事?” 阿芳:“那天下午他们叫你私生子,你就那么听着,什么都不说。” 她鼻子里哼气一声,“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仲光承:“你觉得,那种事,我有资格提前说出来吗?” 阿芳哑口无言。 少顷,又原地坐下,望着河面不说话。 仲光承在她旁边坐下:“我也很可怜啊。” “比起你的少爷,我才是可怜人。这一点,你总要承认吧?” 阿芳转头看着他,一时无法反驳。 是这样没错。 可是…… 仲光承寂寥笑笑:“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只会觉得他好可怜。你就是这么偏心。” 阿芳惊恐瞪大眼:“偏心?” “你在说什么怪话?你们两个少爷,我哪来资格偏心不偏心的。” 仲光承:“我要是说你有资格,你愿意偏心我吗?” 阿芳嘴角抽搐,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表情。 仲光承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 “和糖霜玩一下吧。你真的忍心拒绝她吗?” 阿芳:!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认命,双手环抱住那团云朵一样的软绵绵热烘烘,一顿狠狠揉搓。 仲光承淡淡开口:“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和他变成敌人。毕竟……” 他看过来一眼,“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 阿芳睁大眼睛,一脸千言万语,却是欲言又止。 仲光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阿芳扯扯嘴角:“你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啊,弟弟都敢叫出口了。” “记得吗?你以前可是幽灵,弟弟这两个字,你敢对任何人说吗?” 她难受地挠挠脸:“你不会当着他的面叫他弟弟吧。夫人会被你气死的。” 仲光承:“你连夫人都偏心上了吗?” 阿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仲光承:“我是没有选择的。我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我身如浮萍,只能任人安排。” 阿芳:…… 仲光承微笑:“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和我客气。” 阿芳:“你既然这么不满,不如和我换换吧。你来当女佣的女儿,我来当你这个大少爷。” 仲光承忍不住笑个不停:“那还是算了。” 阿芳:“呵呵。” * 初七,夫人突然召见了阿芳。 召见地点在主屋的会客大厅。 阿芳偷偷张望,惊叹不已。 天顶高耸,彩绘繁复。 长条花窗是南洋式样,玻璃却是西洋传来的铜丝镶嵌工艺。 桌椅是简洁的晚明造型,柜子又是极度奢靡的细木螺钿。 地面是中华传统深青条石,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屋顶中央垂下来一座洛可可风格的黄铜玻璃枝叶花灯。 蓝屋的两位建造者,一位来自中华岭南,一位来自万里之外的英吉利。 截然不同的两人,在陌生土地上牵手结缘。 这间会客大厅,将其中的冲突和杂糅体现得淋漓尽致。 夫人出现在侧门处。 她一如既往的美丽。 乌黑浓密的头发在脑后堆成云髻,斜插着一只黄金红宝长簪。 身上是天青色的绸缎长袍,袍摆覆在脚面,露出一点点浓绿色丝绒鞋尖。 夫人露出微笑,伸手召唤:“阿芳,过来。” 阿芳心跳加速,飞速上前。
第69章 往事-11 夫人温声细语:“你知道吗,我们家老爷在外留学的时候,曾经入围过法网资格赛。” “对于专业选手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商界,可以说是传奇了。” 阿芳:“哇,好厉害。” 夫人:“阿华已经12岁了,身体比起小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阿芳心想,不久之前还被救护车接走过,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呢。 这算是好很多了? 小时候是有多差啊。 夫人:“阿华的医生建议,现在开始,可以加强运动了。” “我考虑过了,网球是一个很合适的项目。” 她抬手,摸摸阿芳的头:“你可以陪他吗?” 阿芳惊讶睁大眼。 夫人轻轻歪头,目光中满是赞许:“你是个特别有活力的孩子。自从你和阿华做朋友以来,阿华明显变得活泼了。” “网球训练很辛苦。对阿华来说尤其如此。但是,我想,如果有你陪在身边,训练一定也会变得很快乐的吧。” 阿芳脸颊涨红,连连点头。 夫人雷厉风行,网球训练从今天就开始。 阿芳跑出大门,跳上门口的黑色SUV。 仲光华已经在后座上等着了。 他身上是纯白polo衫搭配藏蓝羊绒针织背心,配色十分清爽,脸色却臭得很。 车辆启步,开出蓝屋,驶上城市道路。 仲光华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知道我妈妈为什么让你一起来吗?” 阿芳一挺胸脯:“因为我很有活力!夫人希望我把活力传染给你。” 仲光华:…… 他语气凉凉:“别人跟你客气,你还当真了。” “你听不懂这话吗?她是把你当作猴了,逗人开心的那种。” 阿芳不满道:“夫人跟我客客气气的,为什么你偏要解释得这么难听?” 仲光华撇开目光,“实话就是这么难听。” 阿芳叹气,“你不想和我一起吗?那在这儿把我放下好了,我自己走回去。” 仲光华:“不行。妈妈既然决定了让你陪我,你就得陪我。” 阿芳:“那你怎么想呢?” 仲光华:“我想什么不重要。” 阿芳伸手戳戳他:“你又在别扭什么啊。” 仲光华提高声音:“谁别扭了!” 阿芳:“你说呢?这里一共只有三个人,我反正是没有别扭,剩下的两个人,是谁别扭呢?” 专心开车的司机大叔噗嗤一笑。 仲光华瞬间脸色涨红。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网球场。 教练是个壮实的中年大叔,气质喜庆,言谈开朗,看起来很好相处。 今天是第一课,教练大叔稍微教了一些握拍和挥拍的基本动作,就让两个小孩子随性对打起来。 两个人打出一百多颗废球之后,渐渐上了手。 黄色小球开始有来有回,节奏令人舒适。 回家的车上,仲光华试探问道:“你今天……好像挺开心?” 阿芳大声道:“超开心的!网球好有意思啊!你呢?你觉得有意思吗?” 仲光华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阿芳突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你是担心我不喜欢网球吗?” 仲光华扭着头,手指抠着车门上的凹槽,“这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按照妈妈的意思,接下来几年你都得陪着我打网球。” 阿芳一时无言以答。 “少爷,你知道吗,网球是一种很贵的运动。我学校里也有人打网球,先不说他喜不喜欢,骄傲可是骄傲得不行,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他每周都去打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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