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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何尝不是看穿了我？”许汀舟道，“所以，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她颤声喃喃问道，“所以，你是打算接受林棉了？”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好长的停顿后，他道：“这与你无关。” 她的泪流下来，她迅速擦掉。“我很低级对不对？明明是我自己接受不了现实，我自己软弱，却还想拉住你，不让你向前走。” “有几个人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你的生命里已经有一个残疾的父亲，不需要再多一个我这样的人站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过一点正常的生活，尽量远离那段痛苦的回忆。然而我的存在是会让你加深那段痛苦的。你不需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也不要你勉强自己。你的父亲，是你的责任，而我不是。”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林棉和许远山两个人。 林棉难免尴尬。本来，突来造访这座陌生的大宅已是有些不自在，又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她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许汀兰并不欢迎她。甚至，对自己的老父亲也不怎么待见。 当然，她还没有傻到开口去问许远山缘故的地步。 他们客套地问答了几句关于林母身体状况的话。许远山道：“我本来想亲自去看看你妈妈，又怕突然去了，反而叨扰到她休息。” 林棉心道，叨扰不敢当，只是还不知道会不会谈到些有的没的，引得母亲瞎思虑倒是真的。她也不接话，只是笑笑。 许远山微笑着又说：“汀舟看上去和小谷相处得很好。” “我没想到他喜欢小孩子。” “看不出来吧？”许远山道，“他的小外甥童童出生时，他高兴得什么似的，从小就疼他疼得很。他这个人，别的不敢说，对孩子的耐心是最好的了。” “这是个很好的优点。” “可不是吗？”许远山玩味地看着她，“小林你也觉得这是个优点吧？” 又来了！林棉苦笑不得。也料到许伯伯不会那么快放弃，只是她未免如坐针毡。 似看出她的紧张戒备，许远山岔开了话题。 “小林你今年夏天就该毕业了吧？” “对。” “毕业后打算在许氏的公司工作吗？” “如果能够正式留下，当然是好。”提到前途问题，林棉不免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不过，我不想在这一过程中掺杂别的成分，如果我通过了公司的考核，那自然很好，如果公司认为我能力不足，我也无话可说。” “你多心了。”许远山道，“我还没有老糊涂到公私不分。而且，说句实话不怕你恼，让一个助理走或者留，与选择一个合适的儿媳妇，这两件事的重要性根本不可比。我也不会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林棉松了口气：“抱歉，许伯伯，是我小人之心了。” 许远山眉目温和：“没关系，我都懂。我知道你等下还要赶回医院，今天我也不多留你，改天有机会再一起喝茶。” 林棉点头，许远山送她到院中。小谷正在那里和“波波”玩扔飞碟，林棉又叮咛了小谷几句，这才坐上于师傅的车离开。 “林小姐，有件事我得向您道个歉。”车子刚离开许家，于师傅便开口道。 林棉知道他所指：“我不怪你。” 于师傅的语气松快了许多：“林小姐真是善解人意，懂得体恤别人。嗨，也许这话有些不知分寸，可我的心思和老许总的意思是一样的。我给老许总开了半辈子的车，也是看着小许总长大的。再说句没轻没重的话，我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小辈。他受伤前是多开朗自信的一个人？现在却连笑一笑都好难。是啊，换了谁，遭了这样大的打击能笑得出来？可是，你能，林小姐，我觉得，你就是能让他开怀大笑的人。” “呃，是因为我这人本来就特别好笑吗？”林棉问，并且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您又说笑了。”于师傅道，“您仔细想想这些天，许总为您做的事儿，您再想想您自己为许总做的事儿。你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林棉一听到那句“您再想想您自己为许总做的事儿”时，脸腾地红了。 别的就不算啥了，单单那天晚上的那个吻，也难怪让人产生误会。 说是做戏，谁又会把戏做到那样真？ 她连解释都无从下口。 思绪似乎飘到了她抓也抓不住的地方。于师傅似乎还在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些什么，然而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看着窗外，眼神迷离。
第21章 分裂的自我 第二天早上，许汀舟果然践行了允诺，还是带着小谷来医院了。 许是怕妈妈责怪，一进病房就先对林棉解释道：“是叔叔自己说要陪我来的。” 林棉见她这副乖巧模样，早就无心再怪她。只是对许汀舟报以微笑：“谢谢。” 许汀舟摇头，问：“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林棉还未答话，肖欢蕊自己便回应道：“好多了。就是下床走路还有点痛，也不能正常吃饭。” 许汀舟道：“那等您可以吃饭了，我给您带点爱吃的过来。” 林棉心想那也是客套话，就没有拒绝，倒是母亲笑道：“许总你来看我，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我车接车送的，没什么不方便。”许汀舟说，“明天是休息日，周一你还要请假吧？” “不用，许总。”肖欢蕊替她抢答，又转而对林棉说：“我这里有护工，我自己也能下床走几步了，你不用围着我，去上班吧。许总客气，你也不能太搞特殊化。” “可是医院的护工一个人要看好几床的病人，你身边没人我总是不放心的。”林棉道。 “有啥不放心，医生说下周二我就可以出院了。” “既然如此，阿姨，也不差让林棉多请两天假。”许汀舟道，“再说，林棉也没有搞特殊化，该扣的钱我会让财务从工资里扣除的。” 肖欢蕊道：“那就好。我从小就跟林棉说，再穷也不能想着占别人便宜。” 林棉看了看时间不早，便提醒许汀舟该出发去公司了。 许汀舟点点头，和肖欢蕊道了别。肖欢蕊见他蹒跚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叹。 小谷和林棉一起送许汀舟到了电梯口。忽想起他的银/行/卡还在自己这里，林棉忙掏出来给他：“之前太忙乱了，一直忘了还你。” 许汀舟非但不接，还报了一串密码：“你等你母亲出院了，到公司上班后还我不迟。万一还有用钱的地方，这个也可以救急。这算我借你的。” 林棉也不想在公众场合与他推来推去，便把卡收了起来：“谢谢。” 许汀舟道：“我爸爸昨天有没有乱说话？” “没有。他很有风度，是个君子。”林棉想到了许汀兰，下意识地蹙眉，“但是，我遇到你姐姐，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许汀舟苦涩地牵了牵唇角：“请你原谅她，她的处境、她的个性变成这样多半是我造成的。是我对不起她。” 林棉没有追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许家这样的豪门。 “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何况，是我叨扰你们在先。而且看得出来，她对小谷还不错。” “谢谢你的体谅。”许汀舟说，“我姐姐一直很喜欢小孩，小谷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听到许汀舟表扬自己，小谷骄傲地抬头，撒娇道：“叔叔也是讨人喜欢的好叔叔。” 林棉和许汀舟同时笑了。 “我真该走了。”许汀舟说，“周二你要给你母亲办出院，你周三再来上班吧。出院后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如果有问题，我可以让我家的阿姨去你家帮忙。” 林棉替他按了电梯：“谢谢许总，我自己能安排好的。” 许汀舟牵着小谷的手走进电梯：“和妈妈说再见。” 在电梯门合上的一霎那，林棉从门缝里看到小谷整个小身子都倚靠在许汀舟的腿上，显得亲昵无比。 她不由想，许是生活中缺少男性至亲的陪伴照料，许汀舟的出现才让小谷如此依恋。 她和母亲虽然疼爱小谷，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小谷的生命中，“父亲”这一角色始终是缺位的。 她一边想一边走回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同病房另一床的病人和母亲在聊天。 “那个小伙子是在追求你女儿吧？” 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别胡说，怎么可能？” “也是，你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吧。孩子都那么大了。” 母亲不说话了。林棉吸口气，走进病房。 肖欢蕊斜睨了她一眼，神情气鼓鼓的。 林棉知道母亲素来讨厌别人谈到她有孩子的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假装自己没听到之前的谈话，道：“我扶你去走廊散散步吧，医生说要尽快排气了才好呢。” “真是一肚子气！”肖欢蕊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女儿表达不满。见她铁着脸撑着床起身，林棉连忙过来搭手。 在走廊上散步的时候，肖欢蕊问：“你们那个许总到底怎么回事？” 林棉不懂她具体指哪方面：“你是指什么？” “年纪轻轻的，身体看着也挺健康，怎么残疾得那么厉害呢？” “出了点意外。”她不打算说太多。 “可惜了。”肖欢蕊啧啧道，“本来倒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林棉不服气了：“可惜是可惜，但现在的许总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哪。” “我没说他人不好，但是，再好也不行。” “什么不行？” “做我女婿不行。” 林棉楞了楞，下意识地撒开扶着母亲的手。 “干嘛？你有意见？”肖欢蕊瞪了瞪她。“我告诉你，你可别做出什么悔恨终身的决定。” 林棉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还说要给人家介绍女朋友的。” 肖欢蕊自觉理亏，仍继续强词夺理道：“小伙子挺招人疼的，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乐意为他介绍，但你是我女儿，怎么一样！” “人家还看不上我呢！”林棉道，“你就别瞎操心了。” “看不上你天天巴巴儿地往我这边跑？还帮你带孩子？” “妈，人家是热心肠，被你说的好像另有所图似的。”林棉听不下去了，“许汀舟的眼界高着呢，我根本不入他法眼。” “你哪里差了？”肖欢蕊还不乐意了，“你小时候厂里的叔叔阿姨哪个不说你长得好？” 林棉无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自己虽然长得也不难看，但世界上的美女这么多，不往远了说，就是“文心”内部都有美女无数，而且大部分都精明干练，自己这样的菜鸟算得上什么？ 她也不想和刚刚动过一场手术的母亲纠缠下去，只好哄着点了：“好了妈，我知道我是遗传了您的美貌与智慧。总之我没有和许汀舟谈恋爱，他也没对我有不纯的目的，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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