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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择耸了耸肩，站起身，“那行，我先走了，之后再联系。” 罗择刚抬起脚准备离开，宋颂也紧跟着起身，“罗总，我……” “你不能走，”说这话的是苏铭峥，他伸手拽住了宋颂的手腕。 “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孩子还在呢。”罗择轻笑道。 望着罗择的背影，宋颂又重新坐回餐桌前。 “你喜欢他？”苏铭峥阴沉沉地问道。 宋颂从没有想过会和苏铭峥再次相遇，更没有想过两人的重逢会是如今这个情况。 尴尬，不知所措，无话可说。 见宋颂不理会自己，苏铭峥再次问道：“你喜欢他？” 宋颂扭头瞪了眼苏铭峥，语气不悦，“你神经病啊，他已婚，我喜欢已婚男人干嘛。” 听到宋颂骂他神经病，苏铭峥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后知后觉的宋颂不自然地坐直身子，她单手撑着下巴，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还坐在儿童餐椅被大人忽视的小朋友。 真是不可思议，这是她儿子。宋颂把目光投向苏凌珩，小朋友也在看着她，这对亲母子，在暌违四年后首次四目相对，眼睛中没有其他任何人。 “姐姐，你很漂亮！”苏凌珩望着宋颂，乖巧说道。 宋颂眼睛酸酸的，她低头揉了揉眼睛，指腹出现湿润的触感。她其实不太想哭，但是生理眼泪她控制不住。最终还是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 不知道其他母亲是怎样和孩子相处，但宋颂和自己的儿子只有他刚出生时的短暂相处。宋颂不懂得要如何去做一个母亲，她没有带过孩子，更是错过了他的成长。而且……他叫自己姐姐。 隔过近四年时间，宋颂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陌生人。 苏铭峥抽了张纸巾递给宋颂，然后和对面的儿子说道：“她不是你的姐姐。” “那你是我爸爸的姐姐？”苏凌珩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 闻言，苏铭峥微微拧眉，“苏凌珩，你和她介绍一下自己。”苏铭峥也没想好到底要怎样和自己儿子开口说，苏凌珩，这是你亲妈。你不是要妈吗，你妈回来了。 宋颂擦干眼泪，扭头瞪了眼把难题抛给自己的男人。四年没见，这个男人更神经了。 “看我干嘛？看儿子。”苏铭峥懒散地挑了挑眉。 苏凌珩呆萌地看着对面的爸爸还有……姐姐？ “或者说，你自己介绍自己。”苏铭峥看着宋颂，唇角勾起笑。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家三口。 宋颂重重地呼了口气，她起身走到苏凌珩身边，侧身对着儿子，“我叫宋颂，不是你姐姐。” 苏凌珩睁着那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眼睛望着她，宋颂忽然又愣住。 “我叫苏凌珩，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叫我珩宝，珩仔也可以！我现在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等我长大就会写了！”苏凌珩学着大人的样子朝宋颂伸出双手。 宋颂呆呆地握住，愣愣地说了句你好。 “你不是我姐姐，那你是我妈妈吗？”苏凌珩主动问道。 桌上的两个大人连个小孩都不如。 这个问题也并非难以启齿，但两个大人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最后由孩子本人问出。 再次和自己生下的孩子四目相对，宋颂没有了第一次的不知所措。血缘最终抵消隔过的长久时光。她微微伏身抱住孩子，“珩宝，我是你妈妈。” 等话说出口，宋颂弯了弯唇角。原来，这一切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说出。 “哇，我真的有妈妈！那我和大圣不一样了！”苏凌珩从母亲怀中探出头，“电视上说，没有妈妈的和大圣一样，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你有妈妈，”苏铭峥和对面的儿子强调道。 宋颂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珩宝，你记性真好。” “我儿子又不是傻子，”苏铭峥和对面的孩子亲妈强调道。 母子两人一起看向苏铭峥，被两双相似的眼睛注视，苏铭峥不可避免地呆滞了会儿。但很快，他吊儿郎当地笑道：“怎么？现在你们才发现，我很帅？” 宋颂觉得苏铭峥变了，比之前的神经多了份自恋和贱嗖嗖。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抱头痛哭。宋颂只是和儿子互相介绍了自己，然后就彼此安静下来。大人和小孩都需要时间来缓冲。小孩用的时间更短。 苏凌珩主动朝宋颂伸出双手讨要抱抱。宋颂把他从儿童餐椅里抱出来，小朋友坐在她的腿上，她低头看着他的脸蛋。 这是她的儿子，她怀孕生的，活的，会说话的，会走路的。 “珩宝，”宋颂叫了声儿子。 苏凌珩乖乖待在母亲怀里，软糯糯地应了声“嗯？” “你在读幼儿园了吗？”宋颂温柔问道。 苏凌珩点点头，大声回：“中班！我已经中班了！我是中班的小朋友！” 宋颂觉得孩子可爱，软乎乎的语气说自己是小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宋颂没忍住双手捧住儿子的脸颊，十分认真地注视他。 “你……可以不要弄我的脸吗？我不喜欢。”苏凌珩小声说道。 闻言，宋颂立刻松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直坐在对面的苏铭峥微微沉眸，安静听着母子两人“寒暄”。 除了最开始问宋颂是不是妈妈，苏凌珩后面没有再叫过一声妈妈。 宋颂自然也察觉到了，但她没有理由要求苏凌珩必须叫她妈妈。两人隔了四年时光，孩子度过最初的好奇，现在不能立刻接受自己，宋颂可以理解。 桌上气氛渐渐陷入寂静，苏凌珩和抱着自己的妈妈聊天聊累了，翻身下来，自己走到苏铭峥这边，朝他伸出双手要抱抱。 苏铭峥抱起儿子，顺势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 见状，宋颂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就在前几分钟，宋颂也亲了苏凌珩，两人亲的同一位置。 “爸爸，我们要回去了吗？”苏凌珩紧紧抱住苏铭峥的脖子，生怕他不要他似的，“我想和爸爸一起回家了。我要和爸爸一起回家。”
第40章 雨夜偏航 苏铭峥抱着儿子看了眼对面僵坐着的宋颂。最初的惊奇过后只剩无尽的尴尬。苏凌珩乖乖抱着父亲的脖颈， 偷偷瞄着宋颂。每当宋颂抬眼想看他时，苏凌珩就立刻挪开视线往父亲怀里使劲钻。 这血缘上的一家三口好像只有在最初自我介绍时自在，等冷静下来， 空气中飘着的都是沉默和尴尬。 宋颂不知道要说什么， 苏铭峥也是。但两人不可能一直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 最终，苏铭峥先开口， “你住在哪间房？” “2919”宋颂轻声道。 苏铭峥颔首， “4929，我隔壁那间是空着的。我让人把你的行李送到隔壁， 可以吗？” 没等宋颂回应，苏铭峥接着道：“住在隔壁的话，方便让苏凌珩去你那里。” “苏凌珩， 两点水的凌， 王行的珩。”苏铭峥首次向儿子生母介绍他的名字， “我爸取的名字。” “嗯，很好听。”宋颂声音淡淡的，仔细听其实可以听出来她并不太想说话。 苏铭峥察觉到了， 主动替她做了安排，“你放心，你要是不愿意， 可以不那样。但是，既然已经见到面了， 既然已经主动介绍了自己。那你还想离开吗？” 还想离开吗？宋颂不清楚。她感觉自己突然出现， 又尴尬地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介绍自己。尴尬，真的很尴尬。宋颂觉得词穷， 真的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此生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见宋颂迟迟不吭声，苏铭峥双手捂住儿子的耳朵， 把他紧贴在自己怀里，阴沉的声音传出飘到餐桌对面，“还是说，你都和儿子见过面了，还是不想要他？” 宋颂叹了气，诚实道：“我没有那样想，只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我不后悔刚才所做的一切。既然见面了，我不会当做不认识，何况，是你先跟别人介绍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没有违反约定。” 苏铭峥点点头，“倒也不用强调是我违反约定在先。”顿了下，苏铭峥耸耸肩，“好吧，的确是我违反约定在先。” “我又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吗？”苏铭峥反问宋颂。 宋颂望着苏铭峥，沉默地注视他。 时间久到苏铭峥主动挪走目光，“你干嘛盯着我看？” 宋颂随即看向桌面，她声音依旧很轻，“我现在很乱，可以给我点时间，让我自己静静吗？” 苏凌珩重新从父亲怀中探出头，他摇晃脑袋脱离父亲的大掌，然后继续直勾勾地望着对面的年轻女人。 宋颂也看向他。 “你真的是我妈妈？”宋颂听到她的亲生儿子问她。 宋颂僵硬地点头，然后她又听到他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嗯……就是，我们没有每天在一起。”四岁的小朋友尽力用他的词汇量表达出他想要说出的意思。 听懂了的宋颂不知要如何回应孩子，她随心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苏铭峥看到宋颂突然站起来，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父子两人望着宋颂的背影，同时陷入沉默。 小朋友藏不住事，他问爸爸，“爸爸，为什么妈妈要走呢？” 苏铭峥温柔地轻抚儿子的脸颊，低声哄他，“因为你和妈妈很久没有见面，需要时间熟悉。你看你啊，之前暑假和爷爷一起出国玩，回国后是不是要很久才和你的同学重新熟悉起来。” 苏凌珩缓缓点头，“那妈妈要多久才会和我熟悉起来呢？” 闻言，苏铭峥双手捧住儿子的脸颊，笑着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叫妈妈？人走了，你开始叫了。” “因为我害羞呀，我和她现在不是很熟。” 苏铭峥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道：“算了，问你也不懂。” “其实，感觉蛮不真实的。毫无预兆的就和你妈见面了，再……互相介绍认识，然后……你妈又跑掉了。” “爸爸，你在说什么？” 苏铭峥揉了揉儿子脸颊，“没什么，给你妈点时间，让她先自行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吃饱了吗？” 苏凌珩嗯了声，“我吃的好饱呀！” “你说话有时候跟你妈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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