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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松灵说着摊手，“结果你也看见了，朱雀玄武变网红咖啡，这谁受得了啊！所以这个楼也没装完，白老爷子就撤资了。你瞅，四楼的储藏室还有一楼拐角那边，因为没什么人去，所以也就不装了。” 洪劲妮听到这里，思忖起来，在心里打起小算盘。 “咱们也别光站着聊了，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朴松灵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这花园建的特别棒，还有小秋千！没事儿的时候，中午吃完饭来这儿看看花草，喝个红牛……” 与此同时，三楼的办公室里。 白暮晨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洪劲妮三人在秋千上的身影。他突然想到了早上临出门的那一幕，父亲的提醒再次回荡起来。 清晨，白暮晨刚穿好正装鞋准备出门，饭桌前的白鹤年扭头问道，“你这是去上坟，还是去上班？” 赵彩霞女士用筷子打了一下老公，“老白，一大清早你说什么呢？” 白鹤年放下碗筷，表情严肃，“我不管你在公司搞什么幺蛾子，但是你要记住——殡葬无小事，你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你的语气和情绪，都会给逝者家属带来不同的感受！你所有的态度都是写在脸上和做事细节上的！我们这行说着是为逝者服务，更多的是为家属服务，跟你合作的家属都是能够感知到的，你的状态必然会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公司员工的态度！你必须先接纳自己的现状，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白鹤年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半年了，儿子，你要学会扎根了……” 白暮晨想到这里，看着办公室里面的镜子，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表情真的很差吗？自己工作时候的样子真的令人很厌恶吗？会影响到别人的情绪吗？还是说……昨晚豆豆的视频勾起了自己当医生时的成就感，那种喜悦和满足是此时此刻的自己还无法体会到的，所以脸上的表情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白暮晨的目光再次看向楼下的洪劲妮，那种充满生机的笑容竟然会出现在她的脸上？白暮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决定把办公楼租给洪劲妮，他原本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他想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观察她。 七年前，他在医院第一次见到洪劲妮的时候，他一度认为那个女人很不幸，甚至会活不下去。但是七年后的偶然相遇，他发现洪劲妮活得好极了，那旺盛的生命力，敢哭敢笑，敢闹敢闯的模样，就像一团灼热的火焰，炙烤到了槁木死灰的白暮晨。他看向这个女人的时候，都觉得刺目而闪耀。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第一次上手术台做心脏手术时，当双手触碰到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那种力量感，那种震撼感，会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为之触动。 苦难和无常，几乎让白暮晨忘记了人生的摇曳之态，但洪劲妮犹如冲破疾风的劲草，让他意识到了生命之力的无限可能。 此刻的白暮晨，就像七年前的洪劲妮，他好奇极了，也贪婪极了，以至于忍不住像一只骨瘦如柴的秃鹫，想去拼命舔舐，吮吸一点点属于她身上的能量…… 白暮晨想到这里的时候，低头望下去，洪劲妮已经不见了踪影。 同一时刻，朴松灵带着洪劲妮她们来到了一楼大厅。 甫一进门，洪劲妮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纯白的大厅，相似的布局，熟悉的味道，同样是白色的制服，那一瞬间，洪劲妮有一种回到医院的感觉……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朴松灵指着导览牌介绍起来，“洪姐，您看，我们公司一共有四层，一楼是咨询大厅和淋浴间，二楼是问询室，三楼是各个部门的办公区，四楼一半是储藏室，另外一半就是天台了，可以吸烟。” 小萌惊讶，“你们居然还有淋浴间？” “是啊，因为干我们这行的天天往火葬场、墓地跑。临回家之前都得洗个澡，除去污秽之气啥的！有讲究！” 洪劲妮疑惑问，“这么大地方，你们用得完吗？” “我们公司部门多着嘞，毕竟是临川市第一殡葬公司！” 朴松灵边带路，边掰着指头算起来，“我们公司最大的部门就是生命策划部，部门从上至下有，生命策划大师，从闭眼咽气到入土为安，从择吉选日到迁坟转墓，都归策划大师全程安排。再往下是生命白事礼仪专员，主要负责遗体告别的相关流程。还有我，生命白事管家，我是最末等，美言是一块砖，哪用往哪搬！我们还有销售部，有白事销售策划，额……其实就是卖墓地的。生命关怀售后，就是开导家属的。工程部还有网页工程师、电商客服…… “这么多部门！我们爱妮婚礼策划公司主要常驻员工就是我和小萌，所以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朴松灵好奇，“那洪姐，你们俩人忙得过来吗？” 洪劲妮霸气挑眉，伸出四根手指，“在婚庆行业，有四大金刚，司仪、摄像、摄影、化妆。但是这些资源都是全市、甚至全省共享的，我们保持着深度合作，我洪劲妮就是要挖掘资源，进行整合，针对每一场婚礼，码出最合适的盘子！” “这个我懂，我们摆渡人也有一条龙跟单的，随叫随到！” 说话间，三人来到办公区域，里面却空无一人。 “你们公司的人呢？”小萌探头问道。 “都跑外勤去了，工作性质嘛，我们的职场根本不是办公楼。不是在逝者家里，就是在殡仪馆、火化炉、有时候还得去医院太平间，公安局尸检部……” 洪劲妮点头，“我们差不多，除了前期策划的时候在公司里，其他时间不是在新人家里就是酒店宴会厅，不是在花店协助就是在工厂盯工。我们的职场，不是地点，而是人！” “哎！我洪姐这话说的，漂亮！”朴松灵竖起大拇指，“咱们这两行看似天差地别，一喜一悲，但实际上都一样，人这一辈子谁能不遇上红白事呢！” “是啊，就算躲得了红事，谁又能逃得了白事呢？”洪劲妮挑眉道。 “所以啊，您来我们这办公，乍一听，就离谱，细琢磨，挺合适！”朴松灵感慨起来，“看来我们小白老大还是很有想法的……” 小萌拽了拽洪劲妮的衣角，小声嘀咕，“洪姐，这地方比我们之前租的那个快餐店改的办公室强多了！起码，这肯定没蟑螂！” 洪劲妮心中计较起来，这地方确实不错，不过这老板的为人嘛……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她接着朴松灵的话头，随意问道，“小朴，你们老板结婚了吗？” 朴松灵以为洪劲妮是要推销生意，赶忙回答，“没呢！等我们小白老大结婚的时候，洪姐您给策划策划呗！” 洪劲妮很意外，白暮晨没结婚，那电话里的说辞分明就是在抛家弃子啊…… 她又旁敲侧击问，“那你们老板喜欢什么样的？我这认识的姑娘可多了，每次的伴娘团都让我帮着留意帅小伙呢，我可以帮你们老板搭个桥！” “这您可问住我了，我们老板——”朴松灵小脸一皱，凑近低声道。 “我们老板啊，隔路奇怪的意思。也指与众不同，违背常理，不合群。！” 洪劲妮竖起八卦小雷达，眼神一凛，“怎么说？” “从我在公司起，我就没见过我们小白老大跟女孩说过五句以上的话，除了工作交流啊！一来呢，他脑回路清奇，一般人跟他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二来呢，我总觉得他半死不拉活的，就像……” 朴松灵摩挲着下巴，思考着确切的形容词，“就像那个……” 洪劲妮眼睛一瞥，看见窗边摆着一盆快要枯萎的仙人掌，随口道，“像不像那个！” 朴松灵顺着洪劲妮的目光看去，一拍脑门，“对！就像窗边那盆蔫头巴脑的仙人掌！就是……你以为仙人掌死了吧，但还活着，你说仙人掌活着吧，但还没个生机。哎，我感觉我们小白老大已经断情绝爱，任何声色犬马的生活都刺激不了他这棵仙人掌了。” 洪劲妮心想，不对呀，这和我得到的情报咋不一样呢？白暮晨这个人难道还有两副面孔？一种姑且称之为“好奇”的情绪，在洪劲妮心里蔓延，但更重要的是，要先度过眼前的倒闭危机，管他是荒淫无度的大渣男还是清心寡欲的仙人掌！ “你们老板办公室在哪？我去和他谈谈！” 朴松灵一指三楼尽头的白色大门。 洪劲妮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的左脚，硬是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小步伐！ 此刻，白暮晨正站在落地窗前进行光合作用。 他估摸着阳光照射在皮肤，生成维生素 D3 所需要的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达到补钙效果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白暮晨一回头，看见洪劲妮飒飒地走了进来，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粉面桃花的脸上，灼灼的目光，令白暮晨都下意识地躲闪回避。 “太刺眼了……”白暮晨心想。 白暮晨坐回办公椅，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口问道，“洪老板，参观完了？” 洪劲妮点了点头，突然有点心虚犯嘀咕，昨天劈头盖脸把这位一顿臭骂，他还不计前嫌当冤大头，免费提供办公场所？世界上真有这种好事？ 洪劲妮往前探了探身，“白老板，你真的要免费租给我们？” 白暮晨点头，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合同都拟好了。” “你们公司做慈善啊？” 白暮晨抿唇一笑，“你要是想交租金，我也不拒绝。” 洪劲妮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暮晨的笑容带着点来者不善的奸商气质，令洪劲妮不得不再次提防起来。 “那你想好租哪一层了吗？” “啊，我不要一层。” 白暮晨拧眉看向她。 洪劲妮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要单独的一层，这样不就分开你们的办公区域了。我想了一下，你可以把你们没装修到的地方，比如说一楼的拐角，还有四楼的储藏室租给我一半。” 白暮晨很意外，洪劲妮居然还为自己公司着想。 “嗯……我最讨厌占别人便宜，我洪劲妮虽然缺钱，但是也不能欺负人啊！而且，我们搞婚礼策划的肯定不能用你们白不拉几，黑不溜秋的装修风格。所以我打算把你们还没装修完的办公室，简单捯饬一下，弄得喜庆一点。还有，我们婚庆公司需要客流量，我想在你们小花园弄个咖啡角，摆点易拉宝，这钱我们爱妮公司出！你们要是也想打广告，我也可以免费帮忙制作，互利共赢嘛！半年以后，等我开始生意走上正轨了，我会交房租的，不过要按照市场价的七折，毕竟我又不是整租一层楼，还得把我的装修费刨掉呢！当然，我们也可以长期合作，但是你们要保证三年不涨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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