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清醒大半,觉得自己和林建强他们一家说话特别费劲儿。 林建强吞了她妈的钱,遗产,只养了她三年,连零花钱都没有给过,她打过的暑假工两双手都数不清。 因为年少时太苦,她才会拼命地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苟延残喘,就算吃泡面,吃馒头,也不想再进厂一步。 轻舟已过万重山,她都熬过来了。 林建强又开始打扰她的生活。 阮沅原本不想哭的,她不想为一家子蚂蟥蝗虫哭,觉得特别丢人,心里也长疙瘩。 刚被吵醒意识还未回笼的时候,听到陈英说林建强不好了,她心里咯噔了下,是难过的,总归是她爸,她想过,如果真的不治而亡,她也愿意出钱办葬礼。 但就冲林建强刚才吼她那一下,能有事才有鬼了。 林建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声音很大:“你要是不愿给,我去找你老公要去!” 阮沅愣了愣。 她惶恐地抖了抖身子,心中剖解的意愿全在叫嚣着——不可能让宴深知道。 阮沅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说好的她有事宴深解决,现在却平白耍赖,不想再让宴深为她解决了。 她不想宴深知道林建强这个人,尽管从前听过,此后也不会再出现。 她不要让宴深为她劳心。 也不愿宴家人知道她糟糕的家庭。 话到嘴边,阮沅说也好,不说也好,都成了定局。 她的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往下掉,沙哑地说:“三百八十万我给你,但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找我麻烦。”
第38章 林建强喜上眉梢, 没想到还真让他赶上了! 果然啊,算命的话就是得听,他就是享福命, 没跑儿! 他连忙应了下来:“成, 成啊, 你把钱给我, 我保证以后不找你...哎呀, 什么麻烦啊, 爹联系女儿还成麻烦了?阮元啊,你这么说可让爸伤心了啊。” 阮沅头疼欲裂,语气也冷了几分:“你答不答应?” 林建强一撇嘴, 这妮儿真是有钱了,这么跟她爹说话。 “好好好,我答应,答应。” 阮沅开了录音:“你说一遍, 说你林建强拿了阮沅三百万八十万后再也不纠缠阮沅。” 林建强警觉:“我这不是保证过了么, 还说什么啊。” 阮沅:“说不说?” 林建强啧了声:“你瞧瞧你,我又没拒绝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顿了下,他又不高兴地说:“我林建强拿了阮沅三百八十万以后再也不纠缠阮沅。行不行?我都说了啊, 你别蒙我啊, 钱不到账,话肯定打水漂。” 事宜达成, 阮沅不想再跟他多说:“知道, 你把卡号发给我就行。” “哎!这样就对了嘛, 不能你有钱让你爸受累嘛,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阮沅没再听, 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她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怔松一片。 她苦笑,笑着笑着,泛起泪花。 从前以为逃脱的牢笼,实际上连走都没走出去过。轻而易举的被索取、要挟,最后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 宴深骗了她。 阮沅明知这么想是病态的,却还是忍不住,她心如刀割般被人一寸一寸剥开,她怨自己懦弱,还能分出心想:宴深从前答应我会保护我,原来是骗人的啊。 他说他会处理好。 结果是林建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勒索。 他把漂亮话说的那样动听,表面功夫做的那样好,在她快要松动时又给她创击。 宴深说过的,说过的... 阮沅茫然地眨了眨眼,发现宴深好像也没说过什么。 除了婚前的承诺外,他没有说过我爱你,甚至连喜欢都没有。 他只是带着他良好的教养,在她因他受到挫折,委屈时现身,道一句歉。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一直以来时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把宴深想的那样好,或许他并不坏,可是,可是。 阮沅找不出任何借口。 她恍若被抽干了魂魄,呆呆滞滞,不想为宴深找补,也不想再为自己徒增烦恼。 洗漱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近段时间过得滋润,眼下的乌青淡去许多,这分明是好事,不需要再搭护肤品的钱就能获得好的皮肤状态,可为什么镜子里的自己一片倦容。 轻叹一声气,阮沅连化妆的心情都没有,戴上口罩,裹了件棉服便要出门。 门一开,高大的身影挡住面前的路。 阮沅心一颤。 刚才在心里埋怨为什么不出现的人,此刻出现在她面前。 宴深见她失魂落魄,察觉不对,道:“你怎么了?” 阮沅垂下眸没看他:“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宴深没动。 她咬着牙,带点急腔:“我等会就回来了。” 宴深:“很急?” “……”阮沅沉默几秒,很轻地“嗯”了声。 宴深蹙眉。 “阮沅,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阮沅咬着牙,半会儿没吭声,松了紧,紧了松,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宴深,无声地控诉。 直到宴深轻轻拥抱她。 阮沅茫然地眨眼,陡然落下泪,不管不顾地回抱宴深。 “宴深...” 她声音很低,沙哑着克制情绪:“你骗我。” 宴深说:“嗯。我错了。” 阮沅:“你总是这样,每次都敷衍我。” 宴深许久没体会心尖酸麻的感觉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告诉我错误在哪,可以吗?” 阮沅埋在他胸膛,不管不顾地哭泣,惊得阮喵喵都凑过来看热闹,宴深收了些劲,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进去说。” 阮沅没有动,宴深环着她往里进,她就往后退几步。 门关上,宴深将手提包放在一边,先换了拖鞋,又半蹲下抬起阮沅的小腿,默不作声帮她换了棉拖。 像是忍耐,宴深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席地而坐,以最低的姿态望她。 “说吧。”宴深说,“我哪里做错了?” 阮沅心中早就没气了,缓过来才发现自己多么不可理喻,她红着脸,小声道:“你没错...” 宴深罕见地蹙眉,沉声道:“阮沅,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阮沅无声地张了张唇,宴深松了松眉,尽量缓和地和她商量:“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请你告诉我,我们不是陌生人。” 我可真脆弱,她忍不住想。 宴深几句话就将她的心房攻陷,刚才说的话仿若隔世,她一向不理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可现在的自己何尝不是? 阮沅将今天发生的经过告诉了宴深,末了才说:“我不想他去...麻烦你。” 和你的家人。 她将这句话咽下去,认为自己说出口,宴深会不高兴。 尽管没有说,宴深看起来也没有多高兴。 他道:“你说的没错,是我骗了你。” “我原以为任邢告诫后,他不会再麻烦你,是我不够仔细,让你受到威胁。”宴深说,“有始有终,这事该让我解决,你这些年来用了对方多少钱,我会和你父亲交涉,再给他一笔养老费用。这样可以吗?” 他足够体面。 阮沅却不想要这样的体面,林建强对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养过我几年...” 阮沅哽咽着,却不想再往下说。 “...我母亲去世后,他得到一笔不菲的保险额度,那几年来,他只把我当作累赘,偶尔开心了,赏我些钱,让我去买点东西,我没有买过,钱存起来,为了以后的自己打算。我是一个...没那么好的人。” 她很悲观,遇到事无法消化,会有阴暗的一面,自私自利。 比如现在,比如刚才。 阮沅生出几分尴尬,宴深起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泪,说:“没关系,我也不好。” 他的手按在阮沅下颚,稍一抬,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嘴角,唇。 “我不是合格的伴侣。”宴深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但我还是希望你遇到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希望站在你旁边的人是我,不想和你疏远。” “交给我吧,不要担心麻烦,阮沅,你是我的家人。我连家人的情绪都无法洞察,我太失败了。” 阮沅心一紧,结实地握住宴深的手腕,力道很重,她甚至能感受到脉搏跳动。 她不想宴深这么说自己。 “我知道了。”阮沅听见自己说,“没有下次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事无巨细。 阮沅默默补充。 宴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总算是愉悦了:“你刚才出门是要转钱?” 阮沅嗯了声,过了几秒,有点委屈地说:“他花在我身上的钱连零头都没有。” 宴深捏了捏她耳垂,顺势坐在阮沅旁边,很腻歪地亲了亲阮沅的耳垂:“那你还给他这么多?” 明知故问。 阮沅瘪了瘪嘴,还是说了:“他说要找你,我害怕。” “怕什么?”宴深失笑。 大抵气氛刚好,阮沅也没再藏着掖着,很认真地说:“怕你觉得我很差。” 其实还有。 她看多了现代狗血都市剧,怕自己的家庭会给宴深带来困扰,怕和宴深联系的桥梁被林建强断了。 “你不差。”宴深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是我太差了,作为丈夫,连老婆的心事都察觉不到,我真没用。” ‘老婆’二字仿佛触到阮沅某个点,她颤了颤。 宴深觉得好玩,逗弄她:“抖什么?我又说错话了?” 阮沅面红耳赤:“没...” “没什么?” 宴深有时候真烦人,非要别人把话说明白。 她咬了咬唇:“没说错。” 宴深很轻地笑了声。 他似乎觉得新鲜,又叫了两声‘老婆’,声调平平,一点儿暧昧都听不出,阮沅心却跳得很快。 “行了。”阮沅推他的肩,“别叫了。” 宴深把玩她的手,一寸一寸捏着她的指腹:“害羞什么,你不是我老婆么?” “宴深,你真的好幼稚。” 宴深:“嫌我老?” 阮沅笑出声:“我哪说了?你少脑补。” 宴深见她还会说笑了,倏然放松不少,“我年纪是大了。” “嗯。”阮沅煞有其事,整个人靠在宴深怀中,“你这种在漫画里,人设叫钻石王老五。” 宴深失笑:“那你呢,灰姑娘?” 阮沅全然没有被调侃的窘迫,而是诧异:“你还知道灰姑娘?” 宴深默然:“阮沅,我不是一出生就三十五岁。” 这句话莫名戳中阮沅的笑点,她倒在宴深肩上,仰躺着,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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