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一眼,又自语:“你们俩也确实没什么好修的。” 他们俩起身按照流程去拍照。 拍照的布景极其简单,只有打光棚和背景布,照相机早就架好了。 知雾一看见镜头就生理性紧张,表情也瞬间僵住了。 摄像小哥看着机器调侃:“高兴一点,你们俩是来拍结婚照的,怎么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知雾转头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梁圳白,他表情一惯很少,拍照时眉宇都淡下来,冷情冷眼更是严肃。 听了摄影的话后,他轻轻挑了下唇,唇边的弧度已经比平时扩大了许多。 如果有了解他的人站在这里,一定能分辨出这已经是梁圳白这辈子所能做出的最高兴的一个表情了。 知雾见他调整好表情,连忙收回目光调整自己的。 她盯着那个黑黢黢的镜头,心里还是有点犯怵。 边上伸过来一只宽大干燥的手,将她发凉的手裹进掌心。 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知雾终于能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拍完照片,工作人员让他们在表格上签字按手印。 梁圳白签过不知道有多少份这样的文件,率先抬笔流畅签下字摁了手印,再递给知雾。 知雾伸手接过来,用水性笔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他左侧。 梁圳白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专门照着字帖练过的,字形锋利遒劲,她的笔迹则显得绵软许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总隐隐觉得他的字和以前签得不一样了。 签完字后又弄了些手续,很快两个人手里就拿到了两本红本,全程还没有半个钟头。 比起周围一对情侣又是哭又是拍照又是戴着头纱单膝跪地宣誓的,他们的进程有点太快了,显得平静无澜。 知雾和梁圳白并肩走出大厅,到了门口,她就自觉停下脚步:“你是不是公司还有事情要忙?我等下让我家司机来接就好。” 梁圳白摁了摁眉心,此刻的疲倦神色才显露在面上,淡淡乜了她一眼:“昨晚已经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早上又把剩下的收拾了一下,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说完,打开车门示意:“上车。” 知雾没想到他为了领证还特地腾了一天出来,原本的计划打消,乖乖上了车。 两人一同坐上车后座,也不是第一次坐了,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份变化的关系,知雾有点不太自在。 司机彭陈看了眼后视镜的方向,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梁总,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梁圳白首肯:“问。” “之后我是不是该改掉称呼,称呼董小姐为……夫人?” 他对这种细节一向很较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问清楚。 “这个啊……”梁圳白撩起眼皮盯了眼知雾,将问题推了过去,“得要看她允不允许了。” 他闲适地自嘲:“毕竟连我都还没有得到改口的机会呢。” “明白了梁总!” 知雾被他们俩一唱一和闹了个红脸。 梁圳白家的司机真是有点客气过头了,她家司机都没这么客气。 她不自觉直起腰告诉彭陈:“你直接称呼就好了,我都没关系的。” 梁圳白的嗓音趁机慢悠悠插进来:“那我呢?” 知雾挑眉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晚上的时候不是早就叫过了,还用得着她答应吗? 梁圳白读懂了她的眼神,眉目松缓地低笑了声。 他低身在车上翻找了片刻,接着向知雾递过来一个丝绒盒子。 知雾还沉浸在刚刚的脸热中,有些不在状况,顺手就接了过来,想也没想地直接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枚钻戒,夺目璀璨的冷色调浓彩蓝钻被切割成了方型,像是道暴雨后的温润晴空。 主钻边上嵌着白色方型的伴钻,收腰六爪镶嵌形式,显得戒指既有个性棱角又有优雅温柔。 仅是肉眼直观看克数和纯净度都价值不菲。 将这枚戒指戴上无名指的时候,知雾感觉到从指根传来的一阵束缚感,才对结婚这件事生出了些实感。 “喜欢吗?”梁圳白问她。 知雾翻来覆去地转了转,诚实地点了点头,很快又说:“我先帮你保管着。” 在她自己看来,这段婚姻就像随浪逐波的一片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倾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早点清算清楚得好。 梁圳白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知雾转脸去看,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当然他的不高兴也表现得极其不明显,具体仅仅表现为腮颊绷起,眼珠黯了一点。 连跟了几年的彭陈都毫无察觉,每次都觉得自家老板生气毫无征兆,简直是晴天霹雳。 知雾好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好啦!我都说了我很喜欢。” 她一句话就轻易抚平梁圳白心头泛起的郁躁,神情重新松缓下来。 车不是往回家的路开的,而是拐上了一条知雾根本不熟悉的路,上了高速。 她这才反应过来,问:“我们去哪?” “毕竟是婚姻大事,”梁圳白道,“已经见过了你的父母,现在总得带你去见一见我的长辈。” …… 在车上的时候知雾收到了一个陌生好友的邀请,点开验证才发现是周筝。 她换了号码后大概有四年多没再和周筝联系了,回国后想重新加回以前的那些好友,却发现她也换了号码,和大学的同学没再保持联络。 她出国还没到一年,周筝就因为拍照彻底走红网络,杂志和社交平台上总是看见粉丝投放投稿她的照片。 因为拍摄需要她比之前更瘦了,背脊薄薄一片,原先还只是挂耳染的发丝染得更大胆,看向镜头时化了烟熏妆的眼睛很抓人。 周筝身上有股类似介于中性的性感与酷感,个人风格极强,所以追捧她的也大多是女孩子,非常疯狂。 因为名人效应的缘故,她的联系方式私密性做得很强,很难打听到。 知雾原本都已经放弃了,结果今天却意外收到了她单方的邀请验证。 她立马通过验证发了条消息过去,对方没回,应该是去忙了。 而知雾这边也终于停下了车,到了一处她很陌生的地方。 她收了手机下车,在周围四处慢慢逛了逛,这里类似于临京老小区建设楼的家属院。 已经翻新过一圈,周围设施齐全,邻里邻居间互相都认识,附近去上班的也大多是部队军人。 梁圳白父亲家的长辈除了叔叔之外都已经去世了,能拜访的也只剩下母亲潭秋家这一边。 之前的梁圳白潜意识里总觉得会给人家带去麻烦,于是干脆自厌自弃地放弃了认亲。 这几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潭家和他重新开始熟悉起来。 知雾和梁圳白各拎了几袋后备箱的礼品往里走,没走两步,就遇到了正准备出来迎接的潭临。 尽管潭临在部队里当了好几年的兵,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悍许多,但随着年纪增大,两鬓也染上了些白,肩膀也比起几年前见到时要佝偻一些。 “来了?” 他从知雾手里一把接过那几样东西,既高兴又埋怨地将人往上迎,“来就来,每次还拿这么多东西,真是的!快上楼,里头一大桌子人都在等你们吃饭呢!” 梁圳白不着痕迹地推了下知雾后腰,她虽懵懂,但也立马跟着潭临往楼上走。 途中潭临还撞见了好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见知雾面生,得了个空好奇问:“老潭,这喜气洋洋大包小包的,是谁回来看你了?” “我外甥,”潭临笑容几乎就没放下来过,侧身让出身后的知雾,骄傲道,“这是我外甥媳妇,瞅瞅模样,多招人稀罕。” 知雾从小参加过这么多大小宴席,最清楚人该怎么叫,立马照着对方年龄礼貌大方喊了声:“婶子好。” 对面婶子立刻笑得合不拢嘴,仔细端详了一下知雾的脸,艳羡道:“小姑娘长得可真标志,你外甥生得也俊,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潭临嘴上谦虚了两句,模样看着却很是受用。 接下来的这一小段路,几乎是刚走两步,知雾和梁圳白就得停下来和街坊邻居打招呼。 好不容易终于上了楼,知雾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没想到门开之后,又是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客厅中央的大圆桌上。 见到他们俩来,立马加了塑料凳子腾出两个空位,招呼他们坐下。 知雾有些无措地回头看了梁圳白一眼,他立马上前,自然地伸掌牵住了她的手,领着她一个一个认人。 这里的亲戚和知雾以前参加过的酒席饭桌上那些不一样,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看着她的目光都善意又温暖,还带着一些对她本人的探究好奇。 很敞亮。 这是萦绕在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他们将自己的心思和好意都表露在明面上,不用去猜想。 不会像知雾的某些姨婆一样,表面上满意笑着,背地里却挑剔刻薄至极。 知雾一向记性不错,梁圳白才说了一遍,她就能将人差不多记清楚。 期间梁圳白的这些亲人们又将她夸了又夸,夸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才介绍到一半,已经有人憋不住打断,将饭碗被塞到他们手里,摆手道:“行了行了,剩下的人等吃完再介绍也来得及,等下我妈做的菜都要凉了。” “我表弟妹第一次来家里,你可别饿着她!” 知雾望过去,认出说话的人是梁圳白的表姐。 接收到她投来的视线,表姐立马冲着她笑了笑,眼中全然是对她的欣赏,非常和气。 知雾知道这也是关心,怕他们长途开车来累着了。 心里骤然涌起淡淡的暖流,尽管才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心头还是油然而生一股亲切的感觉。 听了她的话,原本冲着知雾来的谈话都暂时被放下,大家纷纷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了饭桌的菜上。 表姐边给他们递东西,边用筷子轻敲了下梁圳白伸出的右手,摆出姐姐的架子沉声严厉道:“梁圳白,你又逞什么强。高寒和我说了,你的康复训练都落下好多天了,给我用左手吃饭!” 梁圳白极少被人这样抓包教训,闻言一怔,握筷子的手一时没抓稳东西,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不像之前在宴会上吃饭那样,到处都有人奉承讨好,他掉个东西立马有人叫服务生换新的。 大家视若无睹般该喝酒喝酒该吃饭吃饭,丝毫不和他客气,显然是真的把他当做家里人。 梁圳白捡起地上的脏筷子,有些无奈地起身,熟门熟路地自己去厨房换双新的。 知雾静静目送着他离开,总觉得他右手姿势有些不自然,回想起刚刚表姐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开口问:“……梁圳白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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