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也不是不觉得委屈,只是从来没人想过问起。 “哭什么?这不是身为哥哥应该做的吗?” 董知霁看着自家妹妹因为他一句话哭成花猫的脸,无奈地翘了下唇,抽了张手边纸巾递过去。 还没挨到她的脸,梁圳白已经伸手从善如流地将纸巾接了过去,动作轻柔细致地给她专注擦掉眼泪。 董知霁的手悬空顿在半空中,显得非常多余,他蜷了下手指,眼眸压着隐隐的不快。 他对梁圳白的偏见由来已久,或许早在他们大学谈恋爱时就已经埋下种子。 那时候梁圳白只是个一无所有还欠着债的穷小子,两人身份云泥之别,除了给知雾带来危险和牵绊外一无是处。 如今虽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享名盛誉的梁总,但在董知霁眼里也和从前没什么分别,除了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照样处处配不上他的妹妹。 知雾接过纸巾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几乎清瘦了一圈的董知霁,简直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初回国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告诉董知霁,是因为听说他已经去了广港,每天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这是成为董氏继承人必经的一条路,但是对于当时年轻的董知霁来说,接触这些还为时尚早。 广港的那些产业分布着董煜明许多培养的心腹,各个都是城府极深的老狐狸,想要让他们对谁彻底心悦诚服,必然要付出极大的耐心与之周旋。 董知霁花了将近四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潜伏培养自己的势力,才堪堪有了现在的局面。 这一条路他本身就已经走得格外艰难,知雾又怎么再好意思麻烦他更多。 他总是在为她谋算今后的每一步,她又何尝不想为他减轻一点压力。 知雾心绪很乱,乱糟糟的理不清。 之前被董家逼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动的,令她也无暇顾及太多。 现在乍然将主动选择权交还到了她自己手中,一时间脑中交织着的不是喜悦、也不是悔恨和解脱,更多的是惶惑。 她震惊地发现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心了。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对于离婚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 知雾咬着下唇,抱歉道:“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办法做决定。” 听到这句话,董知霁始终镇定的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错愕的眼神。 他的妹妹向来简单纯粹,心思很好猜。 这段处处充斥着算计和交易的婚姻里,抛却掉所有顾虑,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会令她踌躇犹豫的原因。 ——她舍不得梁圳白。 董知霁罕见地沉默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再开口时,嗓音清润:“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清楚再答复我。” 临走前,他特地拍了拍梁圳白的肩膀,给他留了一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话:“不要以为搞定了那两个人,就能任意拿捏她。” “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董家,都变成她的后盾。” …… 回去的路上,知雾始终沉默地望着窗外。 车厢里的气氛完全失去了来时的轻松,变得有些沉闷凝固。 彭陈在前面开车,时不时对着后视镜望一眼车后。 怎么了这是?吃了个饭还冷战吵架了? 董知霁临走前的话令脑海中的念头翻来滚去,知雾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着裙摆,简直可以说是心乱如麻。 她望着身侧梁圳白在月光下清冷优越的侧脸,好几次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梁圳白,刚刚我哥说的那些话,让你生气了吗?” 今晚在饭桌上他沉默寡言的,话格外少。 他们兄妹俩当着他的面打算离婚,怎么看都有种过河拆桥的意味。 “没有,”梁圳白坦然地说,“你哥哥有几句话其实说得也挺对。” “虽然董氏被削弱并不是我的手笔,但从和你重逢的那刻开始,确实是我在趁人之危,迫使你将周围的选项一步步剔除,到最后只剩走向我。” “尽管手段有些卑劣,但我从来没后悔过。” 知雾第一次听到梁圳白和她袒露这些,目光怔了一下。 两人的视线乍然在这漆黑的车身密闭空间中碰撞,她的眼睛跌晃如水波,而他的却格外沉浓深邃。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所有的进展都太过于匆忙,让我来不及和你循序渐进地相处,征求到你的原谅,也没能得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首肯。 “所幸我们婚后还有充足的相处时间可以用来弥补。” 她的目光隐隐有些动容。 “既然婚前你已经和我说过这段婚姻是不稳定的,那么之后是离婚还是继续,选择权都握在你的手上。” “我当时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 知雾心潮因这句话起伏,她当初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甚至没有任何白纸黑字的约束。 梁圳白要是不想,大可以耍赖当作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可他偏偏全部记在了心上,委曲求全到让人有些不忍心的地步。 知雾望着他卑微忍让的模样,心头莫名一软,下意识脱口安慰道:“我也没答应说要离婚。” 说完,她抬眼跌进梁圳白笑意浓厚的视线,他喉结滚动,轻笑反问:“真的吗?” 知雾脑中空白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装可怜哄着都说了些什么,顿时感觉被骗了。 她脾气很大地推了他一把,气愤羞恼到耳根都红了,发火喊:“梁圳白!” 耍她很好玩吗? 梁圳白眉目舒展,破天荒笑得十分愉悦。 他轻松地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唇边的笑意渐收,神色缓缓变得认真,那双清冷的丹凤眼灼烧得沸热,令人有些难以直视招架。 “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如果你决定要离婚,那我正好再重新追求你一次。” “知雾,只要你不厌弃赶我走。” “我保证我们永远都不会走散。” …… 第二天知雾去上班时,免不了有些岔神。 仰姣这头和聂嘉誉刚就着案子针锋相对地拌完嘴,一回眼就看到她放空的眼睛,不由得奇怪地挥了挥手:“怎么了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亲爱的,请问我们这周末还能约得上饭吗?我可是连餐厅都挑好了,可别到时候放我鸽子。” 知雾这才回过神,听到她的话不由得莞尔:“不会的,当然可以。” 仰姣期期艾艾地继续问:“那你和你那个多金男朋友感情没出什么问题吧?” 知雾眼睫下落,遮去眼中莫名的情绪,淡淡笑道:“没有,我们很好。”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语气里带着些释然。 仰姣拍拍胸脯,放下心来:“那就好。” 聂嘉誉见她那副关切样,忍不住在一旁淡然又毒舌地拆台:“你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做什么?” “有这个空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被前男友骗……” “咳咳咳咳!”仰姣猛地重重咳嗽,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捂住了聂嘉誉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地贴着,仰姣柔软的手心紧压着他的薄唇。 聂嘉誉甚至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喉结滚了滚,眼底晃过一丝僵硬的不自在。 “被前男友骗什么?”知雾无比疑惑地追问。 仰姣心虚地哈哈干笑:“没、没什么啊,就是被前男友骗了感情嘛,受了点情伤。” “聂嘉誉这人口不择言的,他吃醋了啦。” 聂嘉誉荒唐地瞪大了眼睛,简直被她的厚颜无耻的程度震惊了。 他眯着眼,飞去一记危险的眼刀,被仰姣壮着胆子强行无视了。 “……是这样吗?”知雾半信半疑,有些不理解地喃喃道,“那你们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够乱的。” 三个人打闹说笑完又开始处理今日份的工作。 等到下班的时候,知雾才发现静音的手机里多了好几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晏庄仪打来的。 她的心头突兀地一跳。 自从她和梁圳白领了证搬出董家后,已经有好久没有和晏庄仪再见过面。 梁圳白像是知道她和父母相处不和睦,自觉承担起了隔绝双方沟通的那堵墙。 平时不论是履行约定,亦或是有什么别的事,都是他在出面解决。 从晏庄仪最近的消停程度来看,她对于这个女婿还是极其满意的,以至于没再来继续找过知雾的不痛快。 那这次给她打电话,又是因为什么呢? 知雾握紧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清净日子过惯了,她开始有些无法忍受晏庄仪像个定时炸弹般时不时地给她发出预警。 许是她的面色有些过分难看,仰姣抬着眼睛担忧地看着她:“董董,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差。” “我有些事要处理,如果明天八点半没来上班,你记得帮我请个假。” 仰姣不由张大了嘴:“这么严重啊?” 知雾头也不回地拿上包和围巾下楼,见到在楼下等候的车坐进去,报出自己的目的地:“不回家了,去四泰公馆88号。” 女司机依言在导航输入这个陌生地址,发动车子,奇怪地问了一句:“夫人,我们这是去哪?” 知雾淡淡回复:“我家。” 她升上车窗,旁边的黑色影子倒映出眼底的烦躁与冷漠。 她不想再继续忍耐了。 有些事,还是得要当面做个了结。 第72章 Windbell 27 Windbell 27 石英灰色的卡宴很快停在了董家那栋叠墅楼下,安保示意车子往地下车库走,知雾就在大门口下了车。 自动感应的玻璃门顺着她的脚步声一道道打开,有几个保姆看见她后和她问好打招呼。 这个点正好是家里晚餐时间,晏庄仪应该在餐厅用餐。 厨房里有两个厨房阿姨在忙碌,餐桌加热隔垫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做好的摆盘精致的菜。 家里就算加上住家保姆总共也没几个人,但桌上菜品除了份量少一些之外,种类照样做得十分丰盛。 知雾将包放在沙发上,远远听到晏庄仪站在厨房打电话的声音,她在笑,语气是她很少在他们兄妹两人面前流露的客气殷勤。 “对,知雾她平时最喜欢我炖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你要是平时工作不忙也可以给她做一点。小时候我带她去过一次法国,有家餐厅菜做得非常正宗。” “有空的话回来家里一趟,妈亲自下厨做给你们俩吃。” “最近你们没吵架吧?” “那就好那就好,知雾她呀在家里被惯得脾气大,有时候生气说的一些话都不过脑子,你也不用太当真,夫妻之间讲究互相体谅,你有时候多包容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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