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惨白的房间里只剩下程麦和池砚大眼瞪小眼。 他自己就经常泡球场上,运动中有个小病小伤的, 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当这对象换成程麦,他在那一刻却突然失去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心急得要命。 现在回过味来再一想,知道这个平时恨不得长床上的人主动运动是为了谁以后, 心急都变成了心烦。 妈的,就不能想。 一想就火大。 草。 看程麦还在那抽抽嗒嗒的,他心烦地移开眼。 不过一秒, 又像是败给什么一样,乖乖倾身, 粗暴地扯过桌子上的面巾纸,怼她脸上一顿擦: “别哭了, 哭得丑死了。” 顿时,被纸巾闷住的抽噎声更大了。 程麦呜咽一声,说话的声音隔断断续续的:“我都受伤了,你,你还要骂我。” 池砚移开手,女生额头汗涔涔的,几绺刘海贴在上面,眼睛和脸颊一样红,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可爱又可怜。 “真没骂你。” 程麦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池砚顿时老毛病犯了,坏笑着说了句: “这不是实话么?”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网球也不知道热身,不摔你摔谁啊。跟着路夏这不靠谱的半吊子学,我看你是还没入网球的门就想先天不足瘸条腿了。” “这个跟夏夏没关系,”涉及到闺蜜,程麦很仗义,不让池砚迁怒人,她先一步祸水东引,倒打一把指责他:“是你不答应教我才缠着夏夏要她教的。” 池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人僵持了几秒后,他出其不意用力掐住她的脸颊,冷笑道: “听你这意思,合着我还要为你要追人学网球受伤这事负全责是吧?” 被掐着,她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身子,只能眨巴眨巴俩下眼睛。 “可以。我看,你腿没折,往外拐的胳膊肘倒是快折了。” 接收到她“不然呢错的还能是谁”的理直气壮,池砚被气得无语直乐:“可以,这波操作很程麦。” 他手上更用力了,程麦的嘴巴被他挤成个o型,像条缺氧时只能张嘴呼吸的小金鱼。 识时务者为俊杰。 被人控制在手里,现在又是个伤残人士,程麦觉得自己就是那刀板上的鱼肉。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顺毛捋:“不不不,我觉得,偶坐在这儿,就是因为没有听池砚的话,池砚说的就是对的,是真理!” 见他手上力道微松,知道这回顺毛的方向对了,她加大力度:“以后池砚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池砚不让我做的就坚决不做!” 没忍住,他被她的活宝样逗弄得低笑出声。 这一笑,也算是把俩人前面体育课的剑拔弩张彻底抹掉。 他忍住笑,目光落到别处,“行了,都成伤残人士了,省点口水吧。” 一副没眼看的嫌弃样。 但接下来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至少再会刺人。 不过这脚伤来的不是时候,隔天就是南礼附中高一的期中考试。 自从上次史诗级滑铁卢以后,程麦一直战战兢兢,学习态度端正了不少。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真的很识时务。 一考好就飘了放飞自我,一考差就立马夹着尾巴认真努力,直到下次考好了再接着飘。 周而复始,永远不稳定。 过去这一个月她自问已经是拿出不输备战中考的认真了,可考前一晚脚踝处不时传来的隐痛让她翻来覆去,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她顶着个巨大的熊猫眼,愁得不行,唉声叹气抱怨:“完了,我这次考试肯定又要糟。” “?”池砚喝着粥,没说话,用目光表达了他的疑惑。 “都怪我这个腿啊,昨天晚上疼的根本睡不着,一抽一抽的,”程麦翻着手边的古诗文小册子,但根本看不进去:“我昨天至少一点多才睡着。” “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预兆,”程麦严肃又庄重地看着池砚:“出师不利,休息不好,提前暗示我这次会状态不好考砸。” “……” 池砚捏着勺子的手都顿了下,被她基于不科学的信仰上硬要作科学推断的迷信噎得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和程麦只要有需求、中西各大神佛什么都求一遍的唯心主义人士不同,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每次碰上她这什么有的没的都能往神神叨叨的方向上扯的习惯总是特嗤之以鼻。 但马上就考试了,他也懒得和她争,罕见地说了两句好听的安抚她: “什么狗屁预兆。要我看,你这个月很认真,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程麦犹疑:“真的?” 他想了下,翻了个白眼补充了句:“除非你在考场睡死过去,一个字儿也不写。” 程麦咬着包子,啊了一声,万分纠结:“那万一我真的在考场上犯困的话——” “你摸摸自己现在的心跳。”池砚面无表情指示她。 程麦照做,“然后呢?” 池砚翻了个白眼:“然后?你感受下是不是已经紧张到要从你喉咙眼里跳出来了?科学研究显示,人在紧张和兴奋的时候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别说你一点睡,你就是五点才睡的,考场上也能精神得去打死一只老虎。” 还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心理素质没有半点长进,一个期中考试都能紧张成这样,能睡着才怪。 这一通绵里藏针的挤兑马上招来她一顿猛锤。 但不得不说,有人这么插科打诨一下,程麦焦躁了一晚上的心还是定了不少。 更何况池砚天生就长着一张看起来很有理很靠谱的脸,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天生就比旁人可信似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附中出题组老师决定不再报复社会,这次考试至少不再像开学考和月考那样让她如坐针毡。 英语文科这类强项科目不说,哪怕是她老大难的数学,这次也好了很多。前面基础题明显速度快了不少,而当她翻过去看到第二面的压轴题时,那熟悉的题干,让她激动得差点没再考场上尖叫出声。 和前天她去问李老师的大题几乎一模一样! 万事开头难。 自从上一次班主任还有池砚跟她说过以后,程麦怕丢脸的心理负担降低了不少,第一次战战兢兢主动问了老师问题后,她突然发现其实附中的老师下了课也没那么可怕,哪怕是最不接地气的物理老师,当她拿简单问题私下主动问他时,人也会耐着性子解答,虽然有好几次她还是没听懂,依旧得靠池砚:) 但问问题其实会上瘾,即时解决掉的问题多了,上课对她来说也不再那么痛苦,反倒促使她有更多动力去课下问题,形成一个正循环。 所以忽略掉考前扭伤脚失眠这些意外事件,程麦自己扪心自问,也觉得这段时间学得还不错。 上午数学考试结束后,她的信心开始一路猛增。 中午四人惯例聚到一起吃饭。 韩又元一落座就哭丧着个脸来找同类的安慰:“小麦,快告诉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次数学考试难。老天,我怎么感觉这次我妈又要大发雷霆,克扣我的零花钱了。” 韩又元有个望子成龙的妈,一到考试就成了他的受难日,往常都是和程麦结成底层联盟,对抗池砚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但这次,程麦很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很对不起又元,但这次她程麦可能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不过她从来都不敢半场开香槟提前庆祝,小时候甚至还会在考试以后故意对她妈妈说“考得很不好”来降低她的预期,这样等结果出来,如果好,那就是惊喜,如果不好,也不会让她被打脸丢人。 长大以后,程麦才知道原来有一个专门的词来形容她小时候的行为——学婊。 她可再不敢那么干,是以顶着韩又元殷切的目光,她鼓了鼓嘴,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志在必得的欣喜后才含糊回了句:“还,还好?” 说完,又马上谨慎表态:“但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啦,我也有一些题没写出来。” 十几年的朋友,韩又元还不了解她,“还好”就是很好的意思。 他一脸失望,程麦怕自己再聊下去“祸从口出”,立马把话题扯向更安全的地方:“夏夏,我要吃你的空心菜。” 说着,筷子就伸了过去。 但直到她吃完,路夏都没回声。 程麦奇怪,扯了下她的袖子,招魂她:“夏夏,你看什么呢?” “啊?”路夏像是被袖子上的力道扯回神,立马夹了口菜掩饰,“没什么啊。” 不对劲。 程麦明着说着没什么,但却伸长了脖子,不着痕迹地往她刚才看过去的地方张望。 没什么特别的,很寻常的食堂场景,人来人往,锅碗瓢盆,除了——角落里相对而坐的一对男女,格外吸睛。 那是,之前体育课2班打篮球的那个女生和江越?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上一次路夏教她打网球时,好像也是看着篮球场里走了神。 再联系到那次路夏痛经时桌上出现的校服,教室里她明显语带怨气的话……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成功串联起来,她恍然大悟,刚想说点什么,自己眼前的视线突然被男生宽大修长、青筋脉络分明的大手占据,一杯绿豆汁搁在了她前面。 但—— “咦,我说的不是玉……” 话没说完就被人凉凉的解释和威胁声打断: “玉米汁卖完了,只剩这。” “排了很久的队买的。” “所以,喝了,别挑。” 说完,他撤开手,被她以腿伤为由支使去排饮料的男生懒懒散散绕过桌子,坐到她对面。 平时挺不好伺候一人,都顾不上嫌弃食堂快要冷掉的饭,弓着腰猛扒了几口,明显饿狠了。 程麦心里那点良心罕见复苏了一把,哪还好意思嫌弃什么,非常给面子地端起喝了一大口,又冲对面露出个大大的满足的笑,甜的像是加了绿豆汁里面的冰糖。 “好喝!绿豆汁也很喜欢。谢谢砚砚!” 即便自己羞耻的小名被人用那样娇甜的声音当众喊出,少年那张英俊的脸依旧不动声色,丝毫没被影响的样子,转头看了窗外好几秒才回头,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啧了一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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