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微在他身上嗅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用鼻尖轻轻触碰他的下巴,嘴唇,最后落在他鼻尖上,若有若无地触碰。 这是贺西洲喜欢表达亲昵的方式,总是会在她脸上,耳朵上蹭来蹭去,沈星微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好,虽然她一次都没有对贺西洲做过。 因为沈星微的心很脆弱,如果送出去了但没有被好好对待,很快就会碎掉,然后再也无法黏合恢复。别人可以不在乎碎了一地的丑陋碎片,但是沈星微还要面对,并且一片一片捡起来,因为再脆弱,再不堪,那也是她的心。 沈星微像只小狗一样在贺西洲的脸上蹭了很久,蹭得贺西洲都有些醒了,翻身平躺,沈星微就靠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很安静地躺着,听着贺西洲发出的呼吸声。 跟周霖深约的是五点见面,沈星微换好衣服的时候是三点,为了遮掩她脖子上留下的斑驳痕迹,特地在里面穿了一件扣得很严实的白衬衫,然后又收拾了几件衣裳,出了门。她的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到达与周霖深约定的餐馆时,正好是五点整。 周霖深已经在位置上等待,她走过去落座,放下背包时周霖深笑着说:“你从学校过来的呀?” 沈星微摇了摇头,“从家里出来的。” 周霖深又看了一眼背包,然后将菜单递给她,说:“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不知道你的口味。” 沈星微按下菜单,对周霖深说:“不用了,我来之前就吃过,等下还要坐车,你直接把东西给我吧。” 周霖深愣了愣,“咱们不是约好要吃一顿饭吗?” “我没有跟你约好吃饭呀,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是你说它在你这里,而且……”沈星微歪了歪头,一副不理解的表情,率真又坦白地说:“我们的关系,好像没有必要叙旧。” 周霖深的眼眸瞬间布满失落,脸颊上的酒窝也消失了,失神了片刻,才说:“对,也是。几年过去我都忘记了,我们一开始也不是朋友,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他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沈星微的手边,“给你,这是我那时候从吴跃手里要下来的,信封之前被撕坏,我就换了新的。” 沈星微低头看了会儿,然后抬手将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粉色的纸,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的确是她那时候写的信。沈星微将信装回去,对周霖深道谢,“谢谢你,没想到还能再把它找回来,那时候我送得太草率,连带着它也受了苦。” 周霖深有些恍惚,因为他发现几年过去,沈星微好像没什么变化,她在高中的时候会说“贺西洲的自行车每天被骑也非常累,他应该适当走路上学”,今天也会在这里说一封信受了苦,是很异于常人的思维。 “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了。”周霖深忽然说:“你在窗外对不对?” 沈星微抬眼望着他,宝石一样的眼睛澄明干净,又非常坦然,她点头,“嗯。” 周霖深反倒有些局促了,两手交握,拇指不停搓着,“我知道那天对你伤害很大,其实、其实……” 沈星微说:“我已经不在意了。” 周霖深表情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沈星微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细细地看着沈星微的脸,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些强撑或者掩饰,但是没能成功。 “因为已经过去了呀,毕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沈星微语气缓慢,双眸有些出神,像是回忆起来,慢吞吞地说:“你昨天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其实我觉得应该再补充一下,之前过得并不好,我不快乐,遇到很多困难,但是最近过得很好,我真的很开心,每天睁眼醒来都是愉悦的心情,并且我也没有再做那些不好的梦。” 周霖深心情有些沉重,勉强笑了笑,“那就好,恭喜你变得快乐。” “我要走了。”沈星微没有多余的话,说完就起身,将信装进了背包里,“今天谢谢你,但是我还要去坐车,所以不能跟你聊得太久,而且……”她顿了顿,又说:“贺西洲会生气,他是一个心眼很小,品行低劣的人,昨天我加了你好友被他发现,他就发疯了。” 周霖深也站起身,听到这话笑了笑,说:“你很开心对吗?因为他很在乎你。” 沈星微说:“没有呀,我才没有呢。”但是她的脸上全是笑,所以这话不具有真实性。 周霖深看着她,心里涌起深深的遗憾,再次确认了几年过去沈星微确实没有变,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边用眼睛瞄着远处的贺西洲,一边说:“不要污蔑我,我没有偷看他。” 可是这股遗憾没有任何道理,因为周霖深心里也清楚,他在沈星微那里,只不过是说过两句话的同校学生和送信的信使而已。 周霖深拿着汽车钥匙对她说:“外面在下雨,我送你过去吧,你要去哪里?” “汽车站。”沈星微背上背包,语速很慢地说:“我要去水天县,你知道水天县在哪吗?” 周霖深想了想,“好像听过,离市有六七十公里,你后来转学,是去了那里吗?” 沈星微点头,转头往窗外看,雨势慢慢变大了,天空也有些昏暗,又转头对周霖深说:“对呀,水天县离这里有六十七公里,坐汽车两个小时就到了,我后来转去了县里一高上学,那里的操场没有市高的大,只有两百米。” 周霖深跟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开玩笑说:“那真是可惜,如果咱们市高的操场也才两百米的话,贺西洲在高中应该就能发现你一直跟着他了。” 沈星微抿了抿唇,没有讲话,过了很久之后又点了点头。 沈星微坐上周霖深的车,一路到了汽车站,她弯腰与周霖深道谢,然后一路小跑进了车站,买了最后一班去水天县的车,坐在候车厅等待,人来人往,她捏着车票,始终安静。 雨势越来越大,持续了几个小时都没停,忽而一道闷雷在天空炸开,贺西洲就猛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想要把沈星微抱在怀里,却一伸手摸了个空。 闪电从天空划过,将房中照亮一瞬,贺西洲清楚地看到床上是空的。他心脏开始怦怦跳,顿时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赶紧起身去开灯。 随着第二道惊雷落下,灯也被打开,贺西洲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沈星微的手机,而手机的边上则摆着那只他母亲所赠的飘花玉镯。
第55章 只有高中短暂的,不到两…… 凌晨三点钟,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厚重的云层照亮,雷声震耳欲聋。 黑色的轿车一路疾驰,在驶入小区时减速,缓缓过了电子杆,停在一栋二层楼房之外。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大半夜也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下车开伞,脚步非常快地跑到门边,抬手按门铃。 很快智能门就传出声音,西装男人赶忙说:“小贺总,我到了。” 电子音响起,门被打开,男人赶忙走进去,顺手将伞收起来方才门口,转头打量客厅,就见整个环境收拾得一尘不染,只亮着几盏小灯,所以显得很昏暗。隔音效果很强,瓢泼的雨声都变成极其微小的闷响,噪声可忽略不计。 他进入春明集团工作三年,升职成特助一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小贺总的家。春明集团的老总对独子的保护极强,在小贺总成年之前,没有任何媒体挖出与他相关的信息,就算是进入春明集团,他也只是隐在挂名的职位之后,整个公司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小贺总极其注重隐私,在他成为特助的这一年,还从没见过小贺总的面,汇报工作都是电话联系,他只隐隐知道小贺总还是个学生,并且独居。 这位小贺总也没有那些富二代淫靡奢侈的陋习,说是特助,平时也只是处理公司事务,鲜少触碰私事,只是偶尔会被安排一些小事,比如在市里找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菜鸟律师,或者调查和联系他的高中同学。 这是他第一次在半夜接到小贺总的电话,让他把公司的配车开过来。 他正想着怎么在这栋安静的房子里礼貌地提醒小贺总自己已经进门了时,上方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杨特助。” 杨衡赶紧抬头,就看见二楼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年轻男生,楼梯上方的光落在他身上,正巧照出一张过分俊俏的脸。他神色很淡,上身只穿着背心,露出肌理分明的双臂,正缓慢地摘手上的拳套,剧烈的运动让他大汗淋漓,却不显脏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衡,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气场,慢声问:“昨天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小贺总。”杨衡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说:“沈小姐的资料我都整理打印出来了,请小贺总过目。” 站在上面的人只撂下一句在下面等着,就转身离开,杨衡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三点十七分。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两个,提神醒脑。虽然半夜被叫起来实在是令人折磨,但好在加班费可观,给钱的差事办起来不至于那么煎熬。 十分钟后男生下楼,换了一身日常衣服,站到杨衡面前。这时候杨衡才发现,小贺总的确还年轻,他的脸甚至还不完全是成熟男性的样子,没有任何胡茬的痕迹,白白净净。只是眉眼太过阴郁,显然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因此看起来有些骇人,杨衡尽量不多说一句话。 他从杨衡手里接去了文件,翻开看了两行,然后说:“送我去个地方。” 杨衡恭敬应了,打伞出门,将人送上车然后坐上驾驶位,拿出手机导航,驱车离开小区。行驶路上,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小贺总,难免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他大半夜突然发疯,却不想就这么分神的一眼,立即被十分敏锐的小贺总抓住,阴沉沉的眼眸在镜子里与他对上视线,冷淡说:“专心开车。” 杨衡讲了一句抱歉,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很难说自己一个二十六七的人,会对这样年轻的男生心生惧意,可能是因为他是老板的缘故。 沉闷的大雨砸在车窗车顶,密集的声音几乎灌满耳朵,让贺西洲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吵闹、混杂的环境里,这样的噪音让他心情更加烦躁。他手里攥着记录了沈星微身份背景的资料,但眼睛扫来扫去,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指尖收紧时A4纸的一角都被捏得皱巴巴的。 醒来时没看到沈星微的那一瞬所给他心脏带来的冲击,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剧烈的拳击运动之后,仍然没有缓解,到现在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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