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架不住实在太无聊,就凑热闹看别人下棋。大家只会下五指棋,还一点观赏性都没有。她忍不住在旁边提点,后来亲自上桌,教她们如何利用开局优势布局,快速结束战斗。 五子棋玩腻了,又教她们玩跳棋和围棋。那是她六岁时,父亲为了培养她的专注力与逻辑思维,教她的小游戏。 那时奶奶常笑他,孩子才六岁,正是玩洋娃娃的时候,怎么教女孩子这些。 奚仲凯和赵之澜达成共识,孩子的思维和想象力不能被年龄和性别框死。 奚涓现在想起父母,才知道他们用心良苦。父母从来不因为她是女孩,就在教育上给她设限。 如果他们还在该多好,可没有如果,只能庆幸他们留给她的总是美好的回忆。 没多久,她便成为了这里的社交悍匪。 都拜服于她精湛的棋技下,彻底跟她熟络起来,但始终不敢问她犯了什么事。这就很奇怪,一般进来这里,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欸,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有一次上厕所,她在隔间听到外面有两人聊天,正好聊起她。 一人说:“那奚涓不像会杀人的啊。” 另一人说:“人不可貌相,食人花也是花啊。” “那为啥要杀人?” “不知道,女人杀人只有一种可能,情杀。” 那女人说得煞有介事,另一个人则像松了口气般说:“那说明她不坏,有时候我都想杀了我那口子,懒得要命,失业一年了,不是钓鱼就是打鸟。我不给钱,就自己组装鱼竿和气枪。有这闲工夫,就是不找工作!” “离了呗,犯不着为了个男人,搭上自己下半生。” 女人叹一口气,“为了孩子,只得忍忍。” 奚涓知道抱怨老公的是谁,犯了经济罪的红姐,帮老板逃税,被拘留审查。 “情杀”一说变成了口口相传的真相,后来不知谁从哪里听说她是高学历人士,大家对她的怕,就带上了点同情。 大家都道,读书读傻了。 红姐自此后对她另眼相看,总爱请教她读书问题,想让她传授点学习经验,让儿子收益。 红姐跟她诉苦,老公没本事,四十多岁失业,找不到工作,又高不成低不就,从此一蹶不振,在家里躺平了。儿子也不爱读书,马上高考了,还吊儿郎当,不是上网就是跟人在台球厅鬼混。 她摊上这对父子,不敢丢工作,所以才上了贼船,协助老板逃税洗钱。一开始只是打打擦边球,帮老板做些“财务调整”,后来越陷越深。 这时她才得知,红姐是陈少峰的会计。陈少峰死了,陈铁志进去了,她也逃不了制裁。 她只倾听,不在此事上发表任何感想。 这时女警来了,喊了声奚涓。 她站起身应了声,在。 女警说:“准备一下,把东西收拾好,别漏下什么,一会儿家属就到。” 她懵懵地问:“家属?” 女警笑了起来,“怎么了,还舍不得这里了?赶紧的,家属等着呢。” 奚涓心里腾起漫天喜悦,面上还矜持着,淡淡地答应下来。 几个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她无罪释放。 红姐看着比她开心,敞开嗓门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没犯事儿,瞅你面相就是个好人。” “红姐,你好好配合他们调查,积极认错,该坦白就坦白,争取缓刑机会。” 红姐摆摆手,又洒脱又自信,“知道了,等我出来,我带着儿子一起跟你吃饭,让他跟你学习学习。” 奚涓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跟着女警去了接待室。 一进门,幽香扑鼻而来,檀雪今天看上去特别端庄,穿着整套香奈儿套装,珠光宝气站那儿,让寒酸的小房间霎那间蓬荜生辉。 她上前抱住奚涓,接着好好打量一番,啧啧称奇,“檀祁在外面熬成人干,你在监狱里熬得脸都圆了,过得够岁月静好的啊。” 奚涓纠正她,“这是看守所,还不算监狱,他呢?”一听说他熬成人干,又见他没来,便兀自担忧起来,怕他生病了。 “他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来接你。放心吧,一会儿就能见上了,不差这会儿。” “你全都知道了?” 檀雪露出骄傲的表情,娇俏地笑道:“那当然,不仅都知道了,我还功不可没。走吧,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她疑惑:“谁?” 檀雪很无奈地说:“非要跟着过来,说是给你接风洗尘。” 周兰和孙盈盈也来了,在看守所外面等着。她们得知她被拘留,一直很担心,甚至表示如果她被告,一定出庭作证,跟法官说明她是多好一个姑娘。 自从陈铁志的案子尘埃落定后,周兰的债务也被法院判定无效,孙盈盈也在她的帮助下读了大学。 奚涓很支持盈盈继续读书,为了能让她尽快回到学校,借了一年的学费生活费给她们应急。也让周兰不用急着还,先把生活搞好,重回轨道,有了余力再还。 正因如此,她们视她为救苦救难的菩萨,在她们看来,有菩萨心肠的人,就算杀人也是替天行道。周兰每天都跟檀祁询问一次她的情况。一听说被释放,立马就来了。 周兰和孙盈盈围住她嘘寒问暖,檀雪抱着胸,在一旁揶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还多长几斤肉。” 她们笑起来。孙盈盈拿出自己编的转运红绳,上面结了五颗转运珠,牵过她的手仔细戴上。 周兰说:“这是晦气地方,我们特地去庙里熏了香火气,买了转运珠,就为给你去去霉气。以后啊,顺风顺水,步步高升。” 她笑着接纳,心底涌起暖流,谁说做好事不能得到回报呢,至少心理层面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母女两要拉着她回家吃饭,檀雪赶紧拦下,“改天呗,家里还有男人等着呢。” 她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又叮嘱几句,才跟她道别。 在车上,檀雪跟她聊起自己如何立了功,如何一步步击垮张海东的心理防线。奚涓听出来了,句句不提檀祁,句句都藏着檀祁的良苦用心。 最后檀雪稀松平常地补充一句:“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张辰自首了,吴兰也协助调查。你猜怎么着,张辰听从张海东安排,给陈少峰下毒。吴兰也跟警察坦白一件事,陈少峰受张海东指示,找人给修泉的车子动手脚。张海东成了众矢之的,现在修叔叔也起诉张海东,他那一班精英律师可不是吃素的,张海东迟早完蛋。” 终于听到重点,奚涓问:“张海东已经被捕了?” “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张海东跑了。” 奚涓瞪大眼睛,愕然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 檀雪耸耸肩,“又不是多大个事,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现在监控这么发达,他又是在逃嫌疑人,警察肯定大力追捕,更不要说还有修叔叔在,现在已经发布悬赏令,跑不掉的,放心。” 她又说:“而且啊,要不是他跑了,警方也不可能这么快给他定罪。” “他怎么跑的?” “简直就是老狐狸,狡猾得很。” 檀雪慢慢跟她讲起来龙去脉。 张辰自首后,加上有吴兰大义灭亲,警方很快下达逮捕令。 张海东不知道张辰已经自首,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嫌犯,仍然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往返公司和家里。 警方想着张海东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知份子,何况上了年纪,更是不足为惧,就派了两个便衣去家里抓捕。 他们出示完工作证和逮捕证,请他跟他们走一趟。张海东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下文件,未露半分惊慌,递过逮捕证,请求他们给他点时间,换身暖和衣服,吃完降血压的药再走。 即使是嫌疑犯,警察也必须给足人权,当即允许了他的请求,并陪同他换衣吃药。 他们忽视了一个因素,一个精通生物化学的人,既会做药,也会制毒。 张海东走进卧室,径直走向大衣柜。他打开柜门,仿佛在挑选外套,衣架一排排滑动,“唰唰”作响。 他蹲下身,嘴里念着找双厚袜子,人老了,脚凉。迅速从衣柜底部的暗格里取出一个自制的特殊气体武器。 与普通的催泪瓦斯不同,里面不仅包含了强烈刺激眼睛和呼吸道的化学成分,还加入了微量的神经毒素,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陷入短暂昏迷。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家里备上这东西,也许恶人夜路走多了,终究是上要求神拜佛,下要靠自己杜绝后患。 他将小罐子藏在袖子里,转身慢慢扣着外套扣子,不动神色观察两人动向。 他那缓慢动作和轻松表情,成功让两个警察卸下防备,他们互相散烟,正准备点烟时,张海东笑着说:“也给我一支。” 便衣睨了他一眼,抖了抖烟盒,抖出一截烟,示意他自己拿。 他走过去接烟,手指稍微颤动了一下。点上烟,深吸一口,便衣看他淡然的神情,似乎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笑着说:“抽完这支就走,别耽误时间。” 他点头哈腰地应着是,就在这一瞬间,袖子里的罐子瞬间滑落到手掌中。他在捂住口鼻的同时,迅速按下开关。 气体瞬间喷射到他们脸上,两人没反应过来,眼睛,喉咙,鼻腔遭受猛烈刺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剧烈咳嗽起来。 神经毒素开始发挥作用,两人动作越来越迟缓,双腿发软,倒在地上,逐渐失去意识。 张海东接下来所做的事,也是警察根据现场证据和证人推测出来的。 当时他搜出两位便衣的手机和对讲机,将通讯设备全部关闭。接着拿走了护照、身份证和银行卡,开车离开住所。 监控显示他一路开到二十公里外的郊区。下了高速后,转进一条没有监控的乡间小路,那条路通向一座野山,名二龙山。自此后,那辆车没有再出来过。 二龙山不高,往返大概就两个小时。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路,都是当地村民为了采蘑菇野菜,一步步趟出来的山间小径。 警察随后去了那里,在一片树林茂密的山脚下,发现了车,张海东却不知去向。 警方就此展开大规模搜索行动,甚至动用了无人机和搜救犬,几乎将二龙山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张海东仿佛凭空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们不得不怀疑,张海东也许是防患于未然,提前部署过逃亡计划。他对当地的地形和坏境可谓是了如指掌,完全避开监控,甚至不留痕迹,逃跑路线非常谨慎。 已经发了通缉令,修国凛也动用了人脉资源,力图最快时间捉拿张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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