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祁又说:“留下来吧,这里有陪护的床,你在我边儿上睡,我也能睡踏实。” 奚涓在他接连的装可怜中败下阵来,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她收拾衣服过来,他已经让护理人员在病床旁搭好陪护床,比普通的陪护床要宽软很多。 他们吃过饭,檀祁去洗手间擦洗身体。 他不能洗澡,不能用沐浴露,只得用沐浴露猛搓毛巾,让其沾满香气。再用毛巾反复擦拭能擦的皮肤,力图留下一缕幽香。 擦洗完了,感觉自己香了,躺回床上拍了拍身侧,对她说:“别忙了,过来陪我看会儿电影。” 奚涓正用笔电跟许俏对接工作。这段时间她要配合调查,又要照顾檀祁,就多请了几天假。而周闯已经去了警局坦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研发部群龙无首,都是许俏在撑。 她没跟许俏说的太具体,只让她相信周闯会平安无事。许俏天生乐观,没发生的事都愿意往好了想。 这时檀祁叫她,她不得不尽快结束工作。 奚涓觉得自己这陪护纯粹只是提供情绪价值,他那伤也没重到需要她从头到脚的伺候。 她坐到陪护床上,问他想看什么电影。 檀祁皱着眉说:“你到床上来躺着看,离这么远干嘛?” “咱们一起躺床上像什么?” “能像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他撑起身,煞有介事地质问。大概扯到伤口,捂住胸口发出“嘶”一声,接着说:“你这么防我,真挺伤我自尊。” 奚涓赶紧爬上床哄,“好了好了,多大人了,你怎么受个伤还变矫情了。”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暖黄黄的落地台灯,他们肩并肩看电影,他离她很近,近得可以闻到创伤药和消毒水的味道。 可是一点都不呛鼻,甚至激起她的怜爱之心。她无心看电影,撑起身看向他的胸膛。病号服最前面几颗扣子没扣上,露出白色绷带。他瘦了很多,锁骨变得明显,泛黄的灯光将他晕染得脆弱迷离。 她伸出手轻触绷带,问:“还很痛吗?” 他轻笑,“转移下注意力就不疼了。” “对不起,我好像总是让你受伤。”不管身体还是心灵。 “都过去了,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亲亲我。” 她被逗笑,轻轻拍了拍他。这一拍又激起他的演技,“嘶嘶”直喊疼。其实医生每天有给缓解疼痛的抗炎药,两分痛被他装成十分。 奚涓吓了一跳,怕自己真给他拍出好歹,连问没事吧。 “嘴上过过瘾也要挨打?你也太霸道了,我很难想象以后结婚了,你会怎么欺负我。” 她笑了笑,根本不计较他在言语上占了她多少便宜,捧着他的脸蜻蜓点水般吻在唇上,“还疼吗?” “嗯,还差点意思。” 她又亲了亲,“这样呢?” 他眼神幽深,唇角微扬,温柔地注视着她。接着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这时候他的手也不残了,手指灵活得要命,伸进衣服里探索。 她由着他摸了会儿,这人却得寸进尺,身体重量全给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气氛临近危险的节点,再吻下去就一触即发。 她连忙制止,将他的手从衣服底下拉出来,“行了,你伤还没好,一会儿伤口崩开了。” “那你动。”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行,果然有句话说得对,男人只有挂墙上了才老实。 奚涓体谅他有伤在身,柔声威胁:“别这样,再闹我就走了。” 他乖乖躺好,喘着气说:“逗你的,我失血过多,有心无力,但如果你想,我可以......” 她捏住他两片嘴唇,“别贫了,睡觉。” 他终于偃旗息鼓,只是缠着她,让她跟他一起睡病床上。 病床够宽,躺两个人没问题。她想了想说,只睡觉啊。他点头,只睡觉。 她下床穿鞋,他又一胳膊圈过她的腰,问:“去哪儿?” “去洗漱。” 刚才那一阵吻让她犹如立于海边,吻如海风拂面,潮涌来,湿了身心。她需要去清洗干净。 等回到床上,他已经睡着。她挨着他躺下,轻轻唤了声名字,没得到回应。 奚涓心里蓦地涌上一阵感动,已经很难想象没有他的人生会是怎样。她不禁笑自己患得患失,翻了个身,靠着他,牵着他的手安稳入睡。 檀祁中途醒了,奚涓一只胳膊搭到他胸前,生生把他疼醒。 她睡相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喜欢挤人,完全没有床上礼让意识,爱怎么滚就怎么滚。没受伤还好,这会儿能要他半条命。 可是能怎么办,他缓过劲儿来,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舍不得打扰,只有自己挪到陪护床上睡。 她柔软的手搭在床边,他捏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庆幸从未放弃。
第73章 雪化了是春天 历经一年多的审理,三次开庭,张海东上诉一次,宣判结果才终于尘埃落定。 法院认定张海东多项罪名成立,包括谋杀、谋杀未遂、学术造假致患者死亡、以及洗钱罪,数罪并罚。老李不仅是帮凶,还从他身上挖出多起命案,参与过多项谋杀。两人最终都判了死刑。 而钟九红涉洗钱、谋杀丈夫、谋杀未遂,但因有悔意,加之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判了无期。 周闯因为悔过态度好,无主观恶意,又有修泉一路护送,判了两年缓刑,不用蹲监狱。 这一年多来,奚涓和周闯在混乱中度过。研发项目不能停,案件也必须时刻跟进,忙得不可开交。 但奚涓感觉自己这一年的成长比以往几年都多。以往她并不是个心思澄净的人,总是在很多事上计较得失,在很多人身上耍心眼。她带着仇恨度过九个年头,同时也厌恶着自己。 等到她大仇得报,仇人被抓,她才意识到不仅是报了仇,也算为民除害。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接纳了从前的自己。 周闯比她还要心力交瘁,他是团队的头,要操心的事更多,还要瞒着老母亲,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犯下的错。 奚涓在这事上愿意为他打掩护,她已经替宋家珍打过他了,打散周闯积年累月的固执偏执。她都原谅他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 宣判结束那天,他们从法院出来,外面天寒地冻,大雪如棉絮般簌簌落下,奚涓忽然想起“沉冤得雪”这个词,她终于为父亲洗清了罪名。 当然得罪的人也不少,挖出了当年不作为的药监局多名官员,那里也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权力更替。亟待上位的人揪住上位者的辫子,迫不及待要落进下石。 正义迟了这么多年,不是天降恩赐,是她争取来的。 他们走下阶梯,奚涓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修泉伸手扶住了她。 他递上臂弯,“路滑,挽着我。”她不客气地挽上去。 转头看见许俏从法院大门口走来。 许俏走到跟前,先抱了抱她,接着走到周闯跟前,展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周闯浑身僵硬,双臂下垂,犹如站军姿,却没推开她,任她抱着。 奚涓快要被他们感动,许俏抱她是前摇,抱周闯才是正题。周闯何其有幸,得到这样的女孩倾心。 她这时候才发现周闯头发白了大半,雪落上去,令他有种凄怆之感。他面容并不老,只是一直备受折磨,耗尽心血。 许俏放开周闯,两个人脸颊酡红,一脸扭扭捏捏。周闯清了清喉咙,竟罕见地主动开口,“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今天正月十五,我妈说想去看花灯。” 奚涓说:“不吃了,我还有事,你带俏姐去吧,她在这儿风口上等了这么久,你也该请她吃顿饭。” 周闯盯着地面,局促地问许俏:“去吗?” 许俏思考了一下,神色如常,“行吧,反正我也没事。” 他们走出一截,许俏回过头对奚涓眨巴眼,好样的,姐妹。 修泉在一旁轻笑出声,“你还当上红娘了。” 奚涓也跟着笑,“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嘛。” 他们抬步往停车场走,修泉问:“今天元宵节,准备怎么过?” “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元宵节要跟家人吃汤圆,我煮给你吃。” 她听到“家人”这个词,只觉得温暖甜蜜。不久前修泉跟她说,要以另一种身份陪伴她,做她坚强的后盾,不受外人欺负。他口中的“外人”指的是檀祁。 修泉载她回家属大院,停好车往家属楼走。他很久没来了,沿途偶有人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好久都不来了。他答工作忙。 老头老太们点头笑道:“蛮好蛮好。” 接着又招呼奚涓,问她小檀呢。她笑着回,在上班。 老头老太们又点头:“挺好挺好。” 等他们走了,修泉笑着说:“他们回去又有的聊了。” 奚涓失笑,“老人家无聊,让他们说吧,少不了一块肉。” “没想到檀祁还在这儿混个脸熟。” “不仅混个脸熟,他们什么家长里短都跟他说,他听完又跟我唠,真是没完没了。”她嘴上很嫌弃,可笑意没消失过。 自从她跟檀祁确定关系后,她搬回家属大院住,檀祁便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后来索性直接住下了,并且很快跟这里认识奚涓的老人们打成一片,成功让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奚涓的男朋友。 他们到了家,修泉发现这里多了很多男人的东西,衣帽架上的男士围巾,鞋柜里的男士鞋,公狗撒尿似的宣誓主权。 檀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他看修泉来了,非常具有主人意识地招呼一声,“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有客人来了,别急着走,吃了饭再走。” 奚涓笑,“还用你说,就等着你开饭了。” 檀祁走到桌前,清炒时蔬、红烧排骨,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点评道:“不错,一桌粗茶淡饭,”转过头又对修泉说:“看来你也不太受重视。” 奚涓给他一记重锤。 三人吃了七分饱,留着肚子吃元宵。她煮了红豆沙芝麻汤圆,一口咬下去,芝麻如流沙般在勺子里蔓开,入口软糯香甜,饶是修泉和檀祁不爱吃甜品,也很难得地吃完了。 电视里放着元宵晚会充当背景音,热闹俗气的歌舞音乐合着他们的说话声,屋里温暖又温馨。 他们聊着案子,聊着工作,不知不觉夜深了。窗外的雪变得细小,却没有停下的迹象,修泉起身要告辞。 奚涓也跟着穿外套,说:“这么晚了,我们送你,让檀祁开车。” 修泉知道她有心病,宽慰道:“放心,如今可没有人要害我。” 奚涓让他别在元宵节讲不吉利的话,坚持要送他。修泉也坚持不要他们送,最后她妥协,但坚持要检查车子安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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