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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跟在许宁身边，蹲了十几台羊穿手术，桑田还是有点怯，只敢拿着B超探头做辅助，不敢下针抽羊水。 许宁没耐心了。 手术室里，许宁把穿刺针递给桑田。 “这台你来，我昨天晚上练瑜伽扭了手腕。” “...好。” 桑田硬着头皮接过穿刺针。 许宁拿着B超探头，照着屏幕上孕妇的宫内显示，找好位置，示意她下针。 桑田绷紧神经，按照滚瓜烂熟的操作规范，大气不敢喘的将穿刺针缓缓扎进孕妇肚皮，等顺利进入羊膜腔，抬头盯着B超机上的实时显示，避开胎儿和胎盘，抽出适量羊水，最后再缓缓取出穿刺针。 第38章 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或许是开门第一个徒弟的缘故，许宁对桑田的培养格外细致，无论做手术，还是做研究，基本都是亲自带，给机会反复锻反复炼。 桑田好学能吃苦，学东西很快，但有一个毛病，胆子小，缺乏自信，剖宫产技术也是许宁一步一步逼桑田上手的。 大医院竞争激烈，敢想敢干才有更多机会，桑田明白许宁的用意。 在一众实习生和规培生的观摩下，桑田顺利完成她学医生涯中首例羊水穿刺手术，做完收尾工作，孕妇被推出手术室，许宁不吝夸赞。 “桑田刚刚的一系列操作就是技术标准，你们下去照她的操作视频学习。” 一群人里有比桑田资历深的同院系师兄师姐，她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口罩遮住了她的脸。 走出手术室，许宁又说：“节奏可以快一点，注意观察胎儿，以免胎儿突然活动。” “好，我下次注意。” “注意孕妇术后情况。” “好的，老师。” 在医院，桑田对许宁非常恭敬。 桑田去检验科送样品，等电梯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电话，那边开门见山，“桑田吗？我是张莱。” “是。” “晚上有空吗？约饭啊？” “我可能要加班，今晚有临产的孕妇。” “产科哪天没有临产的孕妇？不要搪塞我，你总要吃饭，给个机会。” 桑田眼珠轱辘了一圈，“今晚真没空，我在手术室，不说了，马上要上一台紧急剖宫产手术。” 不等回话，桑田挂了电话。 这些天张莱在微信上约桑田好几次，都被桑田以忙为借口糊弄过去。 五点多，快下班的时间，电梯里都是人，下来三趟都没挤上去。 桑田在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瓶旺仔牛奶，刚扣开拉环，一台上行的电梯停下，下来的几个人。 桑田犹豫一秒，然后大步向电梯里冲，她想先随电梯上去，再随电梯下到1楼。产科在8楼，偏下的楼层，高峰期下行到产科的电梯经常满载，一直等太耽误时间。 哪知一个身影突然冒到她前面，她刹不住脚，撞了满头怀，手里的旺仔全泼在自己身上的绿色手术服上了。 还好样品捏得紧，没撞飞。 桑田有点生气，抬头找罪魁祸首时，看见了笑意盈盈的张莱。 “你刚下手术台吧，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张莱穿着笔挺的白衬衫黑西裤，规规整整系着银灰色领带，头发一丝不苟，沉稳的商务气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大学时，张莱是一个顶着锡纸烫的愣头青，性格大胆张扬，大一开学报到时偶然遇见桑田，他主动搭讪，刻意制造机会接近桑田，初步了解后，就在军训操场上当着很多同学高调表白。 被桑田当众拒绝他也不放弃，又带着同宿舍的男生和桑田宿舍联谊，主动组织聚会活动，自己承担所有费用。 桑田一次也没参加，倒是宿舍的金桃看上了他，明里暗里把桑田当情敌。 桑田没心思谈恋爱，也不想张莱总对她花心思，脑袋一热，跟他说自己取向是反的。 张莱气上头，突然调转方向和金桃好上了。 把两个宿舍的人都惊呆了。 桑田从此得以清净。 其实到处传桑田是同性恋的不是张莱，是金桃。 桑田无所谓，她又不少一根毫毛，正好可以安心学习。 而张莱和金桃并没处多久，毕竟是负气所致。 几年没见，张莱眉眼间透着成熟的气息。 撒谎被抓现行，桑田不好再拒绝，去检验科送完样本，便换衣服跟张莱出去吃饭。 张莱在一楼大厅等，从桑田走出电梯，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桑田看。 “你知不知道这样看女生很不礼貌？”桑田不客气的说张莱。 “抱歉！”张莱笑的讪讪的，“你和以前一样好看，我挪不开眼睛。” “去你的！”桑田可以夸张的白他一眼。 “刚刚穿手术衣更好看。”张莱实话实说，“还很有飒气！” 桑田面上不露，心里被夸的有点小窃喜，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师妹一个人在病房顶了一整天，要早点换她回去休息。” “那我们就去后面那家中餐馆，上菜很快。” 张莱抓紧时间在前面带路。 两人在中餐厅一个雅致得包间落座，张莱熟练的点了四菜一汤，还让做一份牛肉煲仔饭打包。 桑田翻看菜单，“这上面没有煲仔饭呢？” 张莱拿瓶起子开汽水，“老板私藏菜单，一会带回去给你师妹尝尝。” “你是这里的常客？” 进门的时候，桑田看见老板和店员都和他打招呼。 “我现在在卖药，经常来东城医院谈业务，这里比较方便，菜也不错，来的比较多。” “而你一个没毕业的规培生，比院长还难约！” 桑田喝一口汽水，抿着嘴笑。 “规培生实习生都是院长管理的牛马，干不完的活，当然忙。” “都是你的借口，小骗子！”张莱给她烫筷子和碗，“以前的事你不介意了吧，好多年了，那时候都小孩心性。” “介意，我到现在和你相亲，不就是拜你们所赐。”桑田故意说。 “我对你负责！”张莱拍着胸脯说，“我太愿意了！” “我不愿意！金桃一直单身，在等你呢。” 说到金桃，张莱有点语塞，他当时把金桃当备胎，等冷静下来，就和金桃说了分手。 金桃放不下，这几年也一直单着。 “我后面向她道歉了。” “感情的事，道歉没用的。” “那不是你说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气的吗？” “我是被你逼的。” 张莱让服务员送来一打啤酒，起开瓶盖，自己给自己倒满，“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我不该追你！” “我不该转头找金桃！” “活该现在还是童子身！” 一连三杯都一口气见底。 谈业务练出来的伎俩。 “你悠着点吧，我们这是相亲，不是谈业务。”桑田拿走他面前剩下的啤酒。 “没事，你是医生，喝出问题，正好找你治。”张莱憨笑。 “我只会剖肚子。” “正好，你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 “真油腻！”桑田忍不住吐槽他。 快速吃完饭，张莱送桑田回医院。 第39章 三无女孩 在医院门口，张莱认真对桑田说：“我以前追你是认真的，但当时年轻气盛，和金桃分手后，我再没追过女生，去年家里介绍了一个女孩，总觉得没什么感觉，相处两个月就分手了。” “这几年我们公司和东城医院一直有业务往来，可我从来没有你的消息，那天在内分泌科遇见苏琼，她告诉我你在产科规培，我一下就精神了。” “晚上，表嫂给我发你的照片，问我想不想认识一下，我当然想，不只认识，我还完成以前没完成的事，告诉所有人我终于成功追到了你。” “我今天其实很紧张，喝了几杯酒，才敢跟你说这话。” “我希望这次你认真考虑一下我。” 张莱说完，眼神一瞬不瞬盯着桑田。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桑田不知所措，以前的张莱都是一副没正形儿的模样，她不习惯这样认真的张莱。 “张莱，”桑田轻唤他的名字，她想她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我们都不是18岁了，不是喜欢就可以谈恋爱，不顾实际，不管结果。我是一个大山里长大的女孩，无依无靠，拼尽了全力才考进医科大学，我亲爸软弱无能，我后妈不支持我上学，我本科期间很穷困，经常为生活费发愁，根本没有资格谈恋爱，你请我们宿舍人吃一顿饭的钱，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我消受不起，所以那时用性取向的借口拒绝你。” “而现在我仍然是一个忙碌的规培医生，不仅穷，还没有时间，前途茫然，是京北芸芸之众的底层一员。” “不管你喜欢我哪一点，真情实意也好，不甘心也罢，我们现在都要考虑实际，再谈感情。你经历了那么多生意场面，想必比我懂现实。” “如果可以，我们不如先从朋友做起？” 有季白的前车之鉴，桑田切身体会她这种没背景没钱没前途的三无女孩，在本地相亲市场的地位。 已经25岁，再做不出当面打人脸的事。 张莱略有失望，但还是高兴的接受了。 “这次我不会轻易放弃了。” 又一个长夜班，桑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大楼，在小超市买了个冰激凌，在门口的老位置坐着边吃，边歇歇已经转不动的脑子。 六月的午后，树上蝉鸣不止，马路上汽车也耐不住节节高涨的气温，烦躁地往外喷吐着热气。 几口吃完冰激凌，桑田再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6月15号。 算算日子，各大院校马上要举办毕业典礼，她老早说过要去陪桑树根拍毕业照。 可桑树根最近怎么没有音讯了呢，桑树根知道她医院忙，以前见面，他都会非常积极的至少提前一周约时间。 桑田这两天给桑树根打过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太奇怪了，桑树根就算有事没接到电话，事毕后也会回电话的。 桑树根想起来以前桑树根借室友手机给她打过电话，她留心记下来。 她翻出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两分钟后，桑田疯了一样朝地铁口跑。 桑树根的室友说桑树根因为打架被拘留了，已经五天。 桑田脑子里“嗡嗡”响，她从来没想过桑树根警察还没正式当上，先进了拘留所。 桑田先去派出所问到桑树根被关的拘留所位置，再疯了一样赶去拘留所，她想探视桑树根，但拘留所的警察说桑树根拒绝见桑田。 桑田急得团团转，冷汗不停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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