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我师母,是我入职以后听其他人说的。”姜子平将烟在一旁抖了抖,转头看了骆诽一眼,“不过他那个儿子也真是没良心,师傅走了四年,从来都没回来祭拜过。” 骆诽的身体僵了一下,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啰嗦”,然后径直离开朝着队伍走去。 这反应搞得姜子平有些发愣,立刻指着骆诽骂了两句,“小兔崽子,明明是你先提起的话茬!” 所有领导聚在一起开了一天一夜的大会,认为有了骆诽就有了保障,让大家打起精神加油干,上头很重视这件事,绝不能再出现第三个死者。 姜子平、骆诽和几个警员在警察局会议室里研究卷宗,苏漫雪被苏伟烨安排了任务,就是在空闲时间给他们几个人送饭,别让派来的大专家饿着。 倒也不是霁封没有外卖员,苏伟烨安排苏漫雪有两点。 一是他发现苏漫雪的工作实在有点清闲,现在女同志的夜班取消了,苏漫雪却还是上二休一。 他觉得这年轻人就不应该闲着,一旦闲下来这人也就跟着废了。 二是让别人做这个工作他还真不放心,案件情况特殊,他最能信得过的也就是家里人,起码不会下毒,也不会往出泄密。 苏晴在他眼里又是个孩子,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苏漫雪是医生,真有什么危机情况还能搭把手。 苏漫雪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几人看见苏漫雪手中的饭盒眼睛都亮了,几个小警员簇拥着苏漫雪走了出去。 姜子平和骆诽都盯着几个人,各有各的不满。 听说苏漫雪要来送饭以后,姜子平的精神面貌都变了,以前他发型乱的像鸡窝,脸都不洗就来工作。 今天头发顺滑的很,脸上也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抹了防晒霜。 倒也不是心思没放在工作上,相比之前,姜子平的脑子似乎变得更好用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苏漫雪,他的灵感就噌噌噌的向外冒。 骆诽坐在会议室里没动,姜子平也不动,苏漫雪走过来看着两人,“先吃饭吧,用不了几分钟。” 骆诽看了看最新的两起案件,一个是三天前发现的死者,沈梅,35岁,保险公司业务员,就是昨天姜子平提到的的那个。 另外一个,就是六盘桥下的那个女人。 “有两种可能。”骆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人,“第一种,最新这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梅花,他只是利用了当年的手法,想要嫁祸给从前的连环杀人凶手。” 苏漫雪和姜子平同时愣住,原本准备打开饭盒的几个人也立刻跑了回来看着骆诽。 “第二种,凶手这四年突发了重大变故,他的手法没有从前精湛,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因为他筛选人的原则,以及作案的手法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案件卷宗里夹得照片被一张张排出来,上面的三张是2013、2015、2019年发现的死者,都是女性。 第一位死者刘单泞,25岁,未婚未育,当时有男朋友,研究生毕业准备去研究院工作。 第二位死者黄新蕊,25岁,已婚,有个3岁的孩子,在家中做全职主妇。 第三位叫严俪,25岁,未婚未育,没有男朋友,但暧昧对象很多,主要工作是在会所卖酒。 “梅花曾经筛选死者的原则,是筛选对婚姻或爱情极度不忠的女人,且没有基本收入,或收入来源是男人。”骆诽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他的手微微握紧抬头看向众人。 “这场筛选,是用他个人的评价去衡量的。他将外界的谣言视为道德标准去评判女性的价值,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对她们进行降罪和惩罚。”骆诽的手指扣在肉上,身体微微颤抖。 苏漫雪意识到他情绪的不对,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骆诽看了她一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刘单泞,花着男朋友的钱读书上学,却在拥有更好未来的那刻抛弃了自己的伴侣,选择了更好的前途。 于是,他站在至高无上的顶端惩罚了她。 黄新蕊,24岁时在网上认识了自己的老公。因为家里催婚,又因为男方的条件和收入都足以让她家里人满意。 于是她认命嫁给了他。 老公算得上有钱,但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一家人八口住在霁封少有的豪宅区内。 黄新蕊不仅和自己的公婆住在一起,还要照顾偏瘫的大哥,上学的小姑子、小叔子,还在老公的逼迫下,生下了一个小儿子。 霁封有这样一个谣言,说黄新蕊就像是藏在家里败家又招人的金丝雀,老公在外上班,老婆在家里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这都是卷宗上没有的,霁封的传言。 至于那个严俪,从工作上就容易落人话柄。 根本不用去调查什么社会关系,随便找个街坊邻居都能将她的谣言编出个五花八门来。 这样一看,凶手恐怕更难找到。 原本调查的都是死者关系网内的人,现在看来,凶手未必和死者有直接关系。 他甚至不需要和死者有过接触,只需要一个主观的印象,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过去的关系网我们很难排查,但这起案件...”骆诽拿起手中沈梅的照片。 骆诽还没开口,姜子平就将照片接过去,“沈梅,35岁,保险公司业务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工作极为出众,连续六个月获得公司的销售冠军,和老公关系恩爱,算得上是模范夫妻。” “那也基本上就是公司的劳模了,这个沈梅我之前接触过,人很开朗,不过...有点难说。”一个小警员看着沈梅的照片皱了皱眉。 “怎么个难说法?” “她总是穿着长袖长裤,我不是说她怎么样啊...我是觉得她老公家暴,她可能老被打,所以藏着伤口。” “这也是我本来的推测,既然你们发现了,为什么没有呈现在书面上。”骆诽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姜子平。 姜子平听着微微皱眉,看着去走访调查的警员,“这些线索你调查的时候没找到吗?” 警员低下头,“这几天一直在排查,她老公看上去很伤心,一点也不像是会家暴的人。” 姜子平一巴掌拍在男孩头上,“做我们这行,最忌讳推测!你要把所有细节一一记录下来,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过什么!他自己不说,你就去找周围的邻居问,找他的同事问。你们两个,现在就去。” 话毕,姜子平直接将文件袋甩在警员身上。 骆诽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是队长,这些都理应是你提前想到的。如果六盘桥的死者还没找到信息,就在霁封找找,有没有35岁的钢琴老师最近失踪了,可能也有个七岁的孩子。” 几个警员对视了一眼,迅速跑出去,姜子平也准备出去,苏漫雪反应过来将口袋中的几个面包放到姜子平怀里, “让孩子们一会儿在车上吃,长身体呢。” 姜子平笑了笑点了点头,跑了出去,回过头看见骆诽正看着她,骆诽起身笑了一下,“陪我吃饭吧。” 苏漫雪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坐在一个方桌前,骆诽将保温盒里的菜一个一个拿出来,将素菜摆到自己面前,将荤菜摆到苏漫雪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吃。 “你为什么不吃荤菜?”苏漫雪坐在骆诽对面,看着他将盒子里的素菜往自己嘴里送。 “职业导致的吧,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老是研究尸体,所以对肉类没什么胃口。”骆诽抬起头,“你是医生,看见尸体的时候,不会觉得害怕吗?” “我就是个打针开药的,偶尔给师傅打打下手,都是一些小手术,我没见过尸体。” 苏漫雪看了一眼骆诽,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你这小孩还挺爱面子,老姜可都和我说了,上次你在六盘桥反应很激烈。你是研究犯罪心理的,应该也不是非要去现场。” 骆诽脸有些红,他没想到姜子平这么多嘴,“我没说谎,我那天难受不是因为桥下的那个女人。” 他抬起头看着苏漫雪,眼神却不对焦,“我是在想,我妈那天,是不是和那女人一模一样。”
第8章 苏漫雪闻声愣了一下,“阿姨她...” 骆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我爸为了不让我难过没告诉我,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骆诽抬眸笑了笑,声音轻快,低下头尽量隐藏眼神里的难过,“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没什么其他的。” 苏漫雪沉默了片刻,她起身走到骆诽面前,伸手摸了摸骆诽的头发,他的发丝很软,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还藏了几根白发。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她总觉得在他刻意隐瞒的回忆里,有什么东西早就破碎了。 “你下午有事吗?陪我去个地方吧。”骆诽抬起头,刚刚深陷其中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苏漫雪的时候像个乖巧的小狗。 苏漫雪摇了摇头,“去哪?” “前几天的那个死者,沈梅,我想亲自去调查一下。”骆诽的神态变得认真,在一瞬间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刚才他们两个不是已经去查了吗?” “警队里没有女人,他们又穿着警服,估计问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骆诽迟疑了片刻,“我在情感交流方面可能比较迟钝,很多时候还需要一个帮手,如果你没事的时候,能不能配合我调查?” 父母死后,骆诽经常失眠,即使睡着也会做噩梦,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情绪经常不受控制的低落。 他继续深造,最开始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父亲眼中的骄傲,即使他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任何一句夸奖。 再后来,是他发现了当年霁封的案件中有一些同卷宗中不同的蹊跷,他想调查清楚。 回到霁封后,他没想到会再遇见苏漫雪,但她留宿的那晚,他居然在工作室里安稳地睡着了。 只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家里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她。 其实他在梦里经常会梦见她,每次深陷梦魇,梦里的女人总会出现拉他一把,她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了濒临死亡的她。 所以再遇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不知道自己对苏漫雪的感情是什么,是梦中人突然出现在现实的熟悉感,是期待? 他不懂人类对于情感表达的定义,只是见到她的时候,他就会开心,希望能和她多说一句话,面对她时候会有些许的紧张。 如果有一条路能让他在她身边站的久一会儿,他会选择那一条,即使和他原本想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因为他的人生,他早就想要了断了,在人生的最后,他希望多见她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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