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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诺特管家请玛丽娜小姐也出去了，只剩下他和我留在房间。 “我的小姐，您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科诺特管家当然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没有理由能为自己辩护。 “您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科诺特管家洞察一切，在我和孔雀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就觉得科诺特管家完全知晓，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名誉而没有戳破。 “我知道。”我低下头。 “学会拒绝他。”科诺特管家说，“公爵大人将您托付给我，我希望您能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他给您带来的只有痛苦，仅存的幸福片段只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早有蓄谋的欺骗。” “他已经侵吞了格尔特的全部领地和财产，我不希望他将您也控制在手中。” “克雷芒家族是格尔特家族永远的朋友，等您身体痊愈，就去六芒城吧。在那里，克雷芒家族会给您无微不至的庇护。” “科诺特总管……”如果说内疚，我只有对科诺特管家。 科诺特总管打断了我的话：“为您操心是我的使命，小姐。教皇大人还在等着您，您快过去吧。” 八月的清晨，鸟鸣声欢快。会客厅外是格尔特的后花园。 克雷芒家族最年轻的教廷皇帝，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信。他头上别着橄榄叶，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像流动的金子。 “我以为您和科诺特总管还要聊得久一些。”他微笑着说。 “他不愿意让您久等。”科诺特管家一向偏爱克雷芒家的孩子。 阿拉密斯扬了扬手中的信：“我被催了太多次，明天必须要走了。” 他温和有礼，善解人意，绝口不提昨晚的事。 “我会想念您的，阿拉密斯。” 他怔了怔，然后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所以我近期应该不会见到您了。” 我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想利用您。” 他轻轻走近，我觉得他应该是想拥抱我一下，但他只是停在我面前。我低着头看着我们两个人的脚尖。 “您和以前一样诚实。” “对不起。” “您不用道歉。很遗憾，我还是没有成为您的骑士。” 他用一朵没有刺的玫瑰别在我的头发上：“我喜欢你的琥珀色头发，适合戴一顶珍珠做的皇冠。”
第35章 由于来自教廷的催促，教皇大人在谢利马斯岛停留将近两个月后，不得不踏上了返回的旅程。 八只桅杆，二十四面白色的风帆。我在格尔特城堡的观景台上，目送他的船队离开。 被他带走的还有百灵。 科诺特管家在克雷芒走后严格地控制着我房间的人员出入，而公爵大人显然不会被科诺特管家轻易约束，每个午夜，他总有办法打开紧闭的门窗，闯入我的房间。 我从来没想过自负敏感的英诺森公爵会做这样厚颜的事情，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遮遮掩掩的潜入。 我从科诺特管家那里了解到了当年我被安娜陷害的经过，那些人确实不是孔雀安排的，但虽然当时科诺特管家及时解救了我，我仍然没办法原谅他对我的残忍。 所以尽管他总能成功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只是冷淡相待，不肯多说一句话。 “这几天您已经不咳嗽了，我看见白天您出现在花园，但科诺特管家命令侍卫官不许放我进去，所以我没办法和您说话。”公爵大人现在在格尔特城堡像个被监视的犯人。 他手中拿着一只花环，他的鞋子还沾着没有干的泥土。 “您喜欢么？” 花环用杜鹃、蔷薇、小叶兰、紫罗兰和小百合编成，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小莓果，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一言不发。 今天中午的时候，玛丽娜小姐找我谈话。 “珍珠小姐，您与公爵大人的恩怨情仇，已经传遍庞塞大陆，连落魄的作家都开始杜撰您和公爵大人的小说。我觉得您近期还是不要去庞塞大陆，他们会像围观大象一样围观您。” “为什么会这样？”格尔特家族一向远离庞塞大陆那一群关系混乱的贵族，为什么格尔特家的事还会被人拿去宣扬。 “科诺特总管也派人去调查了这件事，据说教皇大人也在不满是谁破坏您的名声。您或许不知道，英诺森家族是庞塞大陆著名的冷血家族，传说英诺森家的妻子全都不得善终。庞塞大陆都在谣传，这一任英诺森家的领主深爱着您，用尽阴谋诡计，甚至击败了您的情夫克雷芒大人，得到了您的芳心。” “全是骗人！”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全是骗人。英诺森公爵要您的芳心何须阴谋诡计，我们也知道他并没有深爱着您。” 玛丽娜小姐真是不会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这次你们从庞塞大陆回来，他确实和以前对您不同了。虽然我没有结过婚，但我比您更加了解男人。”玛丽娜小姐自鸣得意地说。 “我不能保证公爵大人对您充满爱意，但他现在对您很明显有了兴趣。而这一切的转折非常简单，就是从您绝食开始的。男人啊，就是这种东西，你对他越是千依百顺，他就越是不屑一顾；而你如果对他冷若冰霜，他就会像只哈巴狗，厚颜无耻地追求你。所以，我的珍珠小姐，如果您想得到他的爱，就要对他更加冷漠。我看公爵大人绝对是哈巴狗中的个中翘楚。” 我思索着玛丽娜小姐的话。 虽然不想去麻烦阿拉密斯，但我想离开谢利马斯岛，去庞塞大陆躲一躲。科诺特管家为我操碎了心，我不想让他再失望了。可是孔雀控制着谢利马斯岛的所有港口，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看着眼前这只还带着夜间露水的花环，又抬头看看公爵大人平静的脸，我咬了咬下唇，忽然伸手接过这只花环，自己戴在头上，有些扭捏地别开脸，小声问：“好看么？” 如果说冷漠就会引起他的兴趣，那么我就和从前一样爱慕他，依恋他，那样我想他很快就会重新厌烦。 公爵大人愣住了。几乎过了一分钟，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非常美丽。” 他凑过来吻我的嘴唇，虽然我非常想躲开，但我还是忍住了，柔顺地依靠在他怀里，轻轻闭着眼睛。 他吻得非常缠绵。我必须承认他非常会接吻，我人生目前的所有吻都是和他。从第一次在阁楼里被他强吻，到后来的每一次，他都越吻越好，一次比一次更煽情。 如果是以前，我早就瘫软在他怀里，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小声请求他的爱护。虽然我很想演戏再逼真一些，但此刻我实在不能心无芥蒂，只能闭着眼睛，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小声吐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放开我，胸膛轻轻起伏，安静中他的呼吸声音非常清晰。他抱着我一动不动，我有些尴尬，但也不能此时推开他。耳朵贴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声快而清晰，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倾听一个人的心跳声，像紧密的鼓点，或者远山的雷声。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然后在我头顶吻了一下。 一朵小巧的紫罗兰从花环上跌下，落在他的衣领上。 我看着那朵小小的紫色花朵发呆。 多会骗人啊。 这样温情脉脉，我刚才差点以为其实他是爱我的。 “很晚了，您累了么？”他问我。 我扯了扯嘴角，从他怀中缓缓挣脱出来：“我要休息了。” 浓密的灰色睫毛微微低垂着，他俯视着我，细长的手指捏住他自己的领口，轻轻扯了扯。我心里有点吃惊，怕他今晚要在这里留下。但他看着我的表情，大约过了好一会，他缓缓说：“我回去了。” 他说完并没有离开，还是继续看着我。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我实在搞不懂，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的。谢谢你的花环。” 虽然我知道，如果想要作出依恋爱慕他的样子，此时应该撒娇请求他留下。 但会那样做的，是很久以前的我。 我又等了一会，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空气都在这种尴尬中凝滞了。 “珍珠。”他忽然叫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 “啊？什、什么事？”他比我高出许多，我只能仰起脸看着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海蓝色的眼睛深邃而遥远，月光透过白纱后落在他半面脸颊，他的脸上光影斑驳。 在彼此长久的沉默后他才说：“别离开我。”
第36章 “珍珠，珍珠小姐。” “啊？啊，什么事？”我回过神来，看向玛丽娜小姐。 玛丽娜小姐皱着眉头看着我：“这首曲子您已经反复弹错很多次了，难道短短几年时间，您的琴技退步如此之多？” 我脸颊发烫，不好意思：“抱歉，我太生疏了。” 玛丽娜小姐摇头：“比起生疏，更过分的是不用心。您说想要弹琴，英诺森公爵从海外运来了这架象牙钢琴，但看起来，您应该只是随口说说。” 我有些赧然，想弹琴是我自己提的，格尔特堡那架古董钢琴被送去维修，没有想到不到两周，他又从岛外运回一架钢琴。 月白的琴键反射着淡淡光泽，深棕色的琴板光可鉴人。这架象牙钢琴价值连城。 “您最近总是出神。”玛丽娜小姐说。 我承认我最近有些不对劲。 别离开我。 他说。 自从那晚他说了很奇怪的话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但科诺特管家已经当作格尔特城堡从来没有那个人，周围的侍卫官和侍女也都对他绝口不提。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当然，也没有完全杳无音信，毕竟他还会送来一些东西比如这架钢琴。 玛丽娜小姐看我心不在焉，对我的学习态度非常不满：“您要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 “是的，玛丽娜小姐。”我虚心受教。左思右想，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那个人呢？最近似乎没看到他。” 玛丽娜小姐得意道：“这都要归功于我教给您的方法，在您对他恢复爱慕的态度之后，他果然对您敬而远之了。” 我勉强笑着点头：“说来也是。”顿了顿，又问，“那他去哪里了，回庞塞大陆了吗？” 玛丽娜小姐警惕地看我一眼：“科诺特管家禁止我向您透露他的消息。” “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别开眼睛。 玛丽娜小姐看了我一会：“其实说真的，看着你们两个之间的事，真是令人费解。” “有什么可费解的。”我合上琴键盖，活动活动手指。 “英诺森公爵又不喜欢您，为什么还会做讨您欢心的事情呢？” “……” “而且他那么喜欢百灵小姐，您也确实没有百灵小姐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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