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化的妆不浓,折腾一整天加半个晚上,口红淡下不少,在唇角浅浅晕开一层,与面颊敷粉相比,显得靡艳。 小臂搭在扶手栏杆上,冰冰凉凉的触觉贴上皮肤,还怪舒服的。 如是想着,她又歪头看向旁边的人:“这样的场合,你之前经常来吗?” 顾倚霜答道:“没,偶尔来一次。” 施慈又问:“那也和今天一样,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 有点乖又有点坏的调调,不用丁点儿思考,就能听出她话里话外究竟想问的问题。 顾倚霜轻哂,有时候也怀疑施小姐是不是三十六计没学好,怎么有时候运筹帷幄,有时候又直白肤浅得可爱。 学着她的话,他回:“和这么漂亮的施小姐一起,那确实是第一次。” 视线之中,男人温玉似的面庞展在眼前,眼尾下的小痣显得乖张,随着他说完这句话,施慈总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这种“坏男生”最擅长的话术,从他口中讲出来,不显得轻浮,反而……格外深入人心。 脸有些热,她抬手用手背试了试,也说不清是想确认一下,还是想掩耳盗铃地藏起来。 这时候,她听到有包厢的人出来喊他回去继续,还嚷嚷着某人马上到。 顾倚霜没什么表情,随口就来:“有点醉了,你们玩吧。” 来招呼人的那位不可置信地“啊”了下,又悄悄看了眼施慈,收回目光强压笑意,倒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回去了。 旁观者一眼就看穿的戏码,偏入局者不明所以。 想起他灌下的两杯都是高浓度烈性,施慈忍不住拧起眉心:“你真喝醉了?” 顾倚霜故意道:“嗯,醉了,待会可能就不能走路了,要不你先喊个人做好准备背我下去?”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施慈却越听越不是味。 这人绝对是在耍她! 意识到这点,她凶狠奓毛:“谁要管你!” 低低笑了下,顾倚霜轻慨:“施慈,要不要这么可爱,怎么随口一说你当着,字字珠玑反而不信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古董钟便突兀得发出一声巨响。 施慈被吓一大跳,心口蓬勃的跃动一时也分不清来于那真不知疲惫的嘹亮,还是半分钟前,来自他递下的束簇目光。 纯金打造的时针停在罗马数字字样的“9”,分针则是最中间,象征着萧何出生的时间。 刹那间,整个包厢里的人都走到露台上来,吵吵闹闹,熙熙攘攘,尤其是作为寿星的萧何,手里还拿了个对讲器。 不想投入这场声势浩大,顾倚霜不动声色地牵住她手腕,将她带到人这群人背道而驰的另一个方向。 步履间低声道:“记得捂耳朵,从这里看烟花,会很响。” 说着,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几秒钟前她被古董钟吓着的样子,小脸登时就没血色了,眼睛微微瞪着,怪可怜,也怪可爱。 脚下踩着那双三四厘米的中跟鞋,跟着他走却不觉得辛苦,施慈惊魂未定,但视线忍不住向下面扫,知道他在迁就自己的步幅。 他们刚站稳,烟花秀便硕然开场。 几乎铺满头顶正面夜幕,耀眼璀璨,五颜六色,盛大的花一次次绽放,华贵又美丽,让人不得不叹服。 面庞被照亮,一眨眼的功夫便是霓彩虹光,本就清透的瞳仁顿时折射出绚烂。 顾倚霜偏头看她时,便是如此模样。 是美的,让人不舍得不看。 被烟火迷了神,施慈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整张脸都被雀跃填满,下意识扯出手边人的袖口,想和他分享这份美。 可没想到,一扭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天空,反而在看自己。 有些难为情,她摸了把鼻子,瓮声瓮气地问:“我脸上沾东西了?” 顾倚霜摇头:“没。” “那你怎么只看我?” 她问得不假思索,顾倚霜佯装无奈,只好比她更坦荡:“就是在想,如果下次用烟花引你出门,是不是不会被拒绝。” 烟花的轰炸声久久不停,心底仿若被卷起一阵风暴,蝴蝶振翅间,便是轩然大波。 几近抽搐的悸动让人措手不及,施慈不是情场高手,做不到视而不见,更做不到行善如流。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哪怕他只是站在这里,就足够让她难以安生。 喉间滚动,她强装镇定:“顾倚霜。” 脆生生的三个字蹦出来,被喊的人没多想,懒洋洋地“嗯”了声,似在期待施小姐下一招究竟会选哪一计。 只是没想到,转瞬半秒,自己衬衫的领口陡然被捉住。 指尖用力,施慈扯他靠近,踮脚吻了上去。 手指边抖边颤,连血液都同时沸腾,不计其数的神经线条在这一刻同时叫嚣、吵闹,过载的兴奋,竟连耳朵都被吓得以为周遭是安静的。 唇瓣碰撞的那一秒,两人皆是一顿。 不敢把这个逾越的动作维持太近,一触即分后,施慈羞赧得不敢抬头,就跟生怕他秋后算账一样,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轰”得一声,一簇巨大的烟火在他们不远处炸开,再看下去,发现居然是某种花的形状。 隔着风与月,是光与影的纠缠不休。 顾倚霜定定看着她,神情与那天晚上,被她在她家楼下偷亲如出一辙。 “躲什么?” 他启唇,嘴角掠起细微弧度,三个字的功夫,便将那才腾出没几秒的距离再度缩短到无效。 不等施慈开口狡辩,手腕就被陡然掐抓,侧腰也在同一时间被禁锢,罪魁祸首微微用力,她便脚下失重,狠狠朝他的方向栽去。 紧跟着,那只从腕骨而来的手扶住她后脑,对上那双眼睛,施慈心跳如擂。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既然惹了,那就别想躲。” 他说着,俯首靠近。 咬字吐息间,有凌乱的热落在她鼻翼与唇边,脑海中炸开一片无法自控的酥麻异样,竟连骨骼都酸软了。 男人口吻是她从未听过的决然狠厉,不容置否之外,暗藏愠愫。 “施慈,看着我,试着吻我。” 第24章 镜花 “是第一次吗?” 突如其来的吻化为风暴, 将海面上唯一的小船撞得摇摇欲坠。 铺天盖地的呼啸疾雨,凶狠,阴翳, 滚烫, 攻势狠狠砸在唇齿与心尖, 给予她几乎崩溃的体验, 又温和妥帖地将零碎复原。 薄薄一层的醉意去而复返, 蕾纱似的遮住理智, 下意识闭上眼睛, 乌黑的睫羽颤了颤, 不敢再动。 可失去视觉的一刹那, 来自身体其他部分的触觉反倒是更加敏锐, 叫嚣着统治所有感官,沉溺在这场悱恻。 “别这么紧张,放松点。”掺杂着浓厚笑意,顾倚霜眯着眼。 不太好意思去回味, 施慈垂着眼抗议,越说越小声:“这你让我怎么放松呀, 明明就是你在欺负我……” “这如果也算欺负的话,细讲下来, 好像是我先受了委屈?”他反问。 说着, 顾倚霜控制不住地低头闷笑, 指尖抬起, 敲在她额头:“还是说,施小姐是想着占了便宜就跑,不打算负责?” “哪有你说的这么渣!”施慈不服,忿忿不平地奓毛。 玻璃珠似的瞳仁倒映出满天斑斓, 五光十色的绚烂蜂拥而下,纷纷滑落,遑称镜花。 原本素净的小脸被羞赧填满,烫意退不掉,灼温又紧接着攀登,酷刑一般将她的理智反复撕扯,久久不肯停。 那只大手还掐在她要侧腰,热意悄然而至,极强的存在感无不是一种耀武扬威。 下唇被咬出一片齿痕,施慈不敢承认自己此时此刻的小心思。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场烟火秀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吻也好,这个怀抱也好,至少在这一刻是属于她的吧? “施慈,我没有那种随便和人接吻的习惯。” 忽得,顾倚霜缓缓启唇。 幽暗深邃的眼睛垂下扫视,目光定格在她完成藏不住情绪的脸上,掌心托住她下颌,拇指扫过唇边,软意惹来心口泛滥。 施慈愣了愣,眼前忽得绚烂。 像是一道苦思冥想多年的题终于有了思路,这一刻,慌张大过惊喜:“你、你什么意思?” 被她难得的迟钝气笑了,顾倚霜惩罚般按了按她的嘴角,也不在乎指腹是否沾上口红,恶狠狠道:“怎么,你有这个习惯?” “我才没有……”施慈微窘:“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好突然。” “突然吗?”顾倚霜笑了:“你口口声声说追我,就没想过把我追到手之后的打算?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想过能追到我?” 不敢说他其实猜中了,施慈讪讪噤声。 下一秒,下巴尖被捏住,不容置否的力道从下至上地袭来,下意识吃住力气抬起脸,不等反应,唇瓣再度被噙咬。 “施慈,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比你想得还要具有吸引力。” 随着吻痕加深,战栗褪去,深渊曝露在阳光之下,是不堪忍睹的酥麻泛滥。 他比她想得还要真实,还要用力,猛烈到她几乎站不稳。 说不清是勇气还是别的什么,随着腰上那只手的半寸摩挲,她也终于想起抬起手臂去扶他的肩。 眼尾沁出湿润,她不知道是酸还是甜。 最后一簇烟花也登台谢幕,粉白相间前奏之后是一个英文单词,极短的几个字母闪现于夜空之中,应了寿星的名,也应了此刻的景。 不远处,季成羡刚把顾倚风接上来,透过直通露台的彩绘玻璃,远远便看到这一幕。 光线不算明亮,借灯与月,顾倚风眯着眼睛才看清不远处的一幕:“我是 不是该准备点礼物了?” 季成羡双手环抱靠着墙壁,余光落在同一方向,淡笑:“记得帮我也拿一份,蹭个喜气。” 与此同时。 唇齿重新隔出距离,大着胆子回复视觉,施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他圈进了怀里。 眨了眨眼睛,潋滟晶莹被藏在瞳仁中,她开口,软着调调:“那你……是第一次吗?” 问得突然,更夹杂着那份不为人知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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