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栩见电话打完了还没人上来,又给周南川打了电话过去,南川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 他摁了接听键,“妈妈病了。” “开门。” 周栩光着脚丫子,跑去开门,周南川低着头将人抱起来,孩子抱着他的脖子哇哇大哭,“周晨叔叔没有来。” “他有事让我过来了,不是不来。” 摸了摸儿子的脚丫子,冷得跟冰似的,他闻到了屋里的酒气,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沙发上的人,一团被子胡乱的对在她身上,像一座大山。 毫无疑问是这小子捣的鬼,男人将小栩放在另一边,过去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摊开,给她盖好。 佟言喝醉酒是什么样他清楚,温顺得像只绵羊,任人宰割,紧闭着眼睛,睡得极香…… 要真不喝点酒,她想睡个好觉都难。 小栩还在哭,孩子揉着眼睛,显然不知道怎么办,他比佟言还不知道如何应付家里发生的这些巨大的变故。 他像个无根的浮萍,回国后只能依靠着佟言,肖红和佟家豪是他的外公外婆,可他打心里也知道两人不和睦,无论找谁都会得罪另外一方,佟家豪去世了,他摸不准该不该找肖红。 此刻的周栩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孩子,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下来了,又抬手抹去,好像眼泪没从眼眶里掉下来,就能证明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哭。 周南川想将佟言抱进房间里,周栩冲过去趴在佟言身上,眼神凶狠的看着他。 “我不干什么,我把她抱上床睡,你不放心你就穿好鞋子跟着我。” 小栩光着脚去了那边穿鞋子,又走到佟言边上。 周南川:…… 佟言全程动也没动一下,任由他抱着,许久没抱过她了,勾起了许多回忆。 周南川将人放在床上,试图给她脱下外套,周栩不让,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 “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手脚,不能对大人动手。” “你走开!” 好一个卸磨杀驴啊。 周栩知道睡觉要脱下外套的,但是绝对不让别的男人碰妈妈,他将佟言拉着,但是拉不动,又只好把她像玩皮球一样,转了一圈。 艰难的将外套从佟言身上扯下来,周南川看笑了,没等他反应过来,熟练的将佟言的外套脱了,“你……” 周栩看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没说什么了,给佟言勉强盖上了被子,抱着妈妈睡觉了。 周南川又重复的将佟言的被子卡好,周栩拧眉,他缓缓道,“你没弄好,做事稍微仔细点。” 小栩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周南川看着他们母子俩躺床上抱在一起,心里某个四季冰冷的地方,忽然间化开了。 按理说,他是应该走了,母子俩这样子一觉可以睡到大天亮。 他靠近了周栩一些,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孩子立刻把他的手拿开了。 周南川起身,往客厅里走了一趟,又回来了,“周栩,商量个事行不行?” 小孩子喜欢大人用大人的语气和他们说话,尤其是男孩子,周南川拿捏死了。 “你说。” “我今晚能不能在这住一晚上。” “不可以!”他顿时炸了毛了,“不方便。” 那语气,带着几分佟言平时与他交流时的不近人情,周南川轻笑了一声,“我主要是走不了了,太晚了。” “为什么?” “我喝了酒,让朋友顺路送我过来,你也知道我跟你妈妈认识,是好朋友,你外公去世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才过来。” 周南川脸不红心不跳,“现在我朋友走了,我回不去了。” “你打车。” “没带钱包。” “手机里没钱吗?” 他知道得还挺多的…… 周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才她吓坏了,还好周南川过来,他这才踏实些,多个人多一分安心,他去拿了佟言的手机,怼着她的脸一系列操作,解锁,在她微信里翻,“哪一个啊?” 他跟佟言哪有微信?周南川连忙道,“不用了。” “我给你钱你打车回去吧,我知道妈妈手机的密码。” “我来之前喝了点酒,喝多了。” “你没有喝酒。” “喝了,不信你过来闻闻。” 周栩让他哈了一口气,一闻,果然是喝酒了,周南川直接往床上一趟,“头晕,刚才还好,后劲大。” “你起来!”周栩拧着眉头,“你不可以在这睡。” “行,那我去沙发上睡。” 还没等周栩说话,周南川厚着脸皮往沙发上一趟。 过了一会儿,周栩光着脚又不知道从哪里拖了一床被子出来,粉色的,上面还有白色的波点。 那被子就在地上扫,一路从房间扫到客厅,他装醉,装睡,小栩胡乱的将被子有模有样的堆在他身上,转头就跑了。 灯关上,男人睁开眼睛,悄悄的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第312章 没有哭 周南川好久没有呆过这么小的屋子了,也好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就跟做贼似的,却呆得心满意足。 最关键的一点,他离佟言很近,几乎就在一个屋檐下。 他不确定佟言对孙文泽的感情有几分真,但就佟言能带着小栩单独去一趟西北,他猜测孙文泽在她心中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而且据周晨说,她很伤心。 不知不觉的抽了好几根了,男人低头将地上的烟头清理干净,看到阳台上摆着两盆蔷薇花,到了冬天没有花,只有几根叶子,黑暗中孤零零的。 还有一盆比巴掌还小的小草,是个娃娃的形象,头部的位置冒了一堆绿绿的草出来,生的还不错,应该是小栩的草。 屋里彻底静下来了,周南川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足够适应黑暗,所以进来的时候透着窗户的一点光,大概可以看清屋里的情况。 小栩已经睡着了,这孩子睡着了就跟个青蛙似的,肚皮朝天,被子被他踢开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两只手一个投降的姿势,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他没盖被子吧,一摸,后背全是汗。 他几乎占了大部分位置,而佟言呢,沿着床边侧着睡,只占了一点点位置。 她浑身酒气,覆盖了她身上本来的体香,男人蹲下来,靠近她一些,“言言……” 她没有意识,只发出几声睡觉时的吟咛。 男人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往前一碰,碰到她的嘴唇,她还是没动,睡得特别乖。 他起身将周栩往边上挪,将沙发上那床被子给他盖好,睡在了中间,和佟言盖着同一床被子,让她睡在自己怀里。 这样睡个几小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 上来之前,周晨一脸认真,“川哥,过去的错误不要犯了,行不行?” 周家村的人都团结,尤其是姓周的,往前一两百年都是一个老祖宗,周晨没有不帮着他的道理,他几乎是拽着他,“听到了没有?” “这点信任都没有?” 周晨想想也有道理,现在这时候,他能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何况孩子还在呢。 他深知自己已经被佟言拉入黑名单了,他上去佟言只会觉得他是肖红派来的卧底,不如让周南川去,好歹两人还有个儿子。 周晨是万万想不到的,他会跟佟言睡在一起,周南川也以为自己进了屋会挺纯洁的,静静的守着他到大天亮,但他做不到。 他太了解佟言,他知道这时候就算天雷打下来她也不会动一下的。 更何况,现在这时候,没人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宁静了。 孙文泽,肖红……都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他睡不着觉,闻着她身上的酒香,轻轻的抚着她的腰,脑子一团浆糊,下意识的就想干点什么,身体似乎是已经有了记忆了。 他亲亲她的脸,明显不够,她太乖了,总让他想要得更多。 “言言……”他凑过去,想扯开她里面那件衣服,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只好从床上下来,老老实实去客厅里睡了。 事实上周南川根本就没有睡着,隔半小时后附近就下床一次,进去给他们母子俩盖被子。 不知不觉,天亮了,海城的天还是从前的天。 潘创义跟女人厮混了一夜,趁着天亮前回去陪女儿,在路上时给周南川打了电话过去,“佟家豪死了?” “嗯。” “我就说风水轮流转。” “老潘,下次别说这种话。” “是,你老丈人,我不该说,你就继续自作多情。”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了?” 潘创义愣了一下,“哪件事?” “易敏佳的事。” “这女的做事不留痕迹,你知道的。”显然话里有话。 周南川也不由得轻笑了出声,“说正经的。” “我找不到她的问题,但我查到她和肖家最近有一笔交易,联系挺频繁。” “程序怎么样?” “看上去是普通的合作,就是不知道别的方面有没有达成共识。” 周南川犹豫了片刻,“肖红沾手没?” “肖红只负责海城这块,但整个肖家的利益必定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潘创义莫名其妙,“你不是让我查易敏佳和佟家豪这次的事有没有什么裙带关系,怎么又扯到肖家来了?” “你该不会是怀疑……” “肖勋跟易敏佳正式合作是在什么时候?” “这我哪里知道?” “那我等你一会儿。” 周南川挂了电话,潘创义没耽误,立刻让人查到了具体时间,再次给周南川打过去,“在佟家豪出事之后。” “为什么是之后?” “我怎么知道?” 潘创义拧眉,“我觉得不可能,肖红不会帮着娘家对付佟家豪。” “娘家?” 早就离婚了,肖家才是她的家,而佟家豪跟她离婚后,妥妥的陌生人了。 潘创义沉默了片刻,忽然间笑了起来,“你是说肖家极有可能提前就知道有人要陷害佟家豪,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而是任其发展,在海城和易家的合作,是提前就商量好的?只是借着肖勋回海城处理事情的时候掐着点签下合同?” “易家有项目卡在佟家豪手里,新上任这位亲自给她批了?” “谁要害佟家豪?” 周南川只是怀疑,但具体当中有什么联系,他没有证据。 倒是潘创义在那头被烟呛到了,没忍住咳嗽起来,“这些事我们管不着,佟家豪的手未必干净,佟家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老潘,我们以前对佟家都有误会,但一直以来下手的人都只是佟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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