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许清词气笑,拨开他手说:“唐总欺负人呢?大的小的一起欺负啊?” “不敢欺负的,”唐吟温柔地牵住她手,“你呢,清词,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 许清词站在阳台上跟舅舅打电话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这事好像是她和唐吟吵架生气,她跑回了娘家,然后唐吟带着女儿来她娘家哄她接她,最后她被哄好了,三人一起要回家过年。 许清词边想着她好像被有心机的唐吟给算计了,边紧张地跟舅舅提出她想回乐阳过年的事。 庄湃听完许清词说的话,难得由着她了:“回去吧,正好能躲一躲程渊。” 许清词问:“舅舅,程渊到底想干什么?” 庄湃说:“他想死。” “……” 许清词问:“那舅舅,你和舅妈过年怎么过?是去舅妈家过吗?” 外公外婆也已过世,现在就剩舅舅一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人,”庄湃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有你舅妈,我们去国外旅行,你不用担心。” 许清词忽然想到舅妈那天对她说的话。 好像于舅舅而言,在父母不在世时,在无儿无女时,在过年过节时,有爱人的陪伴,不是孤独一人,就是结婚的意义了。 许清词轻声说出心里话:“舅舅,我会给你们养老的。这些年,总有人问我,我到底在忙什么,到底想做什么,以为我有什么大计划,但其实,我只是想多留些钱,以后能给你和舅妈和姑姑养老。我想,如果你公司哪天出了事,负债累累到破产了,或者许氏出了问题,姑姑的房产财产被没收,还有我给你们托着底,有我给你们养老,有我让你们安享晚年。” 庄湃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许久,庄湃平日里面对许清词时的威严冷漠散去了,换上了温蔼的声音:“小词去玩吧,不用担心舅舅。” ** 许清词跟舅舅通完电话后,自己站在阳台伤感了一会儿,转身出去找唐吟和唐沁瓷。 走到客厅,没瞧见这俩人。 她又推门出去,还是没瞧见俩人。 许清词回到客厅里想了会儿,忽然听到厨房有说话声音,她悄步过去看是不是那俩人在搞怪。 随着她走得越近,说话声音就听得越清楚了。 先是一道唐沁瓷咕哝着又兴奋地说:“小舅舅,你看我哭得这么好,那我可以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吗?” 许清词:“?” 他们在说什么? 接着她听到唐吟温柔地答应唐沁瓷说:“以后的,会有的。” 许清词:“……” 唐吟在胡说八道什么? 唐沁瓷摩拳擦掌般又兴奋起来:“对啦,小舅舅,妈妈说你和小舅妈还没领证,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教我,我还可以再去哭一哭,我眼泪流得可快啦。” 许清词:“……” 唐沁瓷眼泪流得可快了? 许清词重重地“咳”了两声,走到厨房门口,笑看唐沁瓷说:“小瓷,要吃早饭了,去楼上叫珍珠阿姨下楼吃饭好不好?” 唐沁瓷很乖的,立即听话地跑上楼去找珍珠阿姨。 许清词轻飘飘地瞪了唐吟一眼,转身往餐厅走,唐吟知道许清词都听见了,立刻跟上她说:“小瓷这两个月确实总在说要弟弟妹妹的事。” 唐吟拉住她手,轻声而绵软地说:“但这件事,真不是我教的……别生气,嗯?” 许清词慢慢停住,回头看向他,红唇轻启,警告似的问:“真不是你教的?” 唐吟目光落在她唇上,令他有两秒的失神,才缓缓点头说:“真的。” 见许清词脸色有缓解,唐吟问:“和舅舅谈得怎么样?” 许清词瞪他,淡淡扔出一句话:“唐吟,你好奸诈。” ** 年三十的中午,许清词跟唐吟带着唐沁瓷回了乐阳市,唐蜜过来接机。 唐吟没有提前说他和许清词的进展,但唐蜜在接机口看见他们俩的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俩人的进展了。 因为小两口那氛围太甜蜜了,跟之前忽近忽远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俩人肩膀好像都有胶似的,时刻都黏在一起。 家里司机都放了假,来机场时是唐蜜开车,回家时是唐吟开车。 唐吟和许清词坐前面,唐蜜带唐沁瓷坐后面的安全座椅。 唐蜜跟唐沁瓷聊了好久这一星期得旅行,待到唐沁瓷兴奋地表达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有空调侃唐吟,但她调侃的话是对许清词说的。 “清词呀,下次唐吟再惹你生气,你回娘家的时间就再拉长点,得让唐吟长长记性才行,媳妇儿是好不容易娶回来的,竟然还让他给气走了,清词你可不能惯着他。” 许清词听得忍不住笑:“好。” 唐蜜又问:“那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女儿要个弟弟妹妹呀?” 许清词:“……” 这猝不及防的催生。 原来唐沁瓷的话是从这儿学来的。 唐蜜认真说:“唐吟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你们什么时候想要都行的。到时候家里多请几个月嫂,清词生完宝宝也不会累的。只是怀孕的时候会辛苦一点,但有小宝宝的感受真的很幸福。” 许清词不好意思说话了,她和唐吟顶天算是刚恋爱,还远远没到这一步呢。 唐吟也出声制止了一声:“姐。” 唐蜜笑了一声,闭上了嘴。 过了会儿,唐蜜又笑了,笑声一阵一阵的,笑得许清词脸红成了一片,唐吟说:“唐蜜。” 唐蜜失笑道:“好好好,我不笑了。” ** 唐吟将车开到了爷爷家。 除夕夜,唐家大家族都在爷爷家过年,许清词喜欢热闹,也不怯场,就跟着一块来了。 车刚在院门前停下,唐吟妈妈的身影立即出现,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一身红色旗袍满面笑容地出来接人。 颜如玉从女儿怀里抱走唐沁瓷,扬手招呼着许清词说:“宝宝快进屋,阿姨给你介绍一下长辈们。” 许清词下车走到颜如玉身边来,道了句阿姨过年好,然后回头看唐吟,寻找着她的安全感。 唐吟停好车过来,牵起许清词的手说:“我陪你一起。” 许清词放下心来,走在唐吟和唐吟妈妈中间,说笑着一起往屋内走。 这时入户大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正拿着个捣蒜碗,是出来捣蒜的,正瞧见唐吟一家人回来,他把捣蒜碗往旁边窗台上一放,热情迎着人说:“哎哟,接回来啦,欢迎欢迎,我看看,我这侄媳妇果然漂亮啊。” 侄媳妇自然指的是许清词。 唐吟对许清词介绍说:“这位是二叔,平时总在群里给小辈们发红包的那一位。” 原来这就是二叔,看着就很外向爱说话,难怪是个每天都活跃在群里的大群主。 许清词满面过年的喜庆模样,脆生地问了好:“二叔过年好。” 唐正诚心道终于瞧见唐吟的这个媳妇了,瞧着可比那位抛弃了唐吟的祝静云可顺眼多了,大笑着走下台阶,边从兜里掏出个红包来说:“过年好过年好,来,我们唐吟的好媳妇,二叔先偷偷把红包给你发了。平时总也见不着你在群里说话,可少拿不少红包呢。” 许清词笑盈盈地大方收了红包:“谢谢二叔,以后我就是为了多收二叔的红包,也会多在群里说话的。” 唐正诚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的女孩子,顿时更稀罕了,玩笑说着:“那你还是别多说话了,不然二叔还不得被你抢红包给抢破产了啊。” 颜如玉怀里还抱着小外孙女呢,忙推着唐正诚说:“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你要是破产了,找你大哥给你补去,别冻着我们家的宝宝们,快让开。” 众人说说笑笑着,总算进了屋。 唐吟爷爷在家中排行老大,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这六个爷爷奶奶下面还有好多孩子孙子,能来过年的都来了,亲戚们数十人欢聚一堂,人多得许清词仔仔细细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记住了一半的亲戚长辈们。 大家又实在长得太像,许清词东记一个西记一个,还没记牢,一会儿又有长得像的人过来跟她聊天,许清词没有脸盲症都被弄得脸盲了,可她这人又很执拗,将认人当成了挑战,认得兴会淋漓乐此不疲的。 唐吟看出许清词兴致高涨,但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牵着她手退出了人群往一旁走:“先去厨房看看爷爷奶奶吧,他们每年过节的时候,都喜欢在厨房里给晚辈们做些好吃的。” ** 这个厨房超级大,瞧着像餐厅的后厨一样,里面有四五人正在忙活着。 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往烧开水的蒸屉里放着一个个小福袋;一位头发花白的爷爷,正坐在轮椅里,在给胡萝卜雕花;另有些打下手的叔叔婶婶们正在洗菜切菜,边热闹地聊着。 唐吟出声:“各位长辈好。爷爷,奶奶,清词来了。” 唐吟轻缓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叔叔婶婶们一齐回了头,瞧见是唐吟带媳妇来见家里最年长的长辈了,笑着聊了两句,陆续出去了。 厨房里刹那安静下来,许清词稍有拘束,声音乖巧地问好:“爷爷,奶奶,过年好。” 唐吟爷爷抬头看了许清词一眼,不动声色地对唐吟说:“你在那儿杵着干什么?你先出去吧。” 唐吟没动,淡淡地看着爷爷。 唐吟奶奶失笑了一声:“小唐吟,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婆还能欺负你媳妇啊?爷爷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吧。” 许清词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她推着唐吟说:“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呀,你先出去吧,我和爷爷奶奶说会儿悄悄话。” 唐吟自然是知道爷爷奶奶不会欺负许清词的,只是他很想陪在她身旁,以安抚她的拘谨不安。 许清词看唐吟还是不动,她边推边嘟哝:“乖一点啊,听话。” 这句话,倒叫唐吟乖乖听话了,他跟她低声细语地叮嘱了两句,终于转身出去了。 唐吟刚一出去,唐吟爷爷就低头笑了一下,这臭小子,还真是稀罕他媳妇。 “来,清词,让奶奶好好瞧瞧你。” 唐吟奶奶握着许清词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孙媳妇说:“漂亮,真漂亮,五官长得真是好看,眼睛也好看,清澈,亮堂,是个好姑娘。前阵子,没少被唐吟欺负吧?” 许清词乖乖巧巧的:“没有的,奶奶。” 唐吟奶奶打了一下许清词的手背:“撒谎,唐吟那性子,我们还不知道,而且他竟然还去抢婚,都没给你一个正式婚礼就把你给抢走了,真是委屈你了。” 许清词不瞒着了,装出委屈的模样:“奶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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