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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雨，”时漫有些感动，“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 “放心吧，以后也会一直在的，”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赵欣雨匆匆告别，“有事儿先挂了，我等你回来，给你接风！” “好。” 电话挂断，时漫没有机会和赵欣雨解释。 她不是放弃了电影，而是决定回到那片坚硬的土地上继续搞创作。 国内的环境是不好，但是她不能因为这样的客观原因就选择换一个环境发展，她是瓦砾里生出来的向日葵，应该，也必须回到瓦砾当中去。 那里有阳光照进来，那里才是滋养她向上的地方。 境况很难，那她就和许京言一起努力克服，以前她只有一个人，力量是有限的，可是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一往无前。 已经决定了要回国，当务之急是先把现在手头上的工作清理完，尤其是里奥那里，要郑重地向他道歉。 毕竟当初里奥是先向时漫伸出橄榄枝，也为了能让她有一个合适的创作环境而车前马后，操了不少心。 对时漫来说，里奥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同事，更是电影上的知音和创作上的知己。 本想等里奥的工作结束再告诉他，没想到里奥倒是先找到时漫。 里奥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意外，像是早就预料到的。 “自从你来这里，我就知道你会走的。”里奥说，“许不在，你就缺少了温度，他一来，你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你的才华毫不逊色，可是他在，你会成为更好的你。” 他又说起一个故事：“你知道吗，我以前给电视台拍过几年的纪录片，曾经接触到一群长年生活在海岛上的居民。那里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和大自然进行抗争，所以岛上的每个人都是可以称之为是英雄的人。可是他们的生存技能在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之后变得格格不入，完全不适用于另一个环境。因此，他们这一生注定了只能生活在海岛上，做一个乘风破浪的英雄。” “回去吧，时漫。你是一个英雄，凭借你的能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谢谢你，里奥。” 里奥冲时漫展开双臂，时漫上前，伸手抱住里奥，轻声道：“再见，里奥，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能够相遇。” “后会有期，期待你的下一部影片，期待未来我们会在国际电影节相遇。” “好，一定。” 告别里奥，时漫收拾行李，和许京言离开公寓。 抬手推开门，耳边仿佛有火车鸣笛声响起，列车即将回到原来的行驶轨道。 她也将回到原来的星球，回到那个有他的世界。 * 三月底，《飞鸟不下》正式在影院上线。 经过先前的几波预热，影片点映热度居高不下，正式放映时更是一线城市排片率高达百分十之五，其余城市高达百分之二十。 几天时间里，网络上关于《飞鸟不下》的热议占据各大网站榜首，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本年度目前院线电影当中受人瞩目的黑马。 几位主创经由这部影片扶摇直上，主演更是一跃升至一线。 一时间，久久不见新气象的国内影院又再一次凭借时漫的影片迸发了新的活力。 甚至某些大V预测，《飞鸟不下》或将包揽今年各大奖项，成为金叶电影节夺奖最大热门。 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时漫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疏离感。 好像那些评价和殊荣都与自己无关，而她只是冷眼看着一件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没有任何具体的感觉。 上映两周后，观众反响越来越好，评分也逐渐上来，逐步霸占院线榜首。 她这才有了实感。 日子好像被上了发条，每一天都过得飞快，时漫时常来不及反应，时间就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在忙碌中开启崭新的一天。 时漫成为各家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多家媒体预约她进行线下或是线上的采访，每天被这些事情弄得晕头转向，变得有些烦躁。 本应该按日子到来的大姨妈到现在也迟迟未到，搞得她格外心烦。 从摄影棚回家的地铁上，她坐在车厢里，闭着眼睛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左右皆是朝气蓬勃的年轻漂亮女孩，后来上来了一个小肚微隆的年轻女人。 车厢里已经没了座位，时漫便起身给她让了个座。 “谢谢。”女人有礼貌地道谢，慢吞吞地坐下，动作很小心，但是并不笨拙。 时漫站在女人的前方，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她凸起的小腹。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人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 “对不起。”时漫后知后觉自己有些无礼。 “没关系。”女人笑起来的时候，两边梨涡浅浅，很温柔。 地铁很快在下一站停下，旁边的女孩下车，时漫坐到了女人的身边。 “你好。”女人主动和她打招呼。 时漫轻笑：“你好。” 她们简单聊了几站路，女人在某一站下了车，走前和她挥手告别。 时漫也在下一站下车。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她忽然想喝点啤酒，于是走进去，找了一罐啤酒和几包零食。 付款的时候瞥到角落里的避孕套，她无端想起地铁上女人和她说过的话。 她是个单亲妈妈，当初和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后来分手了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男友不愿承担责任，竟然干脆跑到了别的城市去生活。 她不敢让父母知道，只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一共是四十七块三，怎么付？”收银员将产品一一收进袋子里。 时漫置若罔闻，还在想女人的事情。 “美女，怎么付？”收银员又提醒了一遍。 时漫这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 从便利店出来，旁边就是家药店，她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两小时后。 时漫好不容易打通赵欣雨的电话。 “你干嘛呢？” 赵欣雨很暴躁：“靠，我除了写策划还能干嘛，这破策划跟我八辈子有仇！” “今天不是周末吗？” “还不是我那脑子有病的老板，居然让我周末加班，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才能消灭剥削阶级啊！！！” “息怒息怒……” “你电话找我有事儿？” “嗯……其实也没啥事儿啊……”时漫支支吾吾的。 “少来，你没事儿才不给我打电话，快说，怎么啦？” 十几分钟后。 孙毅正在卧室里打游戏，被赵欣雨的一句惊天“卧槽”吓得虎躯一震，手机不慎从手中脱落，狠狠摔在地上。 再捡起来的时候，己方成功被一波团灭。 “……” 只见赵欣雨冲进卧室，举着手机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整个人进入大暴走状态。 “老婆……” “嘘！”赵欣雨瞪了孙毅一眼。 孙毅噤声，默默戴上耳机，重开了一局游戏。 “时漫，时漫！” “我在……” “我靠，我，你真的，绝了绝了……”赵欣雨被震撼得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不先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打过来……？” “不许挂电话！”赵欣雨怒吼，“给我五秒钟，我现在就冷静一下！” “……好……” 五秒钟后。 “许京言知道这事儿吗？”赵欣雨坐到床边，语气比方才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很激动。 孙毅偷瞄了她一眼。 “我猜……他应该不知道。” “你猜？” “嗯……因为我也是刚知道。” 早知道赵欣雨是这么个反应，时漫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现在骑虎难下。 “好，时漫，这下总算没把你这个好闺蜜给忘了，以后有这种惊天猛料记得还要告诉我啊。” “你又要发郫县？” 赵欣雨顿了顿：“不然呢？” “你别搞我啊……我都快烦死了……” “好好好，不发，那你告诉我，你孩子生出来能不能认我做干妈？” 孙毅的手机又一次掉到了地上，赵欣雨白了他一眼。 “你想得未必太远……” “这叫未雨绸缪，我先预定了。”赵欣雨说，“不过你还是得先告诉许京言吧。” “嗯……也是，不过他今天不在家，后天才会回来。” 时漫的思想又开始涣散。 她在想这颗种子是什么时候播种下的。 可能是许京言到日本的那个晚上吧，毕竟第二天他们就去买了套。 赵欣雨清了清嗓子：“我们来探讨一下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 “十年后携子归来，你的萌宝掀起北城豪门一阵腥风血雨……”赵欣雨猖狂大笑，笑声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女魔头。 “……挂了。” 时漫独自坐在沙发上，对着棒棒上的两条杠发呆。 桌子上还有买来的啤酒和零食，而她现在已经食欲全无，烦躁地推到一边。 她目前的人生规划里，还没有把生养孩子放入指标，也根本没有打算要生养孩子。 如果真的有了个孩子，那她的生活势必会被完全打乱。 她揉了下自己的肚子，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起码应该是要告诉一下许京言。 拿起手机，在微信聊天框里输入【我好像怀孕了】，犹豫良久才发送过去。 然而风平浪静，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她索性放下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打了一个激灵，才发现是许京言。 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后天吗？” 许京言抱着把她小心放到床上，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你怀孕了。”他心情复杂，意外但又有些激动。 “啊……”时漫这才恍然大悟，坐起来，“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小腹一阵坠疼，她面色一僵，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随后她冲进厕所，证实了这个预感。 她的确没有怀孕。 大姨妈就在刚才来了。 她出来，有些内疚地说：“好像搞错了，我应该没有怀孕。” 他愣了一下，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我真没怀孕……” 好说歹说，时漫还是和许京言去了医院。 结果不出意料，怀孕事件果然是个大乌龙。 从医院里出来，两人都出奇的安静。 走了一段路后，时漫才缓缓开口道：“你希望我怀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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