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签个字儿的事么 三秒钟。 再怎么也是,鞍前马后了三年多的下属。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 向中狠狠地将手里的纸箱子“啪!”地一声丢在主管桌子上! 巨大的响声,立即引得办公室里,那些刚才还“挺尸”的同事们纷纷抬头! 主管愣了下,对着电话说了句:“我等下和你说。” 然后便严厉地站了起来,他质问向中:“你干什么!” 向中怒怼:“等你签字等半天了!” “那我这不是电话里正在处理事情么”主管狡辩。 向中含泪冷笑:“那别人的你怎么签了” 主管讪笑:“那不是你是离职,我总得看一下离职单吧。她那是报销,签一下快的。” 向中不吃他这一套,再傻也知道他就是看人下菜碟,故意怠慢,最后再在自己面前摆一摆当领导的谱儿。 谁都知道,向中今天只要跨出这道门,基本上就很难再进入体制内了。 所谓的江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也得见得找才留。 老死不相往来,人性在此刻暴露无疑。 “向中,你这个态度是不行的。”主管眼镜的镜片泛起一道油滑世故的光,“就算是被裁,也不应该有情绪。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没有谁故意为难谁。” “呵呵,是吗” 向中心头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起。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是不是为难,大家心知肚明。我就是叫你签个字,你快点!” 主管无奈,低头“唰唰唰”龙飞凤舞地签了。 他的鼻孔里哼出一丝鄙夷,潦草地把离职单丢给向中:“这样好了吧离职原因这一栏,我也只能秉公办理,写业绩不合格了。” 这幅画面,所有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人吭气儿。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死了的人里面还包括那个彼时情浓的王玉溪。 向中冷笑了一声,眼角一滴微凉的泪,从眼尾流至下颚线。 她默默无言一丝不苟地将那张离职单,方方正正地叠好。 世界上所有的纸,对折都不可能超过9次。向中低着头,就叠了9次。 而后,她最后一次抬起头,对着这个三年中述职了N次,每次都要打N遍腹稿的主管,说出了最后一段话:“我承认,我上个季度的业绩,是有所下滑,但这绝不是我被迫离职的理由。你们都说,王玉溪在会上汇报得好,可我想问一句,他一个新人,刚来仨月不到,能熟练地跑完全单位一整年的数据难怪人说,干活的干不过做PPT的,王玉溪每一页PPT上的数据和图表,那都是我提前两周通宵达旦赶出来的。” “向中,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主管不耐烦。 “是没什么意义。”向中平静地再次抱起桌上的纸箱,业绩不达标 撂下这句“心知肚明”,向中对这块熟悉的地方再没有留恋,大踏步地抱着箱子,如踩着炭般离开了。 至始至终,所有人都像是局外人,冷漠地看戏。包括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王玉溪。 殊不知,他们才是局中人,而,向中,在这一刻逃离了金丝笼的桎梏。 王玉溪坐在座位上,内心波涛翻涌,但他终究,终究无法挪动他僵直的身体,追下去,和向中说点什么。 这个座位,对他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 “寒门贵子”,这四个字,是对他的过往的诠释,也是流在他骨血里的卑微与无奈。 一个户口,一份体制内光鲜亮眼的工作,让清风霁月的王玉溪成了当代“陈世美”。 唯令向中不明白的是,王玉溪到底是和她刚接触的时候一早就存了这个心,还是身在“染缸”中途才变得节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结果便是,他为了所谓的“个人前途”伤害了一个对他毫发无伤的人…… 向中走到地铁口,直接将纸箱子搁在路边的垃圾箱上,然后听着地铁的呼声,心碎迷惘地回家。 她回到家。 邓海洋意气奋发地正和创业伙伴们如打了鸡血般地开会,每个人的眼睛里,似乎都有清澈的光,照得整间客厅亮堂堂的。 她真可笑。 …… …… 向前和柴进,一人咬着一根冰激凌,在固定的地方打印标书。 海天大厦的项目,他们并非志在必得,但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成败在此一举。 “地价和方案,你都核对过了吗”柴进又问了向前一遍。 他明知她是做事极其谨慎的人,多问一嘴,透露出他对这个项目的不自信。 “你确定不告诉董事长,启星的事”向前转移他的注意力,“如果启星真的拿下海天,那么洪江和滨江的位置,都会变得很尴尬。” 柴进抿唇,脸上看不出一丝平时的玩世不恭。 “董事长可是把你当亲儿子。”向前的内心也很纠结,她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从今往后,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 “商场如战场。”柴进笃定地直了直腰,“先做了再说。” 向前叹了口气。 柴进又问:“你会站那边” 向前看了眼柴进疲累的眼神,没吱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柴进,终究也快要迈入40的年岁关。 四十不惑,是世事磨砺出的老成,也是少年已再年轻的丧钟。 标书弄完,向前都没有回答柴进,只是将东西收进背包里,淡淡说了句:“师兄,走吧。” 她当然是站柴进的,就算董事长对她有提拔之恩,终究…… 向前之所以是现在的向前,柴进“功不可没”;当年的事,向前明白,柴进有柴进的不得已,这么多年,他都在尽心尽力地弥补。 他们就像螺丝和螺母,只有在一起摩擦交织疼痛生恨,最终才能实现彼此的价值。 “早点成个家吧。不然将来谁继承启星。” 出来之后,向前苦中作乐,调侃了柴进一句。 柴进笑笑:“我这不是等你跟高平离婚的嘛。” “那你慢慢等。猴年马月,大概率你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高平有什么好”柴进不屑。 向前拉开车门,上车。 “这辈子,我事业上注定是要跌宕起伏搏激流了,婚姻里我只想过点平淡普通的小日子,跟大多数人一样,说得过去就行了。不想再折腾了。” 第87章 他是杀伐果决的宋太祖,不是“无事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李后主 向南问马师傅要了江宏斌晚上的行程,得知江宏斌晚上会和明书记还有明蔚在江边会所喝茶。 向南买了京剧院《春草闯堂》的戏票,让江家巧带江老太太去看戏。 江老太太是个戏迷,最喜欢看旦角儿,热闹、词儿还多,兴奋地拄着拐棍,在众人的簇拥下就往门外走。 “向南!向南啊!你咋不跟我们一起去来来来,一起走着!” 江老太太边走边不忘回头喊着。 向南言笑晏晏地走过来,亲自扶着江老太太上车:“妈,家巧陪着你,我就不去了。我正打算炖红枣燕窝呢,您吃不惯外头的东西,待会儿戏散了,到家正好有口热乎的。” “你这孩子!”江老太太无比感动,“是我老太婆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过去,她不待见这个儿媳的时候,总觉得她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一大家子是天经地义应该的。 这回,向南救了她的命之后,是真的拿她当自己孩子心疼。 一个枯槁之人,但凡感受到一丁点儿雨水的滋润,便会枯木逢春。 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大年纪都不例外。 江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向南索性多买了几张票,让保姆们也都跟着去。 保姆们日日围着风烛残年的江母,行动固封于别墅的咫尺之间,她们又大多没摸过歌剧院这种高雅殿堂的大门,各个乐得跟什么似的,对向南感恩戴德。 送走了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整个别墅灯火黯淡,一下子冷清下来。 向南冷静地锁上别墅的铜门,不忘将旋钮反拧上。 向南穿着白T,牛仔裤,举着手机,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下,来到了江宏斌的酒窖。 江宏斌热衷于威士忌,所以昏暗的酒窖里,有一面玻璃墙柜里都是琥珀色的液体玻璃瓶。 保险箱 向南按开酒窖的所有的灯,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江梓涵和她提起的保险箱。 倒是酒窖里阴气森森,还有盛放红酒的恒温冰柜里,时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蓝色灯,让向南的脊背阵阵发亮。 越急越找不到开关症结。 向南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这方寸之地团团转了许久,除了背上沁湿的冷汗,一无所获。 也许,江梓涵说的,仅仅是一个误会 又或是,江宏斌在江梓涵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将保险箱腾挪了地方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向南心慌且惴惴。 又摸索了许久,向南万分沮丧,她有点惋惜今天七八张戏票的钱。这钱可是从她自己的“小金库”里出的。 她落寞地准备关灯上楼,可就在她回旋的那一刹那,被墙上的那幅《千里江山图》吸引了目光。 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北宋王希孟的这幅写意长卷,不愧为水墨山水的大成之作。 江山千里,苍苍莽莽,浩浩无涯,为什么在所有的画作中,江宏斌会选择这幅《千里江山图》挂在这里 难道就因为他姓江 鬼使神差地,向南踩着竹底棉麻拖鞋,目光灼灼地,一步一步地逼近那幅画。 山水画中的“三远法”,高远、平远、深远,在这幅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空间原则的运用,可谓是登峰造极。 想到“空间原则”,向南突然灵光一闪,她伸出白皙纤瘦的玉臂,机缘巧合地滑动了一下这幅青山绿水画。 “兹——”地一声,画卷悬浮于暗轨,居然真的飘向一边,露出一片留白的墙。 墙的正中央,嵌套着一只寒光凌凌的密码保险箱。 向南怔了! 原来这才是关翘。 回过头来想,她立即茅塞顿开,觉得自己的解题思路实在愚蠢。 她早该留意到这幅画的。 江宏斌买艺术品,从来都是带着专业团队“背书”,只看收藏价值,不谈审美价值。 “艺盲”,又怎会真的欣赏什么《千里江山图》 纵然这是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江宏斌也不至于爱它爱到,要悬于自己时常沉浸的酒窖。 这画中石青石绿的清冷色彩,亦不是江宏斌所欣赏,他崇尚辉煌艳丽、富丽堂皇的视觉体验。 他是杀伐果决的宋太祖,不是“无事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李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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