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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扣子刚落到胸口，她就听到了敲门声，“是我。” 周旋将门打开，一个熊抱跳了上去。 明明没过多久，可屋子里他的味道不知不觉淡了很多，再慢一点，就快要消失了。 她埋在唐遇礼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下终于安稳了。 周旋没问他去干了什么，湿发贴着他耳朵一下下地轻蹭，“事情办好了？” “嗯，怎么不穿鞋？”唐遇礼稳稳抱着她将门关上。 “我好想你。”周旋说。 那扇门在眼前关上时，两个人的联系仿佛也被阻断了。 周旋心里忽然涌上酸涩的思念，忍不住生出点害怕的情绪来。 担心他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在彷徨中无力地等待，在这个时候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唐遇礼闻言愣了一下，似乎能看见她狡黠含笑的神情隐藏在自己耳后，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支着她后背，“我也很想你。” 周旋说完已经动手去解他扣子了，手刚顺着缝隙伸进去，又被男人握住，对上他浓黑的眼瞳，有种触目惊心的深邃打进来。 刚去过那种地方，唐遇礼嫌弃自己身上有味道，他亲了亲周旋，将人放倒在床上，“我先去洗澡，等着。” 周旋懒洋洋撑着下巴躺在床上，视线就没从唐遇礼身上移开过，跟个蛊惑人的妖精似的一路盯着他进了浴室。 直到淅沥水声响起，她低头将掌心摊开，一抹刺眼的血色落入眼底，漾着笑意的眼瞳渐渐沉暗下去。 就算不说，她其实也能猜到唐遇礼去了哪，之前那个服务生从进包厢后就一直明晃晃盯着她看，摆明了有所图谋。 借着张伟秀提供的机会，她索性直接凑了过去，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颜料味，但不是纯粹的油漆涂料味，而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肉气息。 这种味道周旋在周谨身上闻到过，在很多同学身上也闻到过，学画画的人，有些时候会借助毒品来寻找灵感，这是屡见不鲜的事。 国外管得没这么严，周旋曾经和那帮朋友聚会的时候，看过不少现场吸毒的过程，其中也有人给她递。 吸毒的人身上通常都有一股腐烂难闻的臭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他们会选择用其他重味的东西盖住自己身上的味道。 而美术生，通常会就近取材，用颜料。 那人身上那么重一股味，几乎一靠近，周旋觉得生理性的反胃。 她知道人是冲自己来的，所以不等他套近乎，直接先发制人给他制造机会。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捞到一条大鱼。 没曾想却被唐遇礼半路截空，得用点办法撬开他的嘴。 唐遇礼洗完澡出来，发现周旋已经在被子里躺着了，他走过去亲了她一下，“不等我？” 周旋将人拉到旁边躺下，翻身坐起，“你刚才干什么了？” 唐遇礼神情淡淡地望着她，态度坦诚地让周旋感到惊讶，“去找刚才那个服务生问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她乘胜追击。 “他在吸毒。” 周旋一点也不意外，“这我知道，身上味道那么重，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瘾君子。” 唐遇礼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掐着她的腰，“那你还帮他？你故意引狼入室？” “没有我先引狼入室，你想瓮中捉鳖怎么会这么顺利？”周旋懒得装了。 “所以我不来，你就打算自己对付他？”唐遇礼直勾勾盯着她。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周旋说，“但是我故意把手环摘了，我知道你发现定位失效后，一定会过来找我，我就有机会问明白察颂的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瞬间，唐遇礼望着这张妩媚明艳的脸，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傻，居然连他都算计了进去。 “你就不能直接问我？” “我问你你就肯说？”周旋哼笑一声，在唐遇礼下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谁不知道你嘴硬。” 唐遇礼垂眸望她没说话，良久，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扳过周旋的脸往下勾，吻住了她的唇。 “你真的很有干卧底的天赋。” 一双笑意盈盈的水眸自下而上缓缓抬起，周旋直勾勾打量着他，说，“我这不是正在干么。” 唐遇礼一噎，曲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两下，有些无奈地宠溺道，“你啊。” “所以现在能跟我说说，你都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唐遇礼把从何希嘴里撬出来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周旋，他没说自己的打算，而是问周旋的想法，她能想到这一步，未必没算到最后一步。 这个小姑娘，鬼心眼多着呢。 不跟她商量，连什么时候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 周旋亲了下男人凸起的喉结，如愿听到一声隐忍克制的低喘。 她似是捉弄般愉悦地卷土重来，等唐遇礼忍无可忍翻身夺走她的主导权，报复性地折腾地她不上不下时。 周旋才难捱地松口，声音细碎，“……如果我是察颂，我会让你也……亲身体验到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唐遇礼深邃的视线就在头顶，一瞬不漏地注视下来，仿佛要透过她赤条条的皮囊看进了内心。 清越的目光，在这种极致靡迷的氛围下，令人有些自惭形秽。 他依旧没说话，动作更谈不上温柔。 直到一滴汗滴在她脖颈间，周旋恍惚间思绪抽离，一字一句尽量平声道，“被爱人背叛，一无所有，深陷囹圄，这是我对你最佳的报复方式。” “周旋。”他忽而开口叫她名字，仿佛对那些话置若罔闻，连评判的意思都没有。 “嗯？” “忍着。” 话音刚落，她脑子拽入一片空白，眼前模糊了一瞬。 再恢复清明时，视野浮现出烟火盛放在一瞬间轰然炸开的浩大场景。 宛若在炽热的雨季做了一场脱力而潮湿的梦。 唐遇礼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两手拧了拧她用力收紧不肯发出声音的下巴。 开口时嗓音低哑含着一丝混笑。 “不要在这个时候想别的男人，仇人也不可以。”
第82章 引颈 ◎像抓住希望一样紧紧抓住我吧。◎ 翌日一早, 周旋靠在床头，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唐遇礼，他听完一脸凝重，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不行, 察颂生性多疑不定, 你去接近他, 很可能会被发现真实目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周旋眼里闪过一丝激昂的兴奋, 自顾自说，“与其让他把我绑到面前，还不如我自己主动送上门去，配合他来一出瓮中捉鳖，他不就是想通过我引你出来么，那我们就给他制造这个机会。” 触及周旋眼里闪动的神色，唐遇礼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他阻止, 照周旋的性格, 未必不会背着他干这件事。 那个时候, 他想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周旋没出声, 偏头冲他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眼底淌过一贯善于玩弄和算计的情绪。 她笑地蔫坏, 故意拖腔带调放慢语速，“假如我去找他买毒品，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唐遇礼几乎想也没想就将她的想法反驳了回去, “绝对不行, 察颂被我骗过一次, 他不会相信你的。” “取得他的信任多麻烦。”周旋慢条斯理地说，“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唐遇礼的目光变得莫测高深，“从现在开始，放消息出去，就说我被你甩了，手里的股份也全部被你抢走。趁封文康还在局子里，把我和你的一切联系都往他身上推。” “一个骗财骗色的混蛋，你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到时候，就算察颂不相信我，他也绝对不会怀疑我报复你的决心。” 周旋轻轻慢慢地弯起唇角，伸手在唐遇礼那张没有情绪的脸上勾了下。 发号施令的语气听起来却满是诱人的柔情蜜意，如同一句摧毁理智的蛊惑，“宝贝，是不是很有意思？” 唐遇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对上那双黑沉如潭水深不见底的眼眸，周旋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端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只要她表现地越镇定，心里的恐慌才会克制在平稳线之下。 她当然知道这个计划在实行过程中随时会发生不受控的危险，和毒贩打交道，一不小心连自己死了都反应不过来。 然而一想到，唐遇礼这双手是被那个畜生亲手折断的，她就又不怕了，一心沉浸在事成之后该用什么手段报复回去。 他弄坏了唐遇礼一双手，那就拿他一副四肢来赔好了。 最好是做成人彘一辈子锁在坛子里，送去动物园给野兽当磨牙棒。 唐遇礼当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的心早在她喊那声“宝贝”时就凝滞了一瞬，难以克制地狂跳不止。 可转念一想，她是想让他松口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哄他心软的。 那丝微妙的悸动感稍纵即逝，只有杂陈缠绕的凝重萦绕心头。 “你想好了？”他用一种无比认真的目光看向她。 一室沉静，眼瞳呈现像一面镜子镶嵌在周旋面前。 那一刻，她恍然在旖旎的对视中生出点不合时宜的错觉。好似他的眼中只有她。 明明知道答案，唐遇礼内心却还是希望周旋能够怯弱一次。 但那样就不是她了。 她远远比他勇敢。 一想到这，唐遇礼悬停在浮木上漂游不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想好了。”周旋点头，面上一派轻松，好似一棵在月光下迎风轻动的霜花，唐遇礼看到她身上散发的耀眼光华，在这个并不起眼的清晨。 “我不怕危险，相反，危险给我带来的刺激和恐惧，会让我感到很兴奋。”她说，“再说了，既然准备跟你在一起，我总不能连这点波折都抗不住。” 说着，周旋握住他的手，力道很紧，唐遇礼却不觉得疼，他只觉得无比安宁，心像泡在温泉里，无限舒畅和温暖中，还有些针刺般的瑟疼。 他低着眼，静静听着她说，“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你做得太少，现在轮到我表现了，为什么又不愿意给我机会？”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周旋直起身凑过去，手伸到男人后背，贴着他的脊骨摩挲，她很喜欢这个地方，一路往上的脉络，就好像是唐遇礼一路成长起来的脊梁在她手上生根发芽。 “你说过不会再骗我。”唐遇礼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到有些听不清。 他抬眸目光死死地望着周旋，将她的轮廓和身形凝刻在眼底，“我答应你，但你的一举一动必须让我时刻知情。一旦有任何变数和危险，我让你回来，你就必须回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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