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把钥匙尖锐那头握在手里,片刻不敢分心。 只要那个男人敢过来,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钥匙尖捅进他的眼球里。 虞文升曾经这么威胁过她无数次,她早已学会,人的身体上到底什么地方最为脆弱,最能给对方造成强烈的心理压力,何况她无惧生死。 男人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看准她的腿,踢来。 砰! 两相撞击,棠月竭力躲避,却还是被踢弯了腿,男女体力悬殊,男人极快来抓她手腕,趁着她承受身体之痛时,控制她。 金属钥匙紧贴着男人的眼角划过,棠月带着血性的狠戾,不受半分威胁。 男人下意识捂着眼睛,大声骂人。 手里的钥匙被打掉,在地上砸出一声响,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捂着下半身,站起来想协助同伴,棠月忍耐着腿上的巨痛,以指为武器,攻击对方的眼睛。 赶来协助的男□□头劈来,棠月身体一震,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本能地抬手护住脑袋。 呼啦! 劲风袭来,拳头并未落到身上,只听男人哀嚎一声,横飞出去,后背摔出墙壁,砸出一声闷响。 冷冽的风犹在吹,陆卓衍没有丝毫停顿,反手扣住与棠月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像是地狱来的活阎王,拎着对方的领口,冷漠一扯,几十公斤的成年男人,轰然倒地。 仰躺在地上,尖声哭嚎,“啊啊——” 陆卓衍脚踩着他的胸口,寸寸碾压,满脸戾气地照着他的脸,重重锤下。 嗜血的野兽,满目通红,拳头带风,呼呼作响。 在空气沉闷的巷子里,回声震荡。 理智上棠月应该喊他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事。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想戳瞎对方眼睛的冲动,捡起地上的钥匙,紧握在手里,目光恨恨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不知透过男人面目可憎的脸,看见了谁的模样。 “他打你哪儿了?”陆卓衍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风声掠过,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棠月握着钥匙的手颤抖却坚毅,震颤在灵魂深处的暴戾因子被唤回。 放下钥匙,她冷着一张脸,平淡地陈述,“膝盖。” “小腿。” “左脸……” 她每说一个,陆卓衍的拳头就笔直狠戾落在对方身上那一处,拳拳到骨,沉闷的拳响裹挟着风声。 让人不寒而栗。 棠月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血迹从男人的脸上流下,不停哭嚎着求饶。 身边的同伴见状,想跑,陆卓衍干脆利落地站起身,缓缓朝着同伴走去。 昏暗的小巷里,橙黄路灯下偶有几只飞虫,扑棱着翅膀。 梧桐树的影子投射在路边,影影绰绰。 像是黑夜的恶鬼。 陆卓衍森森地瞥同伴一眼。 夜行猛兽以闪电般迅猛的速度,抬腿一踢。 男人颤抖着双膝节节后退,双手作揖,颤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啪地一声,被踢中腹部的男人应声倒地,仰面躺在地上,双手痉挛。 呜哩呜哩的警报声响彻天际,结束了巷子里陆卓衍碾压式的残虐输出。 那两人逃无可逃,陆卓衍走到棠月身边,棠月想说没事,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横抱起身。 突然腾空,棠月微微一愣。 “抱着我。”陆卓衍柔声道。 全然不像是刚刚那个出手狠辣的男人。 “嗯。”棠月难得听话,乖乖伸手攀上他的脖颈,想告诉他不太疼,出口的话却是,“脚很疼。” “嗯。”陆卓衍轻声应。 “手很疼。” “嗯。” “脸很疼。” “全身都很疼。” “嗯。”陆卓衍耐心且温柔,“棠月,不怕了。” 在棠月短暂的一生里,只有两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雨天,她蜷缩着身体,躲在桥洞里,虞文升的拳头就像是钢铁一般,打在她身上,骨头都像是要裂开了。 捱过打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但她不敢回家。 疼痛得不到缓解的每分,每秒,都无比漫长。 漫长到像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棠阿婆撑着伞,打着手电筒,呼喊着她的名字,找了她半宿。 找到她的时候,雨停了,月光亮堂堂地洒在河面,被风卷起层层涟漪。 棠阿婆蹲在她面前,拉着她冰凉的、颤抖的手,笑容和蔼,“婆婆在,不怕了。” 枯槁的手,带着温暖,暖得让人委屈,让人想要义无反顾地相信希望。 棠月很轻很淡地嗯了一声,不知在安慰过去的自己,还是安抚陆卓衍,“我不怕了。” “不怕了。” - 警察带走了两人,棠月和陆卓衍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在此期间,陆卓衍接到一通电话,来自林医生的男朋友,“陆老板,小林今晚被堵了,我们一开始以为就是遇到了流氓,在警局做笔录才知道,跟望兴园小区投毒的事情有关……” “……我知道了,你把她送去陆家的医院。”陆卓衍安排好林医生的男朋友,给陆淮打了通电话。 正在吃烧烤的牙医陆淮先生看见他的电话,还来不及调侃两句,就听见他语气凝重交代的事情,沉声回答,“行,我安排,你把人送过来,我们做验伤报告。” “后续呢?”陆淮追问,“如果对方真的是精神病,你准备怎么办?” 陆卓衍握紧棠月的手,棠月感受到他手背的颤动,忍着疼痛,安抚他。 感受到她的担忧,他反过来摩挲棠月的手指,冷笑一声,“许皓在忙别的案子,直接找他老板,让他老板接这个案子。” “真的精神病,就送他去秀山精神病中心,假的精神病,就送他去监狱里蹲着。” 秀山精神病中心,里面都是些犯过事的精神病患者,会对他们采取强制医疗措施,这辈子就呆在里面了。 良久之后,陆淮叹了口气,“你给我安排的工作挺多啊,我真的只是个牙医。” “谢了,二哥。”陆卓衍抬手,摸了下棠月红肿的嘴角。 看着都疼,棠月却像是无知无觉,“学拳击还挺好,你以后教我吧。” “好。” 做笔录时,棠月登记了自己的财物损失,手机,超市购物的小票,一支口红。 显然是一丝一毫的经济损失都要找对方索赔。 从警局出来已经凌晨,女警陪同棠月去陆家的医院验伤。 车里,女警安慰了几句棠月,又说,“照现在来看,对方应该是跟踪你有段时间了,今天见你落单,才下手,我们会全力抓捕嫌疑人……” “嗯。”棠月有些犯困,想靠着陆卓衍的肩膀眯一下,一动作却扯动了膝弯的疼痛。 见陆卓衍单手拿着手机在发消息,她没有打扰,暗自揉了揉腿。 陆卓衍在微信上给许皓发消息说了今天的事情,让许皓安排明天和他老板见面谈。 今晚发生的事情,许皓同样恼怒,大骂那一家子纯煞笔,想告诉陆卓衍案子交给他。 却没想到陆卓衍要找他老板亲自上阵,许皓老板多年不接这种小案子,他准备提前跟老板谈谈。 显然陆卓衍这回是真的动怒,许皓从以前就知道他这哥们儿的心性有多坚毅。 认定了一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比如陆卓衍相信他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就蛰伏着,默默调查,从未放弃这个案子。 逝者已矣,对于生者来说,但凡有一点疑惑,就会全力以赴追查到底。 如今这件事,要动用到许皓老板这种级别的律师。 他是来真的,许皓猜想陆卓衍不会接受任何庭外调解,目标只有让对方坐牢。 作为朋友,许皓觉得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陆卓衍身边,支持他。 就像是过去陆卓衍支持他一样。 - 陆家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陆淮等候许久,看见陆卓衍横抱着棠月走进来,微微一愣。 观棠月脸上的伤,眉心闪过担忧,“林医生先去验伤了,马上轮到棠月。” “我把我老同学陈舒舒喊过来了。” 不多久,林医生被男朋友搀扶着走出来,看见陆卓衍他们上前打招呼,却被陆卓衍抱着棠月的样子,惊得瞪大了双眼。 但眼下又不是聊八卦的时候,把前几次感觉有人跟踪的事情,以及晚上的遇袭都说了一遍。 林医生当时跑得快,逃到了夜市,才免过一劫,报警后,也只抓到一个人,另一个人在逃。 棠月想了一下,“我记得那对夫妻来医院闹的时候带了四个人,我在警局看清了,来堵我的其中一个,是自称有精神病的丈夫,还有个是四人之一。” 这时,护士出来喊棠月进去做检查,陆卓衍还想跟着,棠月单脚跳到地上,“你扶我进去就行。” 知道她不好意思,陆卓衍不勉强她,圈着她的胳膊将她搀进办公室。 办公室内,和陈舒舒医生打了个招呼,做检查时,医生让陆卓衍先出去。 他不放心。 陈舒舒自然是看在眼里,揶揄道,“小陆,交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虽然是自家医院的医生,但这里是分院,分院的医生除了极少数,大部份都没见过陆卓衍,不知道这位是医院的股东之一。 “麻烦你轻点,她怕疼。”陆卓衍关上门,坐在门口的休息区等待,听女警官问林医生遇袭的细节。 陆淮递给他一瓶水,“别担心了,这家分院三叔不常来,我喊陈舒舒来,自然也会帮你暂时隐瞒三叔。” “嗯。”陆卓衍接过水,单手拧开瓶盖,仰起头,灌下几口,后怕的感觉像藤蔓,攀爬上心头。 要是今晚棠月出什么事情,他会疯到想杀人。 棠月除了脸上明显的伤,身上的伤属腿上最为严重,被踢时,膝盖摔伤,导致轻微骨裂,以及脸上被揍时,引起轻微脑震荡。 为了防止局部血肿,移位,医生给她打了石膏。 陈舒舒医生把陆卓衍喊进来,犹豫后,笑着问,“陆少爷,我需要和你交代一些饮食注意事项吗?” 自然是不用,陆家人多少都有点最基础的医疗知识,陆卓衍嗓音很淡,“不用。” “行,那就不用,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找我,或者找你二哥。”陈舒舒把两盒涂抹脸上伤口的药膏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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