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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瑜之这不是刚入职嘛，第一份工作，刚入职就跳槽不太好，他的意思是想待两年再说。我尽量把话说得圆滑些，胆战心惊的观察着我妈的脸色。 他也知道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重要啊？小老太太陡然拔高了音量。知道重要，就不应该这么草率。秋招完了不是还有春招吗？签那么早干什么？ 这不是人家单位催着签嘛。我无奈道。要是把这个拒了，春招又没找到，也不好办啊。 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爸这个同学，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人家现在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过两年，人走茶凉，你让我们找谁去啊？而且他现在这个，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啊，至于这么舍不得吗？ 妈——别这么说。我忍不住打断她。傅瑜之……还挺喜欢自己找到的这个工作的。 谭嘉柚，是不是你说服不了他？这样，你周末叫他来家里，我们跟他说。年轻人不能太固执，老人的话还是得听点的。而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你和孩子呢…… 说到这儿，我妈自觉说错话，迅速闭了嘴，然后神情紧张的看向我。 什么？我假装没听清我妈的话。 就……你跟我们说实话吧，谭嘉柚，你是不是怀孕了？昨天你爸把你那儿的外卖带回来，我俩都看到了。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妈也不再藏着掖着，不顾我爸的眼神劝阻，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个外卖不是我的。我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嘴硬道。 我爸给了我妈一个你看吧的眼神，然后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像是在努力措辞。 那上面手机号的尾号和你的一样，地址也是你家的地址。我妈停顿片刻，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爸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 地址是人家写错了啊，不然怎么能送到我家去呢。谎都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也只能接着为这个要命的外卖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找理由。至于手机号，现在不都是虚拟号码吗？跟我的手机号一样才更说明不是我的呢。 可能是怕说出来之后这个孩子的去留选择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也可能是怕我爸妈会因此赶鸭子上架催我结婚，我就是不愿意承认那个装有验孕棒的外卖袋子是我定的，更是绝口不提后来又买的验孕棒的测试结果。 可是怀孕不是小事，我妈不依不饶，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已经怀孕了。 她是对的。而我对于她的猜测，也是对的。 这样，无论怀没怀，你都到医院检查一下吧。下周挂个号，约个B超。 我不去。我抿紧唇，扔下手中的筷子。 没怀孕你怕什么？去做个检查，有利无害的。我妈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死穴，得意道。 - 她很聪明，只是这聪明太过于尖锐，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隙，我招架不住。 我要上班，您不是说了吗，不要老请假。我面无表情道。 这个是必要的假，该请就要请。你平时什么事儿都没有也没少请假，怎么到了该请假的时候反而不请了，真是拎不清。我妈絮絮叨叨的说着。 是啊，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一直没吭声的我爸也跟着说道。听你妈的，你妈说的是对的。 我妈说的是对的。 我当然知道，我妈说的是对的。 平时不要总请假是对的，争取让傅瑜之去东杰是对的，检查完劝我赶紧结婚也是对的。 就是因为她是对的，我才更加不愿意听。我怕自己因此而动摇，忘记自己最初的想法。 一开始可能只是勤勤恳恳一天假也不请，后来就是任劳任怨加班说服自己这份工作就该如此，最后越走越远忘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傅瑜之也是一样。因为我爸妈的关系进了东杰，从此在我爸妈面前都矮了一头。干得好了会被认为是别人介绍进去的功劳，干得不好了会被埋怨都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了还不好好珍惜。 至于去医院检查。孩子都在肚子里了当然要尽快结婚，婚都结了那孩子也生了得了，反正双方父母都在同一个城市可以帮衬，孩子早点生了恢复得还好。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每一件事情任由其发展所导致的结局。 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时常觉得，人生根本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 每一条岔路都有它的艰难险阻，也有它顺风顺水的可能性。我们需要对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接受选择后的成功，也为选择后的失败付出代价。 但重点在于，这个选择需要是我们自己的。自己的选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心甘情愿。 我不想知道什么是对的选择。 我只想要我自己的选择。 好，那我约个检查。 再次抬起头，我已经明确了自己的选择。既然决定了，那我迟早要面对。 这就对了。我妈满意道，夹了一筷子芹菜到我碗里。赶紧去医院，后续建档啊什么的，也好安排。 我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 我没有生下来的打算。 我已经想好了。
第86章 ◎我想起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傅瑜之，又是那么的害怕他会离开◎ 商量好了傅瑜之周日来家里做客, 周六一早，我爸妈就开始计划第二天的菜谱，准备上午叫个阿姨来家里大扫除, 下午去超市采购。 四个人, 做六道菜吧？嘉柚，傅瑜之有忌口吗？爱吃什么呀？鱼吃什么？鳜鱼？咱们今天买了还是明天早上再买？吃早饭时, 我妈问我道。 都行, 没有忌口。我随口答道。 傅瑜之爱吃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但他好像没什么忌口，每次出去吃饭，餐厅都是我找, 菜都是我点，他从来没挑过什么。 虽然请了阿姨来, 但我爸妈也没闲着。阿姨负责扫地拖地擦门擦桌子, 我爸妈则是忙着收拾东西。一家里只剩下我一个闲人，我躲在卧室里码了会儿字后, 带可爱下楼去玩。 离市中心稍远一些，我爸妈家的小区整体绿化做得比我家那边要好不少, 小区四处都是绿植。 赶上大中午，没什么人出来遛狗。可爱找不到玩伴, 在草丛里自己啃树枝玩儿。 溜完狗回家，阿姨已经打扫完离开了。正好是午饭时间，想着下午要去超市, 我妈提议直接去外面吃个午饭。 车刚开到超市所在的商场楼下，我就收到了傅瑜之的消息。 中午的休息时间不长, 如果不是有事, 傅瑜之通常不会发消息来。 我下意识的觉得不是好事, 果然划开屏幕，就看到他发来的坏消息，说是周日来不了我家了。 你不是说这周日休班吗？ 我下意识的看了我爸妈一眼。 家里的都打扫好了，他要是再晚点说，可能吃的都要买好了。 嗯，本来是。傅瑜之回复道。但有同事周日有事想跟我换，我就换了，改成下周二休。 同事？我眉头一拧。不知怎的，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了江子怡的脸。是你那个师姐吗？ 我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傅瑜之那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我和我爸妈都停好车等电梯上了楼，他才终于回了消息过来。 是。 一个字的回答。 我放下手机，脚下也跟着一顿。 我妈走在前面，见我停下来，回头看向我。 怎么了？ 我垂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能是此时并不算好看的脸色将我出卖，我妈一下就猜到了原因。 傅瑜之明天来不了了？ 我闷闷的点头。 不是定好的周日休息吗？他们这种还临时调整了？我妈疑惑道。 嗯。我懒得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继续沉着脸点头。 嗨，这有什么的啊，来不了就来不了了呗，反正食材还没买呢。走，咱吃饭去。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打圆场道。 傅瑜之来不了是既定事实了，我妈也没说什么，走回我的身边。 对，咱先吃饭去吧。想吃什么？ 他改成下周二休了。我失落道。 没事啊，那周二来家里吃饭也行。我爸无所谓道。傅瑜之刚入职，休周几都得听领导安排，你也别跟他因为这个闹别扭。走吧走吧，吃饭去。 - 我爸妈可以不介意，但我做不到。 我跟着他俩随便进了一家不用排号的餐馆，心不在焉的点完菜，还是决定多问傅瑜之一句。 她为什么要跟你换？你跟她说了吗，周日你要去女朋友家见家长。 已经过了傅瑜之的休息时间，消息理所当然的石沉大海。 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傅瑜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和江子怡换掉了假期。是江子怡主动找他？还是人家随口一提，傅瑜之便主动提出来和她换？为了表示对老校友兼新同事的友善？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我知道自己这样肆意揣测并不好，既内耗又毫无意义，对我和傅瑜之之间的感情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到他和别人朝夕相对，还把自己的假期换给了对方、推迟了和我父母见面这么重要的约定，我就觉得难以接受。 心跳不自觉加快，浑身都用不上力气。我深呼吸平复情绪，为了不被我爸妈看出来异常，勉强吃下了几口我妈夹给我的沙拉虾球。 沙拉的味道本来酸甜开胃，但我此刻只觉得粘腻。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我皱眉强忍反胃感，但没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奔去卫生间把咽下去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心脏跳得更快，我有一瞬间眼前闪过一片花白，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如果是怀孕的正常反应，我应该会觉得陌生。但恰恰相反，这样的感觉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大学的时候，我和傅瑜之分手之前。 人总是喜欢选择性的忘记所经历过的痛苦，以至于今时今日，我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我蓦地想起每一次等待傅瑜之回消息的时候，时间是如何粘稠又漫长，那种萦绕在周身挥之不去的焦虑，以及我之前完全忘记的熟悉的反胃感。 我想起数不清的夜晚，我守着傅瑜之的消息，做了一个又一个他回复了我消息的梦，又从一个又一个的梦中惊醒后打开手机看到一片空白。 我想起那个夏天我因为吃不下东西暴瘦了将近十斤，我想起胃酸溢出喉咙的灼烧感。 我想起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傅瑜之，又是那么的害怕他会离开。可我又偏偏主动推开他，希望他能够回来，以此证明他也同样的爱我。 我想起分开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而他却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和我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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