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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玘墨特别得意：“你不是不问公事么？” 郑扶苏气到手抖：“她就没上过班！你们非逼她！闹出乱子怎么办？她那毛病犯了怎么办？黎总不着调也就算了。大小姐胡来你就由着她胡来？！说啊！她把人家怎么了？她真是……那么拿下大订单的？” 陈玘墨笑着摇头：“不知道！你别瞪我，瞪我也不知道！他俩在办公室里‘唔嗷喊叫’了一番，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把人家男孩子裤子扒了。然后合同就签了。细节大小姐不说，美源家小少爷也不说。后来美源那边儿谈判代表跟我们声色俱厉，说不许问，问就毁约！”看着郑扶苏咬牙切齿的样子，陈玘墨忍俊不禁：“哎呀，老大，那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大事儿。我真不知道。你不信，自己去审大小姐。” 郑扶苏狠狠白了陈玘墨一眼：“黎总口口声声说袁经理跟董事长看对了眼就是这么回事儿么？我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陈玘墨笑而不答，定一定，他又想起件事儿来：“算命的说今年动刑狱果然不假，你猜怎么着？烫头的托尼老师放出来了。” 郑扶苏点点头：“我算着是这个日子。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把江森留下。” 陈玘墨替郑扶苏整了整被子：“所以说，你得赶紧把病养好。眼看满世界豺狼虎豹，你忍心让大小姐兔子似地到处乱跑啊？” 郑扶苏无力地揉着太阳穴：“所以，我当初是真想带她离开这个吓人的地方啊。现在想想，也是鬼迷心窍。” 陈玘墨苦笑：“不是我看不起你。还带人家走？你现在自己都离不开这儿吧？” 郑扶苏不悦：“你也觉得南南是在关着我？你说她想干什么啊？金屋藏娇么？” 陈玘墨笑得揶揄：“老大！算了！让这么个有财有貌的大美人关着，多少人想要这福气还要不来呢！你别这么看着我，这福气给我，我是不敢要。不过你想，南南关着你，还不是怕你跑了吗？你现在病没好，先让她关一阵子休养生息也不错。你要是闷得慌，要她陪着你啊。这么陪来陪去的，感情不就又回来了么？大小姐吃你这套多少年了。我对你有信心！” 郑扶苏还要再说，就听楼梯那边热热闹闹传来说笑声：赵阿姨和苏淮南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走上来了。 这笑声是苏淮南故意的，她想让说私房话的男人们知道，她上来了。 赵阿姨没那么多心眼儿，笑得眉眼弯弯：“扶苏啊，睡醒啦？来，尝尝南南给你包的饺子！我的天啊！南南都会包饺子了！吓死我了！” 苏淮南笑容可掬：“这是我在乡下给人家当女儿时候学的手艺。为了这点儿本事，我那个‘妈’把房梁上的土都吼下来了。我可没少挨打。不过好歹学了门儿手艺，不信你们尝尝。” 赵阿姨顷刻不笑了：“怎么？她还打你？你这几个月是吃了多少苦啊？我的小祖宗？” 苏淮南笑眯眯地朝赵阿姨摇摇头，她端一盘饺子到郑扶苏眼前：“看在我挨打学艺的份儿上，多吃几个吧，这是我当北北的时候就许下你的饺子。来，尝尝！” 听了这话，郑扶苏微微一愣，她已经很久不提当北北时的事儿了。他以为她膈应那些他陪着她的日子。 默默地夹起来一个饺子，郑扶苏轻轻地咬了下去。 这饺子包的，物随其主，鲜香甜美，可人以极。 郑扶苏就是让保肝药刺激得肠胃不适，勉勉强强也吃了五六个。 苏淮南还想再劝他吃两个，郑扶苏却当着所有人对她掉下脸：“听说董事长现在本事得很，不但会包饺子，还会扒客户裤子了!” 苏淮南回头瞪了陈玘墨一眼：“你怎么逮什么说什么？” 陈玘墨耸着肩笑：“这不是给他解闷儿么？你瞒不住的，董事长。这可是今年业内最大的悬疑事件。大伙儿谁不好奇那五分三十秒的密室里发生了什么？” 郑扶苏气得直捂胸口：“还五分三十秒？！” 苏淮南朝陈玘墨杀鸡抹脖子！ 陈玘墨就呵呵了：“那什么，我洗手吃饭去了！你们俩慢慢聊。赵阿姨！傻站着干嘛？快跑啊！” 等屋子里的人都跑光了，郑扶苏满脸愠色地坐在床上：“说！怎么回事？！” 苏淮南毫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郑扶苏身边：“你现在又不是我老公，你管呢？凶什么凶？” 郑扶苏气得脸上阵红阵白的，他踌躇一下儿，旋即理直气壮：“是！我现在不是你丈夫！可是从你十五岁起，我就是你家庭教师！你所有功课都是我亲手教的！”说到这里，他痛心疾首：“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父问你！你到底对人家美源的小少爷做什么啊？！” 苏淮南气得笑了出来：“为父？我算知道我妈为什么要弄死你了！” 郑扶苏有点儿赧然，无奈他对她傲娇惯了：“你告诉黎总去啊！干脆让她把我轰到街上去死了算了。省得我被你偷偷藏起来见不得人。” 苏淮南想：你手里有她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证据，她不恨你才奇怪呢。不过她想知道的却是别的事儿：“哎，郑扶苏，你到底是我什么人啊？怎么教我念书的也是你？哄我睡觉的也是你？我妈这么心宽把我托付给个非亲非故的男孩子？这么看也别怪人家说你攀高枝儿。那时我和你走得那么近，咱们真是不结婚没办法收场。” 郑扶苏冷笑：“那是因为你妈压根儿不关心你，从来不关心你。不！她根本就不配当人妈妈！” 苏淮南些许不悦，些许惶惑，她本能不喜欢别人这么说黎丽。 苏淮南本想起身就走，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又坐下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郑扶苏冷笑：“你没扭头就走，可见也看出蛛丝马迹了。” 苏淮南抿着嘴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现在的郑扶苏有些弱势，他不想把事情搞僵，于是软着声音接了一句：“想知道前尘过往么？那南南告诉我美源的事，我就告诉你。” 苏淮南想了想：“那冯茜芢的事，你也得告诉我。” 郑扶苏慎重点头：“咱们一言为定！” 苏淮南突然坏笑：“那你保证听我说了也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我答应袁羽琛不说的。” 郑扶苏嗔怪地瞥了她一眼：“装神弄鬼的！” 苏淮南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你发誓不说，你要是往外说，我就不告诉你了。” 郑扶苏被她晃到咳嗽：“别！别摇了！我现在经不起这个。哎呀，我不说！” 苏淮南把碟子端到他唇边：“那你再吃个饺子！” 郑扶苏皱眉：“南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赖？呜……真塞啊！好！我吃！” 心满意足地看郑扶苏又吃了两个饺子，苏淮南才趴到他身后：“耳朵过来！” 郑扶苏没好气儿地推她：“不许离我这么近！这屋里又没监控，你嘀咕什么？” 苏淮南啧了一声：“你到底听不听？！我跟你说哈……就那个袁羽琛啊……他其实……是个小言作者……” 那天她爱娇地伏在他耳朵边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嘀咕了好久。 郑扶苏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生意还能这么做！ 他“噗”地笑出了声儿来，修长手指不停地戳她脑门子：“你啊！都多大了还这么顽皮！” 苏淮南搂着郑扶苏的肩膀摇：“不许说出去啊。袁羽琛一世的名节都在你嘴上了。咦？自从你生了病，我就没见你这么笑过。你一笑，看着精神都好了。早知道我早告诉你了。呐，现在该你告诉我了吧？” 郑扶苏反手握住了苏淮南的手,他依依地看着她的眼睛：“南南如果真想知道，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第四十五章 兰因絮果·上 听前夫嚼生母的舌头根子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儿。 苏淮南没打算全信，毕竟他们有利益冲突。她允许他姑妄言之，她自己就是姑妄听之。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郑扶苏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说服者。他不会用力攻击他的敌人，他甚至先从自己的短处说起。于是，仿佛他口中的一切就都更可信了些。 那天他甚至与她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看着她的眼睛娓娓道来：“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人家，爸爸妈妈是生意人。我是白族，我家有两个孩子。我跟爸爸姓郑，妹妹跟妈妈姓叶，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公平？” 苏淮南递给郑扶苏一杯水：“你是白族这么帅的？那你会下蛊吗？” 郑扶苏横了她一眼：“会！你要不要试试看？中了我的蛊，以后不听我的话会肚子疼得死去活来！看你还去扒人家小男生的裤子！” 这美男子横她的这一眼啊，水波潋滟、风情万种。 苏淮南心想，你不错是个妙人。不过她还是笑着摇头：“你不许下，我才不要！” 郑扶苏爱惜地摸了摸她缎子样的长发：“那你就好好听我说，不许捣乱了。” 苏淮南乖巧点头，呆在郑扶苏身边，她挺放松的。她的身体好像有记忆，她本能地愿意接近他。 然后，她就听郑扶苏缓缓地对自己说：“南南从小聪明，心地善良。你现在还愿意照顾我，今天还肯听我说话，我其实很感激你。不过，你这么耐性地听我絮叨，是不是已经察觉你现在的生活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苏淮南看了看自己被砸伤的手，默不作声。上次旅行车落海，她还能疑心郑扶苏谋财；这次自己差点被砸死，肯定算不到人家头上，他没有作案时间，也病得压根无法动弹。 郑扶苏顺着苏淮南的目光轻轻抚摸她受伤的手指：“还疼么？到底是怎么弄的，你一直也没对我仔细说过……” 苏淮南谨慎地收回了手：“我现在是想听你说你的事。” 郑扶苏沉默了须臾，沉沉地叹了口气：“南南，苏总，虽然我家没有你家那么显赫，但日子过得也蛮富裕。我和妹妹无忧无虑地度过了童年。后来……不幸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扶着胸口好像那里很痛，可眼神却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那年暑假，同学约我去体育馆打球，我玩儿得太嗨忘记去接补习班放学的葳蕤。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地上积水没过了成年人的膝盖。谁知那几天正是葳蕤初潮的日子，妹妹太小，被雨浇湿受凉又碰到脏水，回家就高烧不退，连着烧了十来天，然后……就烧坏了肾……” 苏淮南“啊”了一声，握了握郑扶苏的手。 她就看郑扶苏目视远方，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话：“爸爸妈妈为了妹妹的病，急得发疯，抱着妹妹到处寻医问药，什么都顾不上了。后来，妹妹病情恶化成尿毒症，非得换肾才能保命。家里的生意也每况愈下大不如前了。当时，我们全家都给葳蕤做过肾源配型，但是都跟她配不上。就在这么个时候，医生说有个好心的肾脏捐献者和妹妹能配得上型。捐献者病重垂危，大概妹妹有救了！但是手术费要二十来万。爸妈说砸锅卖铁也要把妹妹的命保住。于是，他们就商量着把生意变现，先给妹妹做手术再说。后来……许是办事太急，许是流年不利，他们的车侧翻滚下了山坡……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了……爸爸当场去世，妈妈……妈妈拖了两天，最后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要我照顾妹妹……”说到这里，郑扶苏眼圈红得透透的，想来是触动了无限伤心事，他突然低头咳得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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