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糖被逗笑:“谁煮鸡汤放三两八角啊......” 见她不哭了,姜婳也缓缓笑了起来。她轻笑着:“可能隔壁那位夫人也不会煮鸡汤吧,不过杀鸡倒是挺熟练的。我偷偷在她家窗台下放了一些银钱,也不知道她发现没。” 橘糖眼眸温热,同姜婳一起,将这盅奇怪味道的鸡汤喝完了。 再看向外面的天色时,已经有些晚了。 姜婳轻声道:“我问过莫怀了,是下午的船。今日橘糖可以好好休息,明日会有马车来接橘糖的。” 说着,她轻声笑笑:“以后再来了江南,橘糖会来看我吗?” 橘糖忙点头:“橘糖一定会来看小姐的。” 姜婳撑着头,晚上没有下雨了,天空中甚至还有一两颗不太亮的星星,她摇晃着腿,看向橘糖:“那橘糖有喜欢的花吗,等我搬去了新院子,可以种上一片橘糖喜欢的花。到时候橘糖来了江南,来我的院子,就能一推开门,就看见喜欢的花了。” 橘糖沉思了许久,小声地报了一个花名。 夜色下,两个少女错落坐着,偶尔她们会抬头望一望天空。等到夜色深,两人困倦时,姜婳望着前方的身影,温柔笑了笑。 这两日她其实想了许多,例如谢欲晚从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世界万物有其该有的轨迹。 如若是前世的橘糖,一定会留在她身边的。但那是因为在丞相府她们相伴的十年。 如今她和橘糖之间,若真要论关系,其实也只算得上浅薄......离别本也是常事,即便是她同姨娘,也已经几月未见。 她无需为此太过伤怀,日后总归还是会相遇的。 用自己的钱换一方院子,再将这方院子卖了,卖的钱存入银庄之中。于陈留在她这里的一切,她都会好好地为他保存着。 她不知道于陈会选择什么样的一条路,但无论如何想,似乎都太过苦痛。 姜婳闭上眸,关上了那个同于陈有关的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玉佩、一枚令牌和四张干净单薄的纸。 她想在新院子中种上一棵桃树。 * 隔日。 将橘糖送走后,姜婳漫步在江南春日的大街上。 耳边都是喧闹声,充实着她的耳朵,她静静地垮了一个竹篮子,学着旁边的夫人一起,在各个小摊贩上走走看看。 很多小摊子上都有各式各样的花,不是拿来卖的,只是装饰的。 很快,漫天的花香中,一股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味道同上一世她在丞相府中常常闻到的味道很相似。 相似,却又不太同。 她停在了小摊子前,上面有各式各样的香盒。 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见了她身上的衣裳,眼珠子一转:“小姐快看看,这可都是上好的香,小姐知道以前江南赫赫有名的制香世家季家吧......” 姜婳一怔,抬头向老妇人望去。 老妇人看见她第一刻,脸上的笑意就僵硬了,一声“茵娘”咽在口中。 “茵娘?”姜婳轻声问:“茵娘是谁,季家,我从未听过季家。我这几日才从商阳到江南来,父兄都还在客栈等我,我不是你口中的茵娘。” 老妇人忙摇头:“小姐不是,不是,就是同我家那茵娘长得有些像,我一下子认错了。茵娘,茵娘也不是小姐这个年纪了。唉,小姐是不知,茵娘是我的侄女,大约是二十年前,茵娘爹娘遭遇了山匪,茵娘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带着嫁妆自己跑了。” 姜婳随手拿起了摊子上的一个香盒:“一盒安神香多少银钱?” 老妇人忙亲热道:“小姐,都是上好的香料,一盒一两银子。” 旁边的小贩都望过来一两眼,见到是个打扮素净但气质出众的小姐,个个又都低下了头。 姜婳放下手中的香盒:“倒是不贵,那茵娘二十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吗?” 老妇人说着说着就又叹了气:“没消息了,那么大一笔嫁妆,也都没消息了。不瞒小姐说,我丈夫是当年是那季老爷的兄弟,当年那在江南,也是鼎鼎有名的。唉,小姐要几盒,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小姐是商阳来的,同茵娘如何也没有关系了。这些年了都,也不知道茵娘活没活着。这种世道,当年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拿那么大一笔钱......” 姜婳随意挑了一盒递过去:“父兄不让我买太多东西,先买一盒吧。若是好用,我明日再来。明日也是在这里可以寻到您吗?” 老妇人见一两银子一盒还有生意做,忙摇头:“不是,小姐,今日我来的早,才能占了这么个好地方让小姐看见。明日,明日便不一定了。小姐若是日后还想要,去东郊那处的晓雨村寻一户姓季的人家。” 姜婳跟着重复了一遍,递过去了一块银子,轻声道:“知道了。” 她笑意盈盈的,老妇人望着银子的眼都像发了光。 握着手中那简陋的香盒,姜婳温婉地转身,背对老妇人的那一刻,她面上的笑意顿时浅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姜婳走后,都一脸嗤笑地看着老妇人:“这故事你一月要讲几遍啊,茵娘,茵娘,上一次不是还叫淳娘吗。” 老妇人咬咬手中的银子:“这些小姐们啊,就喜欢听这种故事。再说我又没说谎,当年茵娘那丫头,可是拿了几十万银子逃出去......当年要是知道她银庄里面大哥他们给她放了那么多钱,我们如何都不能让她逃出去。谁知道府中那么大,就是个窟窿,钱都在那小丫头手上。” “你就吹牛吧,几十万两......” 老妇人不愿意和旁边人计较,又开始吆喝起来:“香,上好的安神香,香,上好的安神香......” * 一直走到了一处茶馆,姜婳颤抖的手才停下来。 她要了个包房,留了一壶茶便让小二出去了。她看着手中简陋的一盒香,从包房中拿出燃香的工具,轻轻挖了一些,点燃。 一种劣势的香味从手中传来,姜婳蹙眉,这一盒香,同她在摊子上闻到的那一盒安神香,并不相同。 虽然味道是相似的,但是用料差的有些多,故而闻起来太不一样了。 但她不会忘记那个味道,很像,很熟悉...... 像她前世卧室中的安神香,也像前些日姨娘给她寄过来的两盒安神香。若是要比较的话,姜婳回忆了一下,适才在摊子上闻到的安神香的味道,居然和前世她在卧室中闻到的味道更相似。 季家,山匪,出逃...... 世上不会有如何巧合的事情,老妇人口中的‘窈娘’,就是姨娘。只是,她如何不知,姨娘有一大笔嫁妆。 当年在府中,她和姨娘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最严重的那两年,姨娘差点病死在府中。可哪怕是姨娘病得她们都以为姨娘再也醒不过来时,她也从未听姨娘说过这个事情。 姜婳蹙眉,她得去一趟季家。只是,她不能一个人去。 思来想去,姜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寻谁,甚至开始犹豫,现在是否要将姨娘接来江南。 姜婳垂眸,望着桌面的茶水,不知为何想起了谢欲晚那日那一句。 青年白衣胜雪,声音淡漠:“便是长安有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也不回去吗?” 她那时说的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姜婳眼眸一怔,捏住茶杯的手有些紧,再放开时,手都有些烫红了。 是这件事情吗?他认为她必须要去做的。 * 付清了茶水钱,姜婳拿着那一盒劣势的香,回到了小院。 路过邻居家时,她听见里面传来捉鸡的声音。 “喔喔喔——” “喔喔喔————” 姜婳立刻就想起了姜家那一只每日喊她起床的鸡,到现在她都想不出来,那鸡到底是谁送来的。 那日同于陈夜间私奔,她回望的那一眼,发现鸡就安静地立在角落。 邻居家的夫人似乎也不怎么会捉鸡,一直到她开了自家院子的门,鸡还一直在“喔喔喔——”,姜婳摇摇头,有那个三两八角后,她是不敢再去问邻居家夫人下厨的事情了。 * 夜间。 院子中只剩下姜婳一人,无由来的,她有些睡不着。 今日送橘糖离开时,她没有看见车夫,只远远看见了一辆马车。等到橘糖上了车之后,马车就奔起来了,橘糖掀开车帘同她告别。 她说:“小姐保重。” 那一瞬,她眼眸突然有些怔,不知不觉泪就下来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她很想姨娘,她原本是打算今日就去码头寻好船,这几日就将姨娘接过来的。 但是今日突然遇见了那个老妇人,她觉得姨娘就是老妇人口中的‘茵娘’的可能性很大。这样她贸然将姨娘从长安接过来,反而不太好。 姜婳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顶着失眠的眼,看向了铜镜。 ......她倒是也想不到,她最后是因为这种原因回长安的。 别让谢欲晚知道了......真的有点丢脸。 隔日她收拾好了一切,就去了码头。路过邻居家时,邻居家的夫人居然还在捉鸡。姜婳眼眸停了一瞬,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门内瞬间安静了一秒。 一个满身鸡毛的妇人探出头:“小姐,是吓到你了吗?” 这个称呼有些奇怪,但是一开始邻居家的妇人就是这个称呼,姜婳也就习惯了。她忙摇头:“没有,只是我要外出一段时间,夫人可以偶尔帮我看看院子吗?这是我昨日在茶楼买的茶,夫人可以尝一尝。” 妇人扫了扫自己身上的鸡毛,温声道:“自然是可以的,出门在外,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说着,又像是不放心一般:“小姐是一个人出门吗?” 姜婳点头:“不用担心的,我会注意安全的。” 妇人脸色有些为难,小声说道:“不知小姐是去何方,刚好我最近侄子也要出门,他未出过门......” 说道一半,妇人似乎也知晓自己寻到借口不妥,向身后瞪了一眼。 姜婳轻声笑着:“夫人不用担心,船上有我相熟的人,两三日我应该便到了。” 妇人不好再说什么,送走了姜婳,关上门后,妇人和另一个男子还有一只鸡面面相觑:“这鸡还捉起来杀了煮吗?” “......不用吧,不是寒蝉大人让我们练练,小姐都走了,这段时间练了不就忘了。下次别说煮一只鸡要放三两八角就行。” “你不还说的四两......”妇人又瞪了一眼。 男子小声道:“暗卫营谁煮过鸡啊。” 妇人左右望望,声音恨不得低进尘埃里:“寒蝉大人煮过。” 男子:“嘶......” * 姜婳提着包裹,一路到了码头。 说是寻的熟人,其实也不算她的熟人。她这些日一直在找船只,准备将姨娘从长安接过来。当铺当家的知道之后,就为她介绍了他镖行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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