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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飞机降落，两人都没再交流。 京市国际机场人流繁忙，喻嘉托着行李箱，胸前挂着一只藕粉的双肩相机包。 举目四望，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她踮着脚往接机人群里扫过好几眼，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喻嘉拿着手机往外走，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拥挤的人群撞了她好几下，险些把手里的手机撞飞出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拥堵的接机口，突然想起头等舱那位贵气的男人，一下飞机就有专人领着他走特殊通道。 他大约是个明星，或者某个行业的大佬，总之身份不凡，喻嘉没再多想下去，低着头看手机。 一条微信消息进来，来自群组EconoMic商务： 「严妤：到了吗喻老师，需不需要我们安排人过去接你？」 「严妤：道具器材场景都已经确认好了，您下午三点过来我们简单再过一遍拍摄方案就行。」 「喻嘉：好的没问题。」 EconoMic是京市Top1的商业精英杂志，每一期都是商业名人访谈，涵盖大中小企业，输出与金融、经济、投资等有关的行业前沿讯息，很受欢迎。 喻嘉还在国外拍摄那两天就收到他们的邀请函，参与本期名人的拍摄。她大学毕业后做自由摄影师在微博积累了一定体量的粉丝，合作过很多家时尚杂志，商业杂志还是第一次。 莫名其妙地，她又想起头等舱那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人的探究欲作祟，面对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想口罩后的脸是怎样的。 「喻嘉：严姐，这一期的名人是谁？」 「严妤：你不知道？去看看微博热搜。」 喻嘉打开微博，后台私信一千加，几乎都是粉丝的留言。点开热搜排行榜，它自动刷新了一下，她意外刷到刚顶上来的一条热搜。 ＃周氏地产或将与颂美珠宝联姻＃ ＃豪门联姻＃郎才女貌 她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开。 画面中的两人穿着精致的礼服，女生亲密地挽住另一人的手。身旁的男人平日里桀骜不耐，对谁都缺点耐心的人竟也会在采访时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怎么会是阿驰？ 喻嘉细眉轻拧。 与此同时，一通电话紧跟着打进来。 她扫过备注，切出微博，情绪一点点地沉下去。 那条热搜…… 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另一头似乎有些吵，背景音很嘈杂。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带怒，压着脾气说：“为什么突然改了航班？” 这话把喻嘉一下子问住。 她能听出来周煜驰话里带着情绪，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更疼了。 她还没说话，周煜驰接连质问：“你在做决定之前难道不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吗？” 怎么又生气，喻嘉揉了揉太阳穴。 商量什么？ 商量几号回国吗？ 她觉得这件事没有严重到需要他向自己发脾气的地步，轻轻叹气说：“我在回国前一周就跟你提过会今天回来，你又没看到消息吗？” 此话一出，对面果然克制许多。 “喻嘉。”这话听起来忍了又忍，“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看消息。像这种事情，万一我临时有别的安排，我是接你还是不接你？” “好，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至少不应该是今天，不应该是这趟航班。” 这番话令人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因为看过上面的热搜，喻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底荒谬地想，难道今天是他的倒霉日，航班BA189是他的倒霉数字吗？ 从来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理由，他总能让她无话可说。 喻嘉头晕沉沉的，没有争辩的力气。 在一起这么久，周煜驰应该明白她不是这种丝毫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他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临时抽不开身，喻嘉没理由会责怪他。 今天这场争吵对喻嘉来说实在有些莫名奇妙，她甚至抓不到这场争吵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事实上，他们不止一次产生这种无谓的争吵。 电话那头冰冷的沉默让喻嘉泄了气，她压下深深的疲惫软言软语道：“对不起阿驰，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我在这里等你行吗？你要是在忙其他事也没……” “不是挺有主意，长两条腿是摆设？” 周煜驰冷嗤一声，撂了电话。
第2章 “以后不许再叫这个。”…… 电话霎时被掐断。 喻嘉鼻尖酸了一下，推着行李往外走。 在一起几年来，周煜驰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两人之间争吵的由头经常来得莫名其妙。 最令人费解的一次，是因为喻嘉叫了他声哥哥。 这人独自消失了两天，喻嘉找到他的之后，他凶狠地咬着喻嘉的唇角威胁她：“以后不许再叫这个。” 周煜驰，京市商圈权贵周家的小少爷，他少时有段时间养在南方，大学那年才重新归家。 这人少爷架子大，说话做事从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凭他的家世和背景，他完全有在京市横着走的本事。 生气的时候也是喻嘉哄他居多。 周煜驰脾性大，生气就玩消失。三天两头找不到人是常有的事情，等他再想通又能若无其事地回来。 他这么说话，那就是不来接的意思。 喻嘉推着行李箱站在大厅门口。 外面不适时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大厅内行人匆匆。 刚回国，还在飞机上发了一晚烧，喻嘉连生气的劲都没有。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相机包，翻着国内的打车软件。过去十几分钟，雨势没有半点要变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丰沛的水汽随风吹在裸露的肌肤上，令人遍体生寒。 喻嘉打了个冷颤，拢紧了身上的粉色羊绒大衣。 她突然想到高中时候的周煜驰。 那时候茵桥镇上突逢台风，雨势比今天还要大。两人都没有带伞，学校离家里很远，狂奔回去要淋很久的雨。 周煜驰不肯，强硬地让她待在教室里，自己冲回家拿了伞回来接她。 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 她把那条热搜转发给了周煜驰。 不管怎样，她都需要一个解释。 「喻嘉：转发热搜」 「喻嘉：刚打开微博看见的。」 京市这场雨预计要下一整天，天空阴沉沉的。喻嘉打车先回自己的公寓休整了一下，换了一件深色的外套。 直到她拎着沉重的设备箱出门时，微信对话框里依旧没有任 何回复。 他总是这样，或许要等她找上门才能听到一句好话。难道少爷脾气惯了，连解释的话都要人哄着才肯说吗？ 喻嘉不愿再想，钻进出租车后座给EconoMic这一期的负责人严妤打电话：“严姐，我马上过来了。” 现在是两点二十，到市中心的摄影棚正好半个小时。 严妤说：“好的。” 喻嘉从不会让生活上的事情影响到工作，因为摄影是她真正喜欢的事情。镜头里的世界千千万万，摄影师创造它们。 影棚在商业区的写字楼，宽阔明亮的大平层，灯光布景都按照拍摄方案布置完毕。 喻嘉调试了下器材，今日拍摄的主角还没过来。商务得到的消息说是约的明天，要等正式拍摄才能到现场。 各方面沟通调试完已经是下午五点，严妤说：“今天就先这样，大家可以撤了。那个小陈，明天记得通知化妆师过来啊，别忘了。” 小陈说：“这期没约化妆老师，那边说妆造不用我们负责，他们有专门的团队。” “行，”严妤说，“这次的人物大有来头，都仔细点别出差错。” 喻嘉则见怪不怪，她看过往期的杂志，无非又是某某科技的总裁，某某企业的创始人，哪个不是大有来头。 能上EconoMic周刊杂志的人，身价都至少好几百几万个小目标，那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商界大佬。 非要举例的话，大概是周煜驰父亲地产大亨周绍宗这样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几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应。 喻嘉垂着眼睫，难掩失落。 好像自从他们一起考来京市，有些东西就渐渐开始发生变化了，她一直看得很清楚。 例如周煜驰从不会带她回家，连他的家人都是喻嘉在财经新闻上听说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冷战或吵架都让她觉得茫然，他的情绪永远是突然的、无缘由的。 至少在喻嘉看来是这样。 每次她鼓起勇气主动询问示好，得到的都是他无所谓的一句：“没有的事儿，你别多想了。” 听听，多像渣男发言。 难道真的是因为七年之痒？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高三毕业那年他们在一起，如今已经到了五个年头。 一个月前喻嘉出国参加摄影展，他们甚至还吵了一架。 周煜驰就是那种只有在亲人的时候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爱意，一旦推开，又成了那个桀骜不驯看谁都不顺眼的叛逆少爷。 “喻老师，你真是我合作过最好说话的摄影师了。你不知道，前几期的摄影让他来对个方案走个流程都要三催四请，脾气比化妆师还难搞，说起来就是工作室忙。” 严妤帮着她拎设备箱，两人一块进了电梯，清亮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行业风气就是这么搞坏的。” 喻嘉笑了笑，不敢多评价：“我是自由摄影师嘛，平日确实也不忙，严姐有资源有活动可以介绍我去啊。” 两人刚在群组加上微信的时候，拍摄方案一改再改，喻嘉都毫无怨言，提出来的意见都中肯有用。 严妤自然对她印象挺好—— 审美好，理解能力强，挺漂亮灵动一姑娘。 “没问题。”严妤一口答应下来，“喻老师，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喻嘉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烫：“应该是，我回去休息一会就行。” “哎哟，千万要注意身体。”严妤一脸愁容，“临时换摄影师可会要了我的命！我真不好交代！” “没事儿，命肯定在。”喻嘉开玩笑说。 两人下了楼，叫的车已经提前停在路边了。 严妤轻手轻脚地把设备箱放进后备箱，耸了耸酸溜溜的臂膀，感慨道：“这活不适合女生干，你不会每次工作都要自己拎个来回吧？” 喻嘉点头：“是啊还好啦，久了就习惯了，就当是锻炼。” 严妤个子一米七拎着都吃力，她忍不住把眼前瘦薄的女孩子又打量了一遍，伸出大拇指：“厉害。其实你可以请个助理，这样省事。” “那多麻烦，有这钱我还不如自己赚了。”喻嘉合上后备箱，无奈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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