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斐轻描淡写:“哦,郑舒泉回家继承家业了。” “什么?”黎梧怀疑自己的厅里出现了问题,“继承家业?” 艺术来源于生活? “你没听错,她爸之前不是赞助商吗?但是最近合同到期,被另外一个人给抢了,他没得当,自然也没必要把女儿塞在这,就回去了,”彭斐说。 黎梧还是不敢相信,她坐到床上,正对着空调出风口,两封吹得她脸颊冰凉:“你是说,郑舒泉,她回去继承家业了?她就同意了?” 之前那股冲劲儿呢? “怎么,不信啊,那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彭斐说。 “不打,”黎梧拒绝,“那跳水她就……不再继续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明天不就出发了,之前还没说她不去呢。” 虽然她不待见郑舒泉,但真听到她放弃了,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彭斐:“我是刚才接到的通知,她不会参加亚运会了,而且,走了不是挺好,眼不见心不烦,你呢,就安安心心做主力,好好比赛,一切按部就班,别的不需要考虑,明白吗?” “可是……”黎梧蹙眉,斟酌一下词汇,“那张庆元呢?他现在带谁?” 彭斐顿了顿:“他,我不太清楚,需要帮你打听吗?” 黎梧迟疑了,片刻后道:“不用了。” 虽然重新成为主力队员,但黎梧莫名其妙高兴不起来。 她躺在床上睡不着,脑袋很乱,偏偏又很困,可一闭上眼睛,很多事铺天盖地压下来,如一团团根本理不出头绪的乱麻。 她坐起来,抓起手机看时间。 十一点。 黎梧下地,换上衣服去楼下518. “叩叩。” 明亮有力的敲门声在走廊里回荡。 没人开门。 可黎梧从门缝下看到了灯光。 她又敲了敲,门终于开了。 郑舒泉正用毛巾包头发,看上去刚洗过澡,脸蛋还有点红,但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是她,还白了一眼:“怎么是你。” 黎梧开门见山:“你不跳了?不参加亚运会了?” 郑舒泉揉搓头发的动作一滞:“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为什么不跳了?”黎梧追问。 “跟你有关系吗?”郑舒泉说着就要关门,被黎梧挡住,“你干嘛!大晚上的,神经病啊。” 黎梧:“有张庆元带你,努努力,肯定能起来的,而且你现在还是主力,你不应该……” “张庆元,张庆元,”郑舒泉打断他,“能不能别跟我提他,他总是会拿我跟你比较,在他看来,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黎梧愣住。 她从没这样想过。 缓缓吐出三个字:“怎么会?” 难道他们之间有误会吗? 不可能。 张庆元亲口说不带她的。 “怎么会?”郑舒泉嗤笑,“就是会,在他看来,谁都不如你,要不是我爸非要求他带我,我根本就不会跟他。” “现在倒好,我爸不是赞助商了,据说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给了队里更多的赞助,还换了一批器械。” “我爸都不给赞助了,我自然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郑舒泉翻个白眼:“现在你满意了吧,你又是主力了。” “可你本来能继续练啊,换不换赞助商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离开呢?”黎梧说,“你不是说,你喜欢跳水,热爱跳水吗?你不是想超过我吗?” 郑舒泉扯下毛巾,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浸湿了前襟,冷冷地说:“那是以前,现在我不喜欢了。” 她的眼神在躲闪,不敢直视黎梧。 黎梧:“你在撒谎。” “我没有!”郑舒泉突然吼了一嗓子,“黎梧!你知道吗?对于你这种天赋型选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像我这种没什么天赋的人,我哼哧哼哧像头蠢牛一样努力劳作,也不如你这种天生带挂的机器,我永远没法超过你!” 说完就要关门。 黎梧一脚把门踹开:“那又怎样,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跳水,不轻言放弃,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的。” 郑舒泉愣住。 她忘了。 但是被提醒后,死去的记忆突然活了过来,撞击着她。 她咬紧牙关:“我没说过,你记错了。” 黎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样做,坚持劝她,但冥冥之中她就是这样做了。 她觉得,能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就不该轻易放弃:“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说过。” 郑舒泉盯了一秒便已开视线,顺势推她一把:“你有病吧,这么爱管闲事呢。” “我,要回去继承家业了,还有比这更有脸面的事情吗?我以后就是公司的董事长,手底下百十号人!” “就嘴硬吧,”黎梧不解,“你敢说就这么走了不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本来当初我爸送我学跳水就是兴趣,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很好了,已经超过99%的人了,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郑舒泉抬头,“我不像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生的事业。” “黎梧,我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沉默半晌,郑舒泉又道:“我们的路本就不同,管好你自己得了。” 这次她关门,黎梧没再拦着。 “砰。” 门重重的关上,门板带来的风扑在她脸上,比刚才清醒了一些。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会存在,你觉得很简单,别人觉得难上天了的事情。 虽然不该轻言放弃,但谁又能说敢于放弃不是一种无人可敌的勇气? 谁又能说,放弃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解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她,黎梧,坚定地走在这条看似阳光普照,却满是荆棘的路上,披荆斩棘,大杀四方。 她站在门口,给郑舒泉编辑了条信息,也是她跟郑舒泉之间为数不多的正经信息。 【祝你好运。】 回到寝室,黎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比刚才还要清醒。 如果郑舒泉说的是真的,张庆元并没有主动放弃她,而是被迫的,那么,是不是两人的关系也能有所缓和。 那她不应该躺在床上,应该赶紧去求证。 黎梧爬起来,换上衣服,拿起手机发现已经半夜了。 太晚了。 张庆元肯定睡了。 黎梧按耐住自己的心,换了睡衣,重新躺回去。 她仰面平躺,反复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同时,排空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后,终于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她就顶着俩黑眼圈去找张庆元。 寝室没人,问过宿管阿姨,这几天都没看到人。 难道是回家住了? 距离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她还要在准备一下,根本来不及去他家找。 然而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又不回。 无奈之下只能等总务部的人上班。 距离出发还有半小时,黎梧终于等到人来。 黎梧:“王姐,张庆元教练去哪了,您知道吗?” 王倾抬头,好不惊讶她来问,淡定给出回答:“他请假了,一个礼拜。” “为什么啊?”黎梧问。 他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扑在训练上的人,怎么能突然请假。 王倾:“休息呗,他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一直扑在工作上吧,多少年了,也该有点自己的生活了。” 黎梧:“那您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我给他打,他不接。” 王倾一副别找我,我不管闲事的架势,摆摆手:“这我管不了。” 黎梧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好一通摇:“求你了,王姐,等我比赛回来给你买特产!” 见她还不松口,继续游说。 被晃得没辙,王倾挥挥手:“那你等会,我打一个。” “谢谢王姐!”黎梧鞠了一躬。 电话很快接起来,里面响起张庆元的声音,不知道是早上的缘故还是怎样,听上去有些无力:“喂。” 王倾不等他说什么,直接道:“黎梧在我这呢,她说你电话打不通。” 张庆元:“……” 黎梧赶紧抓起手机说:“张教,是我。” 张庆元:“嗯。” 终于说话了,黎梧松了口气:“我回到主力了。” “不带,”张庆元说。 料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可黎梧还是有些难过,“那……郑舒泉昨天跟我说,你是因为她爸才带的她,是这样吗?” 说着还看向王倾,她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的表情。 张庆元:“你想多了,王倾,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诶,别挂,我有,”黎梧叫住他,然而张庆元手快已经把电话撂了。 黎梧再怎么回拨,都会被挂断。 “王姐,给你,谢谢,”黎梧刚把手机搁在桌上,彭斐的声音就响起来。 “黎梧!”彭斐冲进来,“你怎么跑这来了,要出发了不知道啊!都等你一个人呢。” 被拉着往外走,黎梧还是不太死心,挣脱开,扑到王倾桌前:“王姐,你告诉我,张教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倾摇头:“我不知道啊。” “真的?”黎梧俯身盯着她,不见她眼神躲闪。 王倾:“真的!” “快走吧,要来不及了!”彭斐再次拽着她往外走,“一大早,你搞什么幺蛾子?” 去赶车的路上,黎梧把昨天到现在的事情简洁明了学了一遍,末了,快上车的时候说:“彭斐,你帮我打听一下,张庆元到底为什么请假,为什么带郑舒泉,我总觉得不太对,是有事瞒着我。” 彭斐点头:“行,帮你查,你赶紧上车。”
第105章 跃入我心105 半小时后,张庆元给王倾把电话打回去:“黎梧那孩子都跟你说什么了?不,你跟她说什么了?” 王倾:“就实话实说,说你请了一个礼拜假,还是你有事瞒着啊。” 张庆元:“没,在家休息呢,陪陪老婆孩子。” 王倾:“那你弄得这么神秘,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没事,多谢,挂了啊。” 电话挂掉,张庆松了口气,他没想到黎梧竟然会去找郑舒泉,也没想到郑舒泉会跟她说这些,更没想到还会摸到王倾那去,小看这姑娘了。 于赋政:“我觉得,这事你还是跟黎梧说一声,好歹她跟着你学了好几年,瞒着不是回事啊。” 张庆元摇头:“这事你一定帮我保密,谁也别说。” “你放心,我知道,就是,到时候如果她知道这事了,你不怕遭埋怨吗?”于赋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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