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大床上,旁边的位置暂时空荡荡的,听着遥远的水声,却忽而不困了。 反而有些淡淡的紧张涌上心头。 她侧躺在床上装睡,听见水声停止的刹那,心也悬空,闭上了眼。 脚步声很轻,很淡的柑橘香近了 床边有轻微的凹陷,而后是一个轻如落雪的一个吻落在额头。 而后,那人又站了起来。 沈茹菁顾不上装睡,睁眼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宋洵正准备去套房里别的房间,没想到沈茹菁醒了。 “我没睡着。”沈茹菁说,“你不陪我一起睡吗?” 宋洵顿了下,“我怕你不习惯,要我陪你睡吗?” 沈茹菁点了点头。 宋洵却没立马上床,而是又出去了下。 沈茹菁侧躺在床上,黑暗里听见自己安静的呼吸。 门再度开合闭拢,一点微光渗入,而后又回归于黑暗。 一点被子的掀起声传来,床边轻微凹陷,而后是窸窣的响声。 像冬日里覆满落雪的枝丫,不知何时会坠地。 沈茹菁闭着眼,心弦也紧绷到极致。 直到那点清冽的柑橘香从身后传来,似云朵棉被,充盈了了她的味觉。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宝贝。”身侧人在黑暗里温声问她。 沈茹菁听到自己蝉翼似的声音:“……可以。” 尾音还轻颤着。 话一出口,她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明明之前已经跟他谈过一次恋爱了。 可是十八岁的初恋永远纯真无暇,哪怕出去旅游,住在一间房间,他们也只是单纯地盖着被子聊天。 一条有力劲瘦的胳膊放在了腰间,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而后是大片的温暖覆住了她的脊背。 他结实的胸膛靠上她削薄的脊背,毫无间隙,如同世上最亲密的距离。 沈茹菁没忍住,抖了一下。 “冷吗?”他低声问她,抱她的力度更重了一分。 那点热度愈发源源不断了。 像小火炉,顺着接触的每一寸面积,将骨肉里的冷气都驱散殆尽,而后温柔地占满。 只留下属于他的气息。 一些奇怪的画面突然涌进沈茹菁的脑海,她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荒诞的画面抛开。 “不冷。”沈茹菁小声道,又补充:“……挺热的。” “嗯。”他轻轻应声,“睡吧。”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轻轻拍着,类似于幼时家人哄睡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奇妙的节拍,和稳定的节奏,镇定神经。 沈茹菁的身体也逐渐从紧绷恢复到轻松。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受到小指上传来了一点冰凉的触感。 很快,她进入香甜的梦乡,一夜好眠。 直至天光大亮,空气清爽。 沈茹菁之前每天早上七点,雷打不动地起床上班,今天破天荒地睡到晌午时分,竟有些不习惯。 充足的睡眠带来焕发的精神,沈茹菁眯着眼躺在床上,有些不真实的幸福感。 身下的床也好软,像是躺在云上。 沈茹菁想起来,摸索着拿过手机解锁,和邱晓诗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解释半夜过去的原因上。 她打字:【帮你试过了,床没有一百米那么大,但是真的很软很舒服。】 邱晓诗:【呜呜呜呜羡慕死了,苟富贵勿相忘。】 【对了,昨晚的感觉怎么样?】 沈茹菁:【……】 邱晓诗:【你们,总不能,盖着被子聊天,什么都没干吧】 沈茹菁:【……】 邱晓诗:【趁年轻享受美好生活啊!听说男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就会……】 沈茹菁:【……………………】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邱晓诗,总不能说她想,但是宋洵希望第一次给她更完美浪漫的体验,不想在车上…… 她要这样说,邱晓诗绝对会回,想要就上,管别的那么多。 多说多错,她还是不说为妙。 沈茹菁简单洗漱完,走出门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是从餐桌上传来的。 她低头看了眼,很丰盛,也很特别,全是她爱吃的菜,最旁边是一盘炸鸡。 炸鸡…… 沈茹菁神色有些微妙,刚好宋洵从另一边走过来。 他换了身衣服,眉眼清冷,依jsg然是干净利落的气质,只是多了几分家居味道。 “昨晚睡得好吗?”宋洵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沈茹菁点了点头,指了指炸鸡问:“酒店不是没有吗?” “从你昨天点的那家店买的。”宋洵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昨天点的都吃完了。” 沈茹菁:“……” 她要怎么解释,她只是因为紧张所以想吃垃圾食品,其实平时她炸鸡吃得不多。 她用纸巾拈起一块炸鸡,尝了一下。 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好吃了,有点油腻。 宋洵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不想吃就别吃了。” 他探身过来,略带强硬地将她手里的炸鸡拿走。 沈茹菁犹豫:“……可是不吃的话好浪费。” “没事,我吃。” 宋洵的姿态很自然,将她剩下的半段炸鸡吃了。 沈茹菁有些吃惊,“我……你……” 宋洵却已经转移了话题:“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沈茹菁怔了怔,脑袋里居然空空的。 睁眼上班、吃饭、下班、睡觉,已经变成她这几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调休的日子她一般都是在家里补觉,或者和邱晓诗出门看电影。 骤然被问起去哪里,她竟然想不出自己能去干什么。 想了片刻,她迟疑着道:“……看电影?” “还有吗?”宋洵伸手在碗边试了试温度,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不着急,慢慢想,实在想不出来,就按我的安排来。” 沈茹菁点点头,喝了一口粥,香浓暖胃。 吃完早饭和午饭的结合,沈茹菁正要去换衣服,看到衣帽间挂满了一排的各式衣服。 有精致可爱的小洋裙,也有成熟玲珑的旗袍,亦有设计简单剪裁优雅的日常装。 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颜色由浅到深排列。 她咋舌,“都是给我买的吗?” 宋洵正在换衣服,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我哪里穿得过来?挑一件,剩下的你退了吧。” 宋洵换完衣服,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穿不完就带回家,都是送你的,慢慢穿。” 沈茹菁:“……我一天一件,一个月也穿不完。” 宋洵吻了吻她的耳侧,“那就两个月。” 沈茹菁瑟缩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痒,却也开始慢慢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亲吻。 她目光落在那条精致的小裙子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要低调一点,终究还是伸手随便选了件舒适的休闲装。 两人一齐收拾好出门,先去看电影。 沈茹菁选了一部最近口碑很好的反战片,等待进场的时候,她拉着宋洵偷偷坐在休息厅的最角落处。 生怕宋洵被发现,她又将墨镜和帽子都给宋洵戴上,口罩也遮得严严实实的。 乍一看有些滑稽。 宋洵扯了扯唇角,“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看不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了,但他的嗓音依然低磁清冷,蛊惑人心。 沈茹菁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神警告:“小声一点,万一有人听你声音把你认出来了。” 宋洵:“……” 不准说话,还不能看她。 他干脆就着这个姿势—— 沈茹菁:“……!!!!” 她猛地跳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引起了旁边其他坐着的路人的注视。 最近的一对小情侣投来探究的视线。 被注视着如芒在背,沈茹菁又慌忙坐下了,掌心的湿润触感依然提醒着她。 她恶狠狠地低声道:“你属狗的吗,这都要舔。” 宋洵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她,“不是说过吗,你的狗。” 沈茹菁:“……” 她窘迫得无话可说。 想不明白,当初明明看着无比清冷的一个人,怎么会谈恋爱就变成这样? 还是说,这种性格是刻在每个男人骨子里的? 检票进厅时,沈茹菁听到背后另一对小情侣在感叹: “前面那对好配哦,身材都好好,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 旁边的男生轻嗤一声:“太高了有什么用,容易x生活不和谐。” 沈茹菁:“……” 怎么会有人大庭广众说这种东西! 沈茹菁忍不住侧头,偷偷去看宋洵的反应。 他进场后已经把墨镜取了下来,白炽灯线下,依稀能看见挺直的鼻梁,眉眼深邃,侧脸的线条依然精致。 他身量很高,她在女生中不算矮,也不算高,只刚刚到达他下巴的位置,大约身高差20cm左右。 察觉到她的视线,宋洵漫不经心地低头看她,“怎么。” 语气有些散漫。 沈茹菁听出了几分别的味道。 她斜睨他,“你听到了?” 宋洵嗯了一声,“要用实践反驳他们吗。” 沈茹菁:“……” 她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选的是情侣厅,座位宽敞,小沙发似的,柔软又舒适,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并排坐着,甚至平躺半躺也可以。 灯光关掉,影院陷入一片黑暗,而后是熟悉的龙标开头。 沈茹菁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爆米花,有些局促。 她第一次坐这种没有分隔的座位,他的大腿紧挨着她的腿,她很难去无视那种热度。 她悄悄地把自己腿并拢起来,离他远一点。 宋洵只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 电影本身节奏紧凑,吸引眼球,音效配乐都是顶级,沈茹菁看着看着,就投入了神,全身心沉浸了进去。 这是一部讲述战争的片子,从小人物的挣扎着手,普通人在战火纷飞历史车轮下,都是渺小的。 然而每个细节又是那样真实,让人身临其境,一阵后怕。 她看得认真,随着剧情起伏或哭或笑,旁边的宋洵注意到她的情绪,只默不作声地递纸给她。 最后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沈茹菁已经把带的整整一包纸都用完了。 宋洵捧着没吃完的爆米花走在前面,出了厅之后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轻轻叹了口气,接过纸巾帮她擦拭着。 “看得这么认真?”他缓声问,眸中全是纷落倒映的碎片,语气很柔和。 沈茹菁点点头,想起最后的画面,又想哭了,“那个小男孩,真的好可怜……战争太残酷了,还好我们活在和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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