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霍南笙被放在一条椅子上。 眼罩摘下来,四处灯火通明,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得她下意识地阖了阖眼。再睁眼后,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这儿是个小型赌场。 港城在此方面的业务非常发达,政府也允许赌博的存在。 商陆问她:“德.州扑.克,会吗?” 霍南笙:“不会。” 很显然,这回答令商陆大跌眼镜:“霍氏掌管着港城一半的赌场,你竟然不会德.州扑.克?” 霍南笙愣了下:“……赌场吗?” 她闻所未闻。 商陆手敲着桌面,几秒后,他问:“比大小,会吧?” 霍南笙点头。 商陆:“筹码对等,压多压少,由你决定。最后筹码输完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霍南笙似懂非懂:“你想让我,说服我哥哥帮你办事?” 商陆打了个响指:“真聪明。” 霍南笙扯了扯嘴角:“你可能误会了,我不干涉家里的生意,而且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应该也调查得很清楚,我和霍以南没有血缘关系,我不过是寄养在霍家的。” “既然你和霍以南没有关系,那是生是死,他也不会在乎咯。”商陆不知从哪儿掏了一把小刀出来,利刃泛着锃亮的光,他随手扔在桌上。 “要不这样,输了的人,砍一只小拇指。” 周围一片叫好声。 霍南笙面色煞白,她紧咬牙关,“不能赌钱吗?” 商陆摇头:“是你说不赌钱的,那我只能和你赌命了。” 霍南笙想说“我哪有”,转念意识到,他想借她之口让霍以南帮忙,应该就是生意场上的事儿。 商陆欣赏着面前的小姑娘,脸很小,还没他手大,很漂亮,一看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乖乖女一个。和她那位不可一世的表姐李夕雾不一样,李夕雾不好威胁,不好欺负,但她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赌大小是吗?”她泛着水光的樱桃唇,翕动出笑来,潋滟生姿,“好,我和你赌。” 商陆很佩服她的勇气:“行。” “别说我欺负你,我用一半筹码。” “不用,就用全部的筹码,公平竞争。” 商陆饶有兴致地盯着霍南笙,“好一个公平竞争,行。” 与此同时,宴会厅里,霍以南发现了不对劲。 他莫名心慌,叫来李池柏,让他帮忙找霍南笙。 李池柏不甚在意:“估摸着溜哪儿玩了,也有可能回屋休息去了,你那妹妹不像我妹妹喜欢被人簇拥着,她喜欢安静。” 霍以南脸色很冷:“不会,她要是离开宴会厅,会知会我一声。她肯定出事了。” “在我的地盘,她能出什么事儿?” “李池柏。”面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霍以南忍无可忍,面无表情的脸更显寡冷,“霍氏在港城立足后,有多少人看我不爽,想毁了霍氏,你不知道吗?” “……” 难得见他甩脸色,加之他说的话,李池柏也担忧了起来,“我让人去查监控,你别着急,霍以南,你先别急。” - “怎么办?你好像要输了。” 灼灼灯光下,霍南笙歪头,柔声笑着,打趣他,“要不你教我德.州扑.克的玩法,算了,你别教了,直接让她发牌,反正是输是赢,她会告诉我们答案。” 她,指的是发牌的荷官。 霍南笙的口气未免太嚣张了。 商陆也不知道怎么了,点儿背得要死,比大小就没怎么赢过。 “我不怕被你欺负,”霍南笙得寸进尺,“就德.州扑.克吧,反正不管怎样,你都赢不了。” 这话直接激怒了商陆。 商陆:“行。德.州扑.克,放心,我不会弄虚作假。” 霍南笙神情真挚,夸他:“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商陆:“……” 被人绑到这儿,还面临着断手指的风险,竟然能夸他是好人。商陆也真是服了。 还未等商陆说话,赌场的门被人推开。 霍南笙循声望去,“哥哥。” 霍以南平静地瞟了她一眼,见她周身完好,揉揉她的头发:“李夕雾四处找你,说是要你和她一块儿吹生日蜡烛,再不回去,可能就赶不上了。” “可是我这边……”意识到他眼神里的训诫,霍南笙连忙改口,“那我和二表哥一起回去了。” 李池柏带着她离开了赌场。 李池柏松了口气:“不是,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霍南笙说:“商陆带我来的。” 李池柏头疼欲裂:“你知道商陆是什么人吗,你就跟他过来?” “他姓商……四大家族里的商家吗?” “真聪明,只不过他是商老头和外面的情儿生的,所以不管做得再好,商家人也不认可他。”李池柏耸耸肩,问她,“他是不是想找你,问霍以南要东西?” 霍南笙眨眨眼:“我不知道。” 正这时。 身后大门紧锁的赌场里。 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夜色里休息的栖鸟。 霍南笙浑身一颤,她有些懵:“刚刚的声音……是枪声吗?” 李池柏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刚刚不是放烟花的声音吗?你看——”他抬头,手指向头顶的天空。 烟花绽放出璀璨的火花。 李夕雾的生日宴,年年都有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宣告着李夕雾已经切完生日蛋糕,众人在外面,欣赏着花了两千万购置的烟花。估摸着,李夕雾找不到她,懒得等了。 霍南笙怀疑起自己:“是我听错了吗?” 李池柏:“当然是你听错了。” 失神间,霍南笙余光瞥到有人站在她身侧。 她偏头,霍以南低垂着眉眼,他手里拿着条消毒过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擦完手后,他将毛巾扔给身边的保镖,而后,眼睫里溢出温柔的笑来:“怎么了?” 霍南笙喃喃:“没什么。” 他们一起看完了持续半小时的烟花大会。 中途,李池柏悄然离开。 烟花大会结束后,霍以南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以后不要碰赌,知道吗?” 烟花的炸裂声犹在耳畔,霍南笙耳底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她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黄赌毒。 任意一样,都是被勒令禁止的。 以霍家的身份地位,想做什么都行。富贵迷人眼,总有人迷失在其中,霍以南耳提面命霍南笙,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 霍南笙无理可辩,轻声道:“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霍以南想要的无非就是她这句道歉:“下不为例。” 霍南笙咬了咬唇:“商陆他……” 霍以南眼帘一压一抬,稀松平常的语调,缓缓道:“他输了,按照你们说好的,他得付出代价。而且他还带坏我的妹妹,哥哥得给他点儿苦头尝尝,你说对不对?” “……嗯。” “笙笙,赌博这事儿,一旦沾上,便会上瘾。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你不要碰也不能碰,明白吗?” “我明白的,哥哥。” 霍南笙想问,商陆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吞吞吐吐许久,她还是没问出来。 后来,她无意间得知,商陆少了根手指,他脸上露出浮荡不羁的笑,不痛不痒的语气,说:“年轻时欺负了个小姑娘,为了告诫自己不能带坏小姑娘,亲手断的。” 他说话的姿态散漫,完全没人信他的真话。 霍南笙却知道,是真的。 霍以南不会动手的,他嫌干这种事儿脏了自己的手。 商陆无非是愿赌服输,付出代价,少了一根手指头。 所以。 霍以南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霍以南不信佛。 看似很简单的问题,结合前因后果,霍南笙应该尤为轻松地给出答案的。 但她没有。 霍以南这些年做事越发低调,偶尔惩治人,都是同一个原因。 那人招惹了霍南笙。 像商陆那样遭遇的,并不多。如商陆所言,要么赌钱,要么赌命。像商陆这样的狠人不多,大多还是连累了家族,导致家里的公司先后被霍氏使用恶意的商业手段,宣告破产。 霍南笙跟在他身边,看得多了,也看得淡了。 她不屑于算计人,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好算计的。凡是欺负她的人,霍以南总会在对方身上讨回来,让对方感受到十倍、百倍的痛。 可霍南笙看到对方疼,她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回忆起上次疼痛,是多年前,霍起阳将霍以南拉入书房鞭打他,霍以南被打的血肉模糊,霍南笙哭得心都在滴血。 旁人的疼痛,她感知不到。 霍以南疼,她才会疼。 ——“有的人信佛,是想要得到佛祖的原谅;有的人不信佛,作恶多端,仍死不悔改。” 四辆车陆续停在寺庙外,雨将下未下的阴暗时分,山雨欲来风满楼。 霍南笙望着远处,寺庙外墙是被时间冲刷过的暗黄色,黑色瓦砾透着庄重威严。潭拓寺每年一到伏天便闭寺,号称要修缮,实则是李素问要来这儿禅修,不喜被香客打扰。 周遭空寂无人,却无端令人感觉到压抑逼仄,喘不上气儿来。 霍南笙胸腔起伏,呼吸牵动着声带发出声响,她答非所问:“你不信佛,但我信。哥哥,我想,佛祖会原谅我们的,你说,对吗?” 她不是上述的那两类人,她是她口中的。 乞求得到神明庇佑的人。 霍以南唇角始终勾着若有似无得笑,闻言,他说:“我们又没有犯错,不需要佛祖原谅。”
第43章 潭拓寺寺内烟熏火燎, 莲花幡悬迎风而起。 昨夜这边下了场夜雨,地面湿漉漉的,泥沙混淆着落叶。穿着黄色僧服的僧人拿着扫帚正在打扫, 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漠然地望过来一眼, 就收回视线。 鼎炉里青烟缭绕,香灰四处飘荡。 霍南笙接过僧侣递过来的香,走进佛殿内,在佛祖面前虔诚跪拜。 霍以南不信佛,站在殿外等霍南笙出来。他没等到霍南笙出来, 反而等到了穿着灰色袈裟的住持镜玄大师, 他慈祥微笑:“许久没见, 近来可好?” 霍以南淡笑:“挺好, 我母亲呢?” “她在休息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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