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那天是周四,下午考完就没什么事了, 班里的桌子还没拉好,同学们凑成几堆,有的在对题, 有的在闲聊。 “单选第三道, 那个实数k等于多少,是选C吗?” “我选的C。” “我也是, 刚问学委也是。” 舒书被分到礼堂考试,那里没暖气, 考完浑身都是冷的, 她接了杯热水, 抱在怀里,边听边算分, 开心地弯起了唇。 这道题她拿不准,纠结了好半天, 才选了C。 有人说道:“可是谢京延选的D。” “操!”学委脸沉下来,“为什么是D,问了吗?” “嗯……问是问了。” “咋说?” “他说脑子没问题,就会选D。” 众人:“……” “啊啊啊好气,五分没了!” “想不通为啥是D。” “可能是你脑子真有问题吧哈哈哈哈!” 舒书努努嘴,默默地把刚才的五分又减下去。 谢京延回来晚,一进班有人喊他:“延哥数学单选三为什么是D,你给讲讲呗。” 谢京延考试从来都只带两根笔,出了考场就不知道扔了哪,他懒得再看题,道:“问学委,我得补个觉。” 考试的时候教导主任盯着他,不让睡,可给他困坏了。 学委清清嗓子:“我觉得这个……” “您别觉得,您选的C。” “我们不想听错误示范,谢谢!” “哈哈哈哈哈。” 大家调侃着,舒书本来扭头,也等着谢京延讲解,看他要睡觉,又转了回去。 谢京延视线落在她身上,走过来,站在她背后,弯腰抽走她的笔。 舒书回头,马尾扫到他的下巴。 “别动,看纸。”谢京延抵着她的脑袋,让她转回去,就着她的演草纸写下步骤。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舒书脸颊热热的,从他臂弯里钻出来,站在旁边。 她看着演草纸,又不自觉打量起谢京延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握着笔的时候,骨节分明,能看到手背下面隐隐的青色血管。 谢京延讲完,突然看向她。 舒书猝不及防被发现,赶忙低头拧着杯盖,装作喝水。 “懂了吗?”谢京延问。 “懂了!”学委恍然大悟地道。 谢京延看向学委,有点无奈。 学委天真地眨眨眼:“怎么了?” “我不是问你。”谢京延缓缓道。 安静了几秒,有人忍不住开始笑。 舒书被水呛住,捂住嘴连连咳嗽,脸都咳红了,不自在地抱着水杯,往饮水机处走。 …… 其他同学陆续回来,班里乱乱的,全都在搬桌子整书。 丁嘉明在谢京延旁边,篮球拍得咣咣响:“怎么这么颓啊?回来就睡。” “昨晚没睡好。”谢京延声音倦倦的。 “咋了,做春梦了?” “嗯,梦见跟你搞。” “操啊你对我都干啥了哈哈哈哈哈——” 舒书从后面拿自己的椅子,听见了这俩人的黄色废料。 她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话,隐约觉察到什么,想赶紧走,又被前面搬桌子的严晨和另一个男生挡在路口,只能默默站着。 这时宋之桃拿着本子从后门进来,陈玉霏看见她,道:“你去哪了,考完就不见你人。” “我去播音站了。”宋之桃道。 “你终于选上了?” “没,我去写稿播歌的,算打杂。” “那也行啊!”严晨道,“能帮我播首《告白气球》吗?” 旁边男生问:“大晨你想跟谁告白?” 严晨快速看了眼舒书,道:“我偶像是杰伦不行啊!” “我正发愁明天播什么歌呢,你们帮我想想呗。”宋之桃走过来,“还要根据歌写稿子,时间挺紧的。” 严晨旁边的男生说:“《Faded》吧。” 陈玉菲道:“这歌到处都放,听烦了,要我就推《大鱼》,多适合傍晚在学校听啊。”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歌。”丁嘉明接了句。 陈玉菲白他一眼:“那你说放什么?” 丁嘉明摸着下巴:“《致爱》!我的致爱!” 陈玉菲:“还是《大鱼》吧。” 宋之桃本来就没主意,被说得都晕了,看见舒书问:“你也帮我想想放什么好呀,明天就播,我都快愁死了。” 突然被点到,舒书怔了怔。 谢京延回头,不知道她一直在,挑了下眉。 都堵在这聊天,谁也过不去,舒书急着走,就摇了摇。 她不常听歌,刚才说的那些歌她也都不太熟悉。 宋之桃把本子给她:“只要好听的都行,你想想嘛。” 舒书鼓鼓嘴,认真地想了想,写了一首歌。 宋之桃先看到,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完,一阵沉默。 “啥东西?你们这表情。”丁嘉明拨开人,低头一看,“大、大海啊故乡?!也不错,就是有点……老。” 大家开始笑,就连谢京延都忍不住,低着头,肩膀轻轻耸动。 播音站一直都是学生们选歌,播的都是流行歌曲,再说了,他们这年纪,谁没事去听首八十年代的老歌。 丁嘉明安慰舒书:“没事,挺好的,你跟我奶奶听歌应该能听一块儿。” 笑声更大声了。 舒书:“……” *** 摆完了桌子,舒书就在位置上看书,中间语文老师来了,想占课,发现有一部分同学不在班,还有的在玩,于是作罢。 丁嘉明后来喊门口的男生,直接把门从里面锁住,生怕老师再来。 “谢京延人呢?”他问。 “不知道,回去睡觉了吧,他不是说困。”有人道。 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都去食堂了。 舒书吃完了饭,和宋之桃、陈玉霏在操场上散步。晚上还有晚自习,刚考完试,都想趁着这点时间放松一下。 她俩还在讨论选歌的事,舒书手插在上衣兜里,边走边踢着小石子玩。 今天难得天气好,没那么冷,傍晚的余晖照着,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 广播站播着一首粤语歌,陈玉霏唱起来,宋之桃声音没那么大,但也跟着哼。 舒书不会唱,她连歌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听不太懂歌词,只是觉得节奏还挺轻快上口的。 一首播完,播音员开始念稿,一大段文艺风的稿子后,说道:“下面为同学们播……” 吱——播放器里出现一声杂音,还有男生轻声的话:“我来。” 一时谁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整个校园里都听到了吉他的声音。 舒书的心咚咚跳着,那是《大海啊故乡》的前奏。 “小时候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呀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 男生干净的声音响起,低磁动人,又带着掩不住的桀骜。 舒书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从小长大的海边,看到了奶奶,也看到了弹唱的那个男生。 …… 那首歌的最后,学校炸锅了。 有人听出了谢京延的声音,当然也有在播音站的同学往外散播消息。 丁嘉明当时正在班里,愣了半天,都不知道骂什么好。 “谢京延现在为了追个妞……骚得都快开屏了吧!” 隔壁班的王轩也跑了过来:“是延哥吧?” “不是那个货,还能是谁!” “他咋还会吉他?!” “呵,早就会,没给你弹罢了。” 王轩问:“不过他这是搞什么啊?” “你说搞啥!他现在为他的前同桌,多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了!” 兄弟们谁不知道他什么臭德行,以前学校文艺演出,有女生看上他,专门找来要跟他一起合唱。 谢京延拒绝就算了,还忽悠人说自己五音不全。 他其实唱歌很好听,偶尔兄弟们去ktv玩,也唱几句,但多了就没有了。 他好像从来都懒得展现自己,也不想迎合谁,更不会想尽办法去讨好谁。 就连谈个恋爱,也都是女生主动。有时候女生也受不了他,甩脸子走人,他也从来不追,就跟没心一样。 唯独对他这个前同桌,那真是跟变了个人一样。 *** 舒书站在操场上,听完了歌,手机也震动起来。 “好听吗?”谢京延在电话里道,“好听敲一下,特别好听敲两下。” 轻轻的风吹动舒书的发丝,落在脸上痒痒的。 舒书走到一边,对着手机,敲了两下。 那头有轻轻的笑声,还有喘气声。 “我去找你敲一下,你来找我敲两下。” 舒书的手指蜷了蜷,又敲了两下。 “好,我告诉你我在哪……”电话里的喘气声更急促了,还有风声,他说,“抬头,向前看。” 舒书默默看过去,看见了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的谢京延。 他把手机举到耳边:“来找我吧。”
第1章 小青梅(2) 舒书挂了电话, 走过去,在手机上打:“我有话跟你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 打字的时候低着头, 都没看他。 谢京延头发跑得有点凌乱,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好啊, 你说。” 已经有同学不停在看他俩了,舒书打道:“换个地方说。” 谢京延:“想去哪?” 舒书:“……” 好像回班里, 也会被人看见。 谢京延坏笑:“我带你出去吧?” 舒书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就摇头。 “就去喝点东西, 然后你慢慢说。”谢京延不正经地道, “唱完歌渴死了,心疼下你男朋友行吗?” 宋之桃和陈玉霏在后面, 刚好听到这句,都无比吃惊。 谢京延冲她俩摆摆手:“我俩出去,老师问了就帮她请个假, 没问就别说。” “你们……”宋之桃快要控制不住表情了。 谢京延没答, 挑了下眉,不言而喻。 舒书赶紧摆手。 宋之桃还要开口, 被陈玉霏拽走了。 “行,我们帮雾语请假!” *** 要去喝东西, 得先从学校出去。 舒书指了指墙, 谢京延道:“带着女朋友呢, 不能再翻墙了。” 舒书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打:“你再乱喊, 我就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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