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萍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一个人有没有城府,她一眼就能瞧出来。 “阿姨。”听见外面的女孩喊了一声。 声音里有紧张,恭敬,但没有怯懦。 … 车里女人的五官轮廓跟曲霍炎的确有几分相像,一件姜黄色毛衣,仪态端正贵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她半天也不说话,眼底带着疏冷。 “叫什么名字?”终于听见她开口了,问的这一句。 “阿姨,我叫江凝。”江凝回。
第65章 FIVE 陈柔萍看着她, 又问:“多大了。” “十八岁。” 果然,年纪这么小。 不过情商老道,看着不像个学生。 “没读书了?”陈柔萍道。 江凝道:“没有, 我也是燕城大学的。” 陈柔萍一顿。 江凝长得太漂亮,她还以为她是曲霍炎在夜场酒吧那些地方认识的莺莺燕燕。 “什么专业的?”陈柔萍便问。 江凝说:“法学院。” “法学院,那你上过周行显教授的课吧, 他的课你觉得怎么样?”陈柔萍道。 燕大法学院的教授陈柔萍认识不少,其中周行显跟她是高中同学。 一片小雪花落到江凝睫毛,更美得惊心动魄,陈柔萍一瞬不瞬地盯着,听见她回:“阿姨, 周教授主开经济法的课, 我今年大一, 还没能上到周教授的课。” 她那个问题是故意问的。 她这么回答了, 看来真是燕大法学系的学生。 “燕城本地人?”陈柔萍又问。 问题一道接着一道,给了江凝压力,她捏着手里的车钥匙和手机, 回:“不是。” “我是宣城人。” “那放寒假了不回家?”陈柔萍道。 “在燕城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 “这就不方便告诉阿姨了。”江凝说。 还能是什么事情。 肯定是曲霍炎那小子要她留下来。 “曲霍炎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陈柔萍问。 “他有事情去处理了, 什么事情我不太清楚。”江凝道。 外面天凉,冷风往车里灌,陈柔萍没穿外套,觉得冷了, 没再“查户口”式的问下去, 也是看江凝太漂亮, 性格也比她的实际年纪成熟, 才花时间问了她这么多,收回了视线, 对前面的司机道:“走吧。” 车窗升了上去,挡住了江凝那张美艳的脸,没有一句客气的告别。 安文德看了看江凝,道:“好了,小姑娘,你回去吧。” 之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很快车开走了,越过前面那辆银蓝色帕加尼,只看见一个车尾。 夜里寒气将身体冻得有些发抖,凉意也从脚底钻进。 曲霍炎母亲问完那些问题,没多说其他什么,直接走了。 她能看出来,对方眼里是冷漠和不屑。 没在原地站着了,江凝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往超市里走。 她没忘记自己还要买东西。 …… “太太,要不要我去查一查那小姑娘的底细。”车已经行远了,后视镜里,看见身穿白色棉衣的女孩走进了一家超市。 陈柔萍靠在座椅靠背,抬手按按额角,“查什么。” “那小子我还不了解?” “都是图个新鲜。” 安文德知道刚才陈柔萍也只是好奇多问了几句,并不是真的关心。 “那要不要给小炎打个电话?”他说。 “打什么,每次跟他打电话我就来气,这小子每天都是到处浪,懒得管他,你现在跟家里徐姨打电话,让她给我做点夜宵,今晚回去要过目益明科技园那个项目。” “好的太太。”安文德回。 * 买完卫生巾,江凝从超市出来,鼻尖和面颊最先感受到外面的寒意,她往上扯了扯围巾,走回银蓝色车旁,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到车里坐下,江凝先没插车钥匙,从兜里摸出手机。 到现在曲霍炎也没回信息。 想了想,拨去电话。 这次跟之前一样,还是没人接。 他到底是忙什么事情啊,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忽觉得腹部那很不舒服,产生一阵阵的刺痛,江凝手捂到肚子。 她抱住方向盘,头趴到上面。 那阵疼意持续了好一会才消失,等舒服一些了,江凝启动车,开回洛竹小区。 * 【曲霍炎,可以接个电话吗?】 【或者回我一条信息也行。】 洗完澡出来,江凝吹头发前给曲霍炎发信息。 一个晚上了,那边都没有消息,江凝心里感觉空空的。 她本来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聊天框里还是静悄悄的,曲霍炎没回应。 江凝落下手机吹头发。 躺在床上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雪一直下个不停,隔着窗玻璃,听见冷风呼呼在吹。 江凝还没什么睡意,握着手机在刷。 手机忽地振了下,曲霍炎终于回信息了。 【之前在忙。】 【没事,放心,先睡觉。】 江凝看了看这两条信息,问:【那你今晚回来吗?】 今天遇见了曲霍炎母亲,或许今晚上他得回家里一趟。 好半晌那边才回:【回。】 江凝半边脸颊压在枕头,打字:【今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遇见你妈妈了。】 想了想,又删除掉。 或许曲霍炎已经从他母亲口里得知了,如果他今晚真的会来这,那等他回来了再聊吧。 【好。】她最后改成这一个字。 【乖,先睡觉。】曲霍炎发过来。 江凝握着手机,黑睫卷长,【嗯。】她回。 曲霍炎既然回信息了,心里踏实了一点,江凝落下手机睡觉。 可能今晚遇见了曲霍炎母亲的关系,她眼底那种疏冷江凝还记得,夜里做了个梦。 一个两岁的宝宝躺在一个精致的摇篮床里。 “丝绵睡着了?”外婆的声音。 “是啊,这孩子今天游泳游累了,沾床就睡着了。”江冰宜回。 “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拿去游什么泳,多危险。”外婆说。 “没事,带着安全圈游的,促进身体血液循环,很好的。”江冰宜说。 一道身影倏冲了进来,他眼底冰凉,脸色黑沉沉,像夜里突然闯进的鬼魅,到了摇篮床旁,他伸手一把掐住小宝宝的脖子。 “哇。”小宝宝吓得哭出来。 江冰宜和江珺珠也吓懵了,“你干什么!” 场面混乱,两个女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个男人拉开。 江凝被吓醒,出了一身的汗。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很小,根本不是记事的年纪,但是脑海却存着这么一个画面,如何也忘不掉。 觉得口好干,江凝坐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凌晨三点了。 曲霍炎说他今晚会回这,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门外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江凝平稳了一下呼吸,将手机落回去,打开台灯下床。 刚趿上拖鞋,听见客厅有响动,曲霍炎好像回来了。 她起身走过去拉开卧房的门。 曲霍炎换鞋的时候,也听见动静了,他抬手按动玄关处墙壁的开关,一圈浅橙色的灯带亮起。 小姑娘一身卡通睡衣,浓稠的黑发披散,身形单薄,脚上一双粉色拖鞋。 曲霍炎盯了她好一会,有些怔神,“还没睡?” 江凝摇了摇头,她踩着拖鞋走过来,“口渴醒了过来。” 其实是被噩梦吓醒的。 人一走近,身上那股栀子花香十分好闻,曲霍炎就想抱人。 不过今晚不同以往,这会不太方便,曲霍炎抬手捏江凝的脸,声音沉哑:“我还以为你醒着在等我回来呢。” 曲霍炎只开了一圈很浅的灯带,光线不够明,可是江凝瞥见了他下颚那有乌青,凑近他扬着头看。 “你受伤了?”江凝蹙眉。 她抬手准备碰一下,曲霍炎将她手腕抓回来,“没事儿,天太黑,撞一颗树上了。” “小伤。” “你不是去跟人打架了吧?”江凝随口猜的。 他目睹过曲霍炎打架,那次在击剑馆,还有那天因为李秋在那个小巷子里跟那个廖载东…… 曲霍炎打起人来不知什么分寸,戾气很重。 如果不是打架,应该不会挂这样的彩。 “没。”他抓着江凝的手按了按她手心,“别瞎猜。” “那你今晚是去处理什么事情?”江凝问。 来之前曲霍炎就想好了理由,回道:“一个朋友受伤住院,赶去看他,所以走得比较急。” “严重吗?”江凝问。 曲霍炎想起廖载东捅来的那一刀,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确实肯定躺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他看着江凝,回:“不严重。” “过两天就能好了。” “那就好。”江凝道。 “不过你一直是待在医院里吗?” “嗯…对。”曲霍炎回。 “那为什么不回信息,电话也不接。”江凝说。 如果是去看受伤的朋友,怎么会没有空接电话。 “……” 曲霍炎觉得他是不是不应该对小姑娘撒谎,因为她很聪明。 比一般人都聪明。 曲霍炎没说话了。 江凝拉住他手腕,“你过来坐下,我看看你下巴上的伤。” 曲霍炎依言被她拉着去到方形餐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 他看见桌上摆放着一个电磁炉,应该是江凝之前用来煮火锅的,平时这个电磁炉是放厨房的柜子里,几乎没拿出来用过。 “火锅好不好吃?”曲霍炎问。 江凝没理他,问他:“擦过药了吗?” 曲霍炎笑了一声,正好他坐着,她站着,他将她拉近一些,吻落到她唇上。 江凝被他搂着,任他亲完了,问:“所以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他走的时候,她听见一个“爵K”,之前她用手机查过,爵K是一个酒吧的名字。 只不过她没有在微信里多问而已。 空气静了静。 曲霍炎扫着她脸庞,还是不想跟她说实话。 她不喜欢男生抽烟喝酒,肯定也不会喜欢男生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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