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然雄观了一会棋盘,落下棋子,“其实,我一直希望,” “小炎能喊我一声爸。” …… 曲霍炎额角露出青筋,扬长出了大门。 章娓娟追了上来,“小炎,你去哪?” “太太是希望你今晚在老宅过夜的。” 曲霍炎随口道:“饿了,去吃点夜宵。” 章娓娟心想,这不是才吃完晚饭没多久吗。 但是曲霍炎腿长,没一会儿就走远了。 * 南屹巷路灯通明,街道上安静,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庆祝除夕,曲霍炎插兜走在路上,路过一处人家时,听见里面有电视在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 他心情说不出地闷。 脚底是凉的,一点没尝到年味。 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那年他刚升初中,某天感冒发烧,有些严重,老师准了他一节课的假,他最后一节课没上,提前回了家。 回到家,上二楼的时候,发现陈柔萍跟曲然雄抱在一起。 “我看见曲任风那张脸就烦,为什么我不能早出生十年。” “这么嫌弃我儿子?”曲然雄笑。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烦他。” “而且,你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陈柔萍扯曲然雄的领带。 “自然,任风更像他母亲,而炎炎像我。”曲然雄又笑了一声。 …… 当时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小少年,浑身石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从楼上跳下去。 不过只有一层楼,也摔不死他。 在此之前,曲然雄在他心里的形象其实要比“父亲”曲任风更好。 因为曲任风是一个严父,对他管教极严,他才五岁,他就教他骑马练枪。 他犯了错,曲任风会棍棒伺候。 而曲然雄每次见他都笑得慈爱,从未打骂过他。 这天之后,严厉的“父亲”却成了他心里被戴绿帽的可怜虫。 …… 站在巷口的路边吹了会凉风,有辆出租车过来了,曲霍炎抬手拦下。 他上了车。 大除夕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坐在后座的小伙子脸上浮有薄薄一层霜。 “帅哥,到哪儿啊?”司机问。 曲霍炎道:“安延托养中心。” “好嘞。”司机重新发动车。 * 江凝捧着一本历史方面的书在给床上的外婆念。 即便知道她没有听觉,但是万一呢。 心脏在跳动着,她的血液也是烫的。 她就想能在除夕这天给她找一点乐子。 念了好几章的内容,口干舌燥了。 江凝停下来,拧开水杯喝水。 另一张椅子上,小橘猫卷成一团睡着了,肚子微微发鼓,又扁下去,看着睡得很香甜。 江凝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夜里十点半了。 不过她准备陪外婆跨完除夕再回洛竹小区,还有一个半小时。 江凝起身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听见病房外安静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江凝顿了下,转过头。 还以为是值班的护士,等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是曲霍炎。 他个子高挺,身穿一件驼色大衣,眉宇深重硬朗,面部轮廓分明,带着一种冷锐。 “你怎么来了?”江凝走去他面前。 小姑娘双颊红润,没沾染上病房里的药水味,挨近了依然是那道好闻的栀子花香。 他盯了盯她,朝她抬起手臂。 江凝抿了下唇,到了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这一抱,曲霍炎那点情绪消了大半,他下颔落到她脑顶。 “你说我来做什么,” “一起过除夕。” 他怀里很暖,江凝脸颊蹭了蹭。
第80章 SIX 就喜欢她这么乖的样子。 曲霍炎心热了起来。 “你不在家里过吗?”江凝问。 “不是已经回去吃了顿晚饭?”曲霍炎道。 “可以了。” 江凝抬起头, “你爸妈他们不会有意见吗?” 曲霍炎捏了把她的脸,“不用管他们。” 江凝想问为什么不用管,不过这些时间跟曲霍炎交往下来, 每次他谈到家里,能明显感觉到他不是很屑或者带着一些情绪,应该是跟家里关系不太好的。 曲霍炎牵着她一道进了病房。 “小云朵睡着了?”他说。 “嗯, 吃饱了就睡了。”江凝道。 “这小东西,还真是无忧无虑的。”曲霍炎扯了下唇。 “是啊。” 一只猫懂什么。 好像做一只猫也挺好的。 曲霍炎瞥见放在床头柜的那本书,他知道江凝每次来都要带本书来给她外婆念,走过去拿了起来。 书里夹了书签,他翻到夹书签的那一页, “读到59页?”他问。 “嗯。”江凝应。 曲霍炎拿着书在椅子坐下, 道:“接下来换我给外婆念吧。” 那次赛车比赛结束后, 曲霍炎陪着她来看过外婆好几次了, 有时候就是他代她给外婆读故事,江凝没拒绝他,点了下头。 曲霍炎牵起唇角, 散漫拿着书, 认真读起书上的文字来。 病房里只有两张椅子,一张被小橘猫占了,江凝便挨在曲霍炎旁边。 曲霍炎注意到这个状况,朝她拍了下自己的膝盖, “坐我这。” 江凝摇了摇头。 现在是在江凝外婆病房里, 举止太过亲密, 对床上的老人家不太尊重, 曲霍炎便消了将江凝拉到腿上的冲动。 “起来了小云朵,把座位让给你妈。”他便朝另一只椅子上的橘猫喊。 小橘猫一动不动。 江凝道:“你不用管我啦。” 她想了下, 走去另一边床头柜那拿起一个饭盒。 “我去热一点夜宵吃。” 饭盒里面是水饺,之前护工给外婆送餐食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一份托养中心送的新年餐,她带来的水饺便存着没吃,这会可以拿来做夜宵了。 曲霍炎看着江凝抱着饭盒出病房的门了,她今天扎的松马尾,马尾在她圆圆的后脑勺一甩一甩。 曲霍炎盯着她身影走远了,继续给床上的老人念书上的故事。 几分钟后,江凝热完水饺回来了。 小橘猫对曲霍炎读故事的声音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但是一听见江凝开饭盒的声音,它醒了过来,椅子又太高,它不敢往地上跳,翘着尾巴喵喵喵地叫。 曲霍炎拿着书起身,将它捞到手上,“饿了?小家伙。” 小橘猫用爪子抱住他的手指。 是傍晚那会喂的猫,这会也可以给它加点餐了,江凝从包里摸出一根猫条。 曲霍炎从她手里接过,撕开了口子拿给小橘猫吃。 “吃点水饺吗?”猫都有东西吃了,江凝对曲霍炎问,她从饭盒的凹槽里拿出了筷子。 “怎么不吃,咱俩一起包的。”曲霍炎道。 说着,他抱着猫去到床头柜那。 江凝点了下头,从饭盒里夹出的第一只水饺便送到了他嘴边。 曲霍炎看了看她,张嘴吃下。 小橘猫伸头闻了下,觉得味道不如曲霍炎手里的猫条,重新吧唧吧唧吃猫条。 一盒水饺被曲霍炎和江凝分吃光。 后面曲霍炎抱着橘猫继续给江凝外婆读故事,逐渐要到了零点,江凝出去上厕所去了,过了好一阵还没回来。 曲霍炎抬手看了下表,不放心起来。 这一趟出去这么久。 他蹙了下眉,从椅子起身。 准备出病房找江凝的时候,看见江凝双手端着一盘小蛋糕出现在门口。 蛋糕上还插着一根蜡烛。 曲霍炎怔了下。 啪嗒,江凝在门口那伸手把病房里的灯光了,一下子暗了下来,四周寂静。 窗外夜很深了,寒风吹拂树稍,整幢住院楼也没什么人走动。 江凝端着她自己做的简易版蛋糕走到曲霍炎面前,托养中心位置偏,周围没有蛋糕店,也没有商场,只有一个超市,里面有那种芝士蛋糕买,一包里面有四小个,江凝便买了一袋,将四小个芝士蛋糕拼凑在一起,再买了果酱和花生碎,还有巧克力,往拼凑好的芝士蛋糕上铺上一层,搭配在一起,勉强“创作”出一个蛋糕。 走近了,曲霍炎注意到这个小生日蛋糕外形挺特别,蜡烛上的火焰跳跃舞动着。 “匆匆忙忙做的,有点丑。”江凝说。 她没想过除夕曲霍炎会来安延拓养中心陪她,原本是想明天再给他订生日蛋糕的,因为明天才是他的生日,不过这会快零点了,也很快就明天了。 刚才她突发奇想,很想给他一个惊喜,便去了一趟外面的超市。 “马上就零点了,生日快乐曲霍炎。”江凝说。 她端着的这盘“生日蛋糕”有道浓郁的蓝莓果酱香,蜡烛微弱橙黄的光照亮江凝白皙的脸,曲霍炎黑眸盯着她,“记得我生日?” “嗯。”江凝应。 是一周前她看了下日历,发现曲霍炎的生日在今年恰巧是除夕第二天的春节。 时间在倒数着,很快零点到了,窗外“嘭”地一声,无数的烟花腾到夜空一朵朵绽放,璀璨夺目,热闹繁盛。 大年三十的晚上无比热闹,燕城市政府也允许在春节的零点大面积地放烟花,庆祝新的一年来临。 外面的盛景,突然有点像小姑娘特意给他准备的礼物,跟她手里这盘自制的“生日蛋糕”一样让人惊喜。 曲霍炎指腹勾了点果酱,尝进嘴里,“挺甜。”除了甜,还有脆脆的花生碎和巧克力屑。 江凝弯起唇,“又长大一岁了。” “二十岁了对吗?” “二十一。”曲霍炎道。 他读书可没江凝那么早,江凝上大一才十八岁,他十九岁上的大一。 江凝抿了下唇,突然调皮了一下,她勾了一点果酱,抬手抹到曲霍炎脸上。 “胆子大了?”曲霍炎怔怔看着她,一点没计较她这个举动,凑近了她,“等会儿你负责舔干净。” “不…”江凝耳热了下,说:“吹蜡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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