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最蠢的。” 莫风染垂在身旁的手握了握,忽然抱住虞栀,眼里闪着泪花,声音很小声:“栀姐,你知道吗?” “其实,我好羡慕能跟家长发脾气的同学,因为我的任性发脾气从来就没人在乎,我也不敢对亲近的人发脾气,我害怕他们会离开自己,我是不被神明眷顾的人,是画上不幸记号的人,是父母最不希望存在的多余者、污点,最错误的结晶。” “或许并不是呢?” 虞栀之前在国外也觉得自己没有父母,但闯来了一个弟弟时刻提醒她,她有父母的,只是不要她了而已。 但回到国内,她就察觉不是这样的,是那些人断绝她和外界联系时,也断绝了父母跟她的联系。 第89章 :物理竞赛班 莫风染放下手,擦擦眼泪,苍白地笑了:“我亲生母亲说我是没教养的垃圾,我父亲说我是见不得光的野种,以前的同学总说我是扫把星……” “所以,奶奶走了,我的整个世界就塌了,我不再想拿第一名,不想做大家闺秀,甚至不明白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似乎笑着走下去就是对奶奶的承诺,其实像行尸走肉一样。” 虞栀听着她的话,终是不能感同身受,只能慢慢道出自己的故事:“染染,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莫风染点头,虞栀低头沉默良久,平静道:“我从三岁开始每天都要打针,打了针之后身体会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穿行,过了很久,我才明白那是痛的感觉,我每个晚上痛着睡着又痛着醒来……” “从小要学习各种知识,如果有一次考试不过,也要被打针,还会失去一只宠物,随着承受能力不断加强,打一针变成了两针,三针,四针。” “小时候,每个晚上我都在想,是不是每个人睡觉时都是痛的……每次满分的代价居然是像垃圾一样扔在擂台上,让人一拳一脚地打在身上,离死亡近时,又在我身体上插满管子,又扔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我连饭都没资格吃,只能挂着各种药水,记得,有个老神棍让我逃,我就装成贫民窟的小乞丐去机场,但还是被抓了,那次被罚后,足足在黑暗的平地房和死尸待了一个月,每天……” “停。” 莫风染听虞栀生硬又没表情的叙述说到一半,打断道:“栀姐,你是在讲电影吗?” 虞栀轻勾起唇,点头:“是呀,昨天刚看完的某国大片。” 莫风染被逗笑了:“我就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怜的人,最后主角怎么样了呢?” 虞栀边回教室边道:“最后呀,最后她得救了,睡得好,吃得好。” 所以染染,其实你很幸福。 虞栀讲得平淡,莫风染也只当是个故事听了,却不知道故事的主人公就在眼前。 她咬咬唇,吐出一口浊气:“我要考京大,我要去京都,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我也能漂漂亮亮活着,让他们后悔不要我这么优秀的女儿。” 虞栀回眸轻笑:“嗯,以后九班的同学交给你了。” 晚自习,虞栀出现在竞赛班,最惊讶的莫过于孟蕊。 夏祁开心地向虞栀招手:“栀姐,这里。” 虞栀点头,便坐在了他前面。 与夏祁隔着一条走廊的孟蕊起身:“竞赛班要上课了,闲杂人还不赶紧出去。” 夏祁递了一颗口香糖给虞栀:“栀姐,别理她,吃糖。” “夏祁,老师亲自撵她出去,丢脸的就是她了。” 孟蕊娇滴滴的声音充满嫉妒,奈何夏祁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虞栀接过口香糖,刚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物理老师就来了。 “虞栀,你来了……” “咦,你吃什么?这是个严肃的地方你怎么能嚼泡泡糖,立马给我吐了。” 夏祁低下头,认真提笔看书:完了,忘记告诉栀姐躲着吃了,十遍书是没跑了。 “老师,嚼口香糖有助于脸部放松,有利于我等下解题。” 虞栀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吹了个泡泡。 吴老师推推眼神走过去,伸手道:“是吗?也给我一颗嚼嚼看。” 虞栀转过头敲了敲夏祁的桌面,夏祁马上起身把一盒口香糖递给吴老师:“老吴我错了,我其实没吃。” “嗯,十五遍这周讲的所有公式。” 孟蕊瞪了眼虞栀,小声道:“都怪你,还不滚出去。” 虞栀:?? 物理老师是在套路她,看来她要抄书了。 吴老师拿走一盒糖,走上讲台就吃了一颗,对着虞栀摆手:“还挺好吃,坐下吧。” 虞栀摸了下鼻尖,乖巧坐下,就听夏祁叹息的声音:“能考满分就是好,老师都找不到罚的。” 孟蕊起身指着虞栀,凶恶又鄙视道:“老师,她不是竞赛班的同学,来这里肯定是想蹭课。” 吴老师撇了孟蕊一眼道:“我正想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竞赛班新来的同学,你们都认识,也是我的副手,以后物理上有不懂的问题就找虞栀,要是她都不会,就去找出题人,上课。” 所有的同学看着虞栀,又疑又惊又向往。 唯有孟蕊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满是愤恨,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被丢弃在国外的草包会这么聪明。 还说她从来没踏进学校,全是虞家骗人的,能被全国竞赛知名名师之一的金牌物理老师给予这样高的评价,怎么可能是草包。 孟蕊盯着虞栀的背影,手中的笔用力一划,试卷瞬间戳开一个大口子,眼里充斥着不甘。 虞栀百无聊赖的上着课,不经意一个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户走过。 虞栀扫了眼试卷,听物理老师讲着讲着,忽然困了。 最近自己没吃药也能正常入睡,看来回国对她的失眠真有好处。 虞栀趴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小时,被夏祁的声音吵醒了,就见夏祁挡在她面前,而清隽如玉的男人见她醒了,身上冷锐的气息瞬间消失,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栀栀,回家了。” “哦。” 虞栀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不明白刚刚夏祁为什么骂秦偕是衣冠禽兽。 夏祁一脸懵逼:“栀姐,你真认识他呀?” 刚刚一下课,这男人一进来就想抱走睡着的栀姐,幸好他拦住了。 虞栀收起试卷:“认识,我经纪人。” 夏祁好看的眼睛气怒地瞪着秦偕:“那也用不着抱……男女授受不亲呀。” 孟蕊也还没走,见此立马撇嘴道:“夏祁,这你就不懂了,娱乐圈可没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要知道很多新人为了出道,那可是什么都愿意做。” “闭嘴,还不走,留在这里污染空气吗?” 夏祁冷冷撇向孟蕊,有她什么事,一天天心思怎么这么多。 孟蕊眼眶发红:“夏祁,我明明是就事论事,你怎么能凶我,要是她心地干净,怎么连经纪人都往学校带,看这男人亲昵的样子,哪里像只是工作关系……” 秦偕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瞥向孟蕊,眼里的冷厉之色让孟蕊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夏祁踢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滚!” 虞栀撇了孟蕊一眼,打了个哈欠没说话。 “你……” 孟蕊知道夏祁不高兴了,瞪向虞栀:“你别高兴得太早。” 说完,提起自己的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夏祁阳光地笑道:“栀姐,我相信你,才不会变成孟蕊说的那样。” 虞栀敷衍点头:“嗯,你早点回家吧,先走了。” 第90章 :国外寄来的照片 夏祁点头,目送虞栀和秦偕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果断发信息问了张风黎。 他都快到夏家了,张风黎才回了一句:“你惹不起的人。” 夏祁就明白了,这人身份不简单,不由的有些担心虞栀会吃亏,就见张风黎过了很久又发来一条信息:“他不会骗栀姐,少操心。” 夏祁瞬间松了口气,张呆子都这样说了,那这经纪人肯定是个好人。 虞栀到碧水云区,没有回虞宅,而是去了隔壁。 一进屋,一阵清淡又舒服的香味传来,虞栀确定了,她最近经常闻到的味道是秦偕身上的。 很淡,清香中还有一丝苦甜,却是让人心神安宁又有安全感。 秦偕轻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脑丝毫未动,眼神却是落在盘腿坐地上写试卷的虞栀身上。 “栀栀,吃宵夜吗?” “不吃。” 虞栀打了个哈欠,收起试卷就往门口走:“我回家了。” “困了?” “嗯。” “行,明天学校见,记得戴哥哥送你的项链,哥哥想看适不适合栀栀。” “不适合。” 她从来不戴首饰,怎么可能会合适。 秦偕走向她,低声道:“那是哥哥千挑万选的礼物,要是放在角落堆灰,哥哥会难过的。” “行吧。” 虞栀撇了他一眼,转身出门离开,秦偕则坐回了了沙发上,嘴上的弧度让人寻味。 虞栀刚回到家见爷爷还没休息,走了过去:“爷爷,等我?” 虞秋凛点头:“过来,陪爷爷下一局。” 虞栀打了个哈欠走过去:“黑子。” 下了一会儿棋,虞秋凛也看出虞栀困了,越发心疼孙女,酝酿许久道:“栀栀,爷爷今天收到了一封信,从国外寄来的。” 虞栀指尖的黑子顿了顿,放下:“哦。” 虞秋凛眼眶微红:“你外婆要你回去。” 虞秋凛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棋盘上。 虞栀看了眼,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下血红,脸色白的透明,身上还插着三四根管子,是她十二岁左右的照片。 “不去。” 虞秋凛心疼的目光看着虞栀:“你外婆说你染上了毒,会定期发作,只有她哪里有药,能让你健康全愈。” “我已经好了。” 虞栀眼里的冷意让人一怵。 “你外婆从小就疼你,虽然曾经扔你在贫民窟,也是为了你戒毒,还照顾了你这么久,爷爷陪你去Y国找她,再检查一下可好?” “不去,我没毒瘾。” 虞栀说完直接转身上了楼。 当初扔她在贫民窟不过是做试验罢了,要不是师傅的一把大火,她还不一定能活这么大。 虞秋凛看着桌上的照片,又看向二楼出来的虞霆夫妇摇头。 白倪眼眶也红着,靠在虞霆怀里:“都怪我,为什么要把栀栀丢在乡下,她那么无情,心里只有政权钱财,怎么可能照顾得好栀栀。” 虞霆安慰着她,鬼知道他们收到这封信,说虞栀小时候贪玩染上毒瘾时,心里有多愧疚自责。 虞栀回到房间,没开灯,眼里的戾气怎么也掩盖不住,她落魄的蹲在墙角许久,才拿出自己的电脑,登上邮箱:“活着,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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