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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完账，两人顺着这条僻静小路继续朝前走。 喻语禾捧着手中的甜水试探喝了一口，总觉得隐隐带着酒味。眉心微蹙，转到标签处一看，才发现手中的这款叫桂花酒酿冰奶。 身旁男生笑了声，轻声问：“喝不惯？” “不是。”她缓缓摇头，低头小口吸吮着，如实道：“这个是酒酿，有点意外。”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些许不妥，又补充道：“不过挺好喝的。” 一三年发展很慢，街边除了卖雪糕基本就是普通糖水，很少有人这样大胆创新。 宋池歪头轻笑，指尖覆着带着冰霜的瓶身，仰头喝了口，慵懒的嗓音但你打说道：“这款从我来这里就开始卖了，一开始受众的人并不多，但奶奶每次出摊还是会把这款做上一些。” 周遭很静，男生本就清冷的嗓音放的缓慢，在这种若即若离暧昧的氛围中，像是带着无形的蛊，格外撩人。 嘴巴里被甜水的腻味侵占，喻语禾静静点头回应。 他说：“后来路过行人多了，总会尝个新鲜。再后来一直到现在，糖水铺营业至今，奶奶的心思也没白费。” 其实她想继续问刚刚的问题，但话题已经完全岔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挺好。”她附和着：“努力不会白费。” “我来这里七年了。”指尖摩挲着瓶身的冰霜，宋池自顾自地说道：“初二来的，刚开始来这里跟你一样，不敢跟别人大声说话，做什么事儿都小心翼翼，总觉得融入不进去。” 听着这一番话，喻语禾莫名有种再对她说的错觉。 抑住发颤地嗓音，她缓声问：“然后呢？时间长了就好了吗？” 宋池慢悠悠摇头，轻叹着气：“并不是。重要的是毁灭心中那堵厚墙，心中总有顾虑，很难融入。” 毁灭心中那堵墙。 心里默默重复着刚刚那番话，她微张着唇，刚想再问些什么，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少年漆黑深邃的眸色。 直勾勾地、坚定地落在她身上。 顶着男生炽热的视线，喻语禾艰难吞咽着，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刚刚这些话……”嗓音控制不住般地发颤，她深呼一口气，抬眸道：“是说给我听的吗？” “算——也不算。”宋池无所谓地晃着瓶身。 既然这样，那她姑且认为就是说给她听的好啦。 散在耳廓的碎发正好遮挡泛红的耳垂，手指下意识攥紧衣角，喻语禾似有若无地轻点着头，温声道：“宋池，谢谢你。” 周遭除却蝉鸣还有若隐若无的蝈蝈声，似近飞远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痒。 宋池闷笑声，扬眉：“一天要说多少遍谢谢？” 说着，他故意拖腔带调地“嗯”了声，笑着调侃道：“还真是乖学生。” 之间的气氛没了先前那般紧张，身体紧绷的弦也不禁松缓了些。 听着男生发颤地笑声，喻语禾也跟着弯唇笑了笑。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出现最多的词，应该就是这两个字了吧？ 她说：“那你帮了我，不就是要说谢谢吗？” 这话也没错。 舌尖顶着左颊，宋池像是被气笑那般：“你跟所有人都这样吗？” “……” 半晌，她慢吞吞摇头：“不是。” 跟他这样，是想因此多说一句话。 仅此而已。 “那不就行了？”话说一半，宋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该不会——真怕我吧？” “没。” “以后别这样了，不知道还以为跟我坐同桌委屈你了。” 内心的悸动疯狂跳跃，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吐露出“好”。 她不懂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只是心里止不住地妄想，现在他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更近了一点。 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才到小区门口。 望着眼前高大的牌匾，以及不断进出的人群。 想到放学前教室门外的场景，喻语禾下意识舔舐着干裂的唇瓣，忍不住问：“今天老师叫你去干嘛？问你要填哪个学校吗？” 宋池懒懒地“嗯”了声。 心中逐渐萌出一个想法，她继续问：“你填的哪个？” “不知道。”他微蹙着眉，随后松缓：“应该是华海大学，你呢？” 华海大学啊…… 虽不是全国第一名校，但也很难考。 “我还不知道。”她耸肩苦笑，随后又问：“你不去华清吗？” 以他这个成绩，如果他愿意，华清应该是抢着要的。 “不想。”宋池嗤笑，眉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烦躁：“要去远点的地方。” 啊…… 喻语禾不敢再往后面想，指尖紧扣着手心，张着干裂的唇，轻声问：“那你回教室了吗？” 又怕太明显，不等男生回话，她又连忙补充道：“我看你那张表还放在桌上。” “拿回来了。”宋池说着拍了下书包。 话题终止。 对于魏舒恬的事情，她不好过问。只是这一刻，她莫名贪恋身旁少年的轻声细语。 想到过几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心中酸楚渐渐蔓延，胃里翻滚，也泛着反胃般的恶心。 低敛的眸紧紧盯着脚下鞋尖，眼底不禁覆上一层氤氲。 好想哭啊。 强抑住将要流出的眼泪，她垂眸伸手拿过书包，声音极低：“今天谢谢你请客，我回家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漆黑一片的廊道。 回家后，喻盛兴正在卧室给庄莹脚背上药，她站门外轻声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卧室。 怦怦跳动心脏以及泛着酸楚的胃，像是在一一警告着她。 她靠着门口小口喘着气，等回过神后又将门轻轻反锁了房门，随后将藏在床下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本绘纸本。 随着用过痕迹翻开，找到干净的一页。 弯着唇角暗笑，将一旁的甜水拿过来，转动着瓶身，找到那张被水分浸湿一角的标签。 从一旁笔袋中拿出圆规笔，用尖刺的那头一点一点挑动着。 她头埋的很低，面上认真的神情生怕戳破一角。 直到标签完整揭下来，额间也泛起一层薄汗。 她捧着绘本看着纸上完整的标签，不由得弯唇一笑。 随后，又在上面标注了日期。 ——2013年4月24号。 宋池送给她的第一杯甜水，也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可证实的交集。 一切做完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还未等她开口回应，门把手已经落下。庄莹透过门框，疑惑地问：“小禾，怎么锁门了？是有什么事吗？” 喻语禾心中一惊，从桌上随手扯一张做到一半的卷子，将下面的绘本盖得死死。 庄莹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耳边催魂索命那般。 “来了。”顾不上检查，她立马上前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母女俩静静对视一眼，庄莹将门缝推的更开一点，环顾着卧室。 “你在干嘛呢？”放缓的语气也遮盖不了她面上的严肃，庄莹话语犀利：“是不是偷偷画画呢？” 也难怪庄莹会这么想。 没来桃宁之前，她每次手痒想画画都会做贼心虚地锁上门。 喻语禾扯着唇，双手像犯错的孩子般背在身后：“我没有……” 巡视一圈确认如此，庄莹面色才稍缓和：“妈妈不是不让你画，就高中这几年别画，就剩半年了。小禾，咱坚持坚持，高考结束，妈妈立马给你报个专业的补习班。” 可那时候都晚了。 喻语禾没说出来，只能点头轻声应着。 面对庄莹，她只能如此。 “这次二模成绩我看了。”庄莹话语里带着一丝愧疚无奈：“要是有哪里吃力的，及时跟爸爸妈妈说，不行给你找补习班。” 听着耳边这段话，喻语禾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给出的答复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好，我知道了。” 话说完，庄莹又例行在她房间环视着检查。期间喻语禾生怕庄莹发现一丝端疑，手腕压着盖在上面的试卷，佯装埋头刷题的模样。 直到身后房门缓缓关上，她才瘫在凳子上松了一口气。 确认庄莹不会再折回来，她连忙合上本放在小盒子底端，又将小盒子藏在床下。 刚做完，放在枕边的手机猛地传来一道消息振动声。 她走上前打开手机看了眼，只那一眼，呼吸忽地滞住。 是宋池。 刚刚发来的消息。
第十七章 梅雨季 夜晚的桃宁掀起一阵狂风, 道路两旁摇曳的枝干被吹得狂啸乱坠。 宋池独自在楼下站了许久，望着楼上亮着暖光的客厅，以及女生忽然出现又消失的窗台边身影。 他不耐的啧了声, 烦躁沉闷的面色说不清在想些什么。 连他自己也琢磨不清。 提着书包回到家的时候，通亮的客厅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邬俊和大咧咧地整个人瘫躺在沙发上, 活脱脱一副没骨头那般。看到这家主人回来，连忙挥着手欣喜上前打招呼。 宋池面色寡淡，自顾自去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 “你不是回家了吗？”合上冰箱门，他随手打开电视，淡声问。 “这么凉。”邬俊和仰头喝了口, 小声吐槽着。随后听到好友的谈话, 撇着唇角又瘫在沙发上, 懒洋洋道：“我爸回来了, 喝了点酒又开始找我事儿。” 从两个人一起玩开始，宋池便记得他和他爸爸一直吵架，平常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 宋池也没再说什么, 闷着嗓“嗯”了声。 两人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剧情,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倏地，邬俊和像是想起什么般，岔开话题问道：“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该不会魏舒恬大美女又把你拦着了吧。” “说什么呢？”宋池睨他一眼，眼神朝窗外示意, 话语淡然：“去送喻语禾了。” 邬俊和好似听到惊天大八卦, 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从办公室回来之后没碰见魏舒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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