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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点起了一根烟，周江夕沉默地看着。 “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怨恨……” “江夕，你知道我在创业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我想啊，我一定要把公司办起来，给你们娘俩有好日子过，真的，我从来那么懒惰的一个人，在公司刚开的那几年，每天没日没夜地跑上跑下，你说，我都把儿子抛下了，怎么能不做出个成绩呢？” “这些年，你妈跟着我吃苦，是一点好也都没吃到，你也是，从小被我们忽视，长大了我们也没法好好陪你……那些支撑着我走下来的念想，好像一个都没有达到。” 周舟抖了抖烟，惆怅万分。 周江夕垂眸，不说话。 “爸妈不是逼你，只是……想给你的未来添一点我们能做的东西，圆舟，是我们的心血，也是我们唯一额能补偿给你的东西。” “爸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确实是事实，你早就不是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屁孩了。” 周舟搓了一把脸，一向是领导者的他，用这样的姿态面向儿子，还是有些不习惯。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最后，周舟抛下了这句话。 周江夕知道，这对周舟这样控制欲极强的掌权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他抿抿唇，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你们的关心而已。” “我本来以为小时候特别想要的东西，长大了就不会念着了。” 周江夕红了眼眶：“可是后来我发现，长大了，没得到的东西就彻底成了遗憾，即使短暂拥有，也好像很快就会被收走。” “所以我不敢要，就好像这个东西不是我的，不属于我。” 周舟丢下烟头，沧桑的眼竟是也红了，他使劲揉了揉周江夕的脑袋，又张开手臂将他抱紧。 “傻小子，想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怎么会不爱你不关心你，只是......我们不够称职。” 周江夕被抱住的一瞬浑身僵硬，很快他慢慢地抬起手臂，回抱他的爸爸。 “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样说你们……” “行了，我们都不计较了。”周舟大力拍拍周江夕的背。 周江夕：“爸......要......要窒息了。” “呀呀呀，没事吧。” 陈许念靠在门后，捂着嘴，眼眶里的泪水本在打转，听到这话，突地笑了一下，泪珠滚滚而下。 ...... 对于像李含青、杜九章这样的保送生来说，来学校的日子轻松许多。 班里还有七位同学，是通过物理、化学、生物和信息竞赛获得的保送名额。 他们除了要在班级里上一些固定的通识课之外，学校专门给他们开设了一个保送小班，允许他们在晚自习的时候带上电子设备来，因为每个人被保送的学校各有各的预科班要求，有的要求英语考过多少级，有的要求吃遍哪几本专业书。 而对杜九章和李含青来说，学校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做好集训准备。 李含青只想对那些十分羡慕他们的同学表示：我们比你们还苦啊！ 每次晚自习，她和杜九章不仅要完成日常的英语学习，还要在秦凡老师的指导下完成高等数学的学习。 有的时候省队的老师也会联系他们，时不时给他们几张卷子来做做。 而在数竞圈子里，进入了国集的同学也经常在群里狂轰乱炸，讨论的激烈程度经常是把很多隐藏大佬都炸出来。 李含青看着一个个在榜单前列的名字飙着脏话互怼，感叹世界真是玄幻。 甚至有男同学在飙着飙着，对面突然发了一段语音，这才发现对面竟然是女同学，当下羞涩万分，立马哑火：“你你你……你是女的！” 对面一听，火速开炮：“咋滴啊？我女的怎么滴你了，今天你这道题不给我整明白你别下线嗷！” 男同学一下就乖巧万分地讨论题目，只不过后来被怼得还是忍不住开炮，誓死捍卫自己的数学尊严。 李含青再次感慨，这世界真是物种多样啊。 ...... 自从上次周江夕和父母沟通过之后，他也下定决心确定了自己的学校。 A大，排名顶尖的大学，学习金融专业。 一个屋子、一台电脑、一份申请书，未来的四年就这么被确定。 周江夕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眼里是难得的惆怅。 对面收到了他的回复邮件，显得异常激动，立刻打电话给他。 周江夕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时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M国应该是深夜吧。 “江夕，很高兴你能选择A大，你不会失望的，你就为金融而生！” 周江夕已经被这种夸奖整免疫了，在国外，他收到这样的褒奖数不胜数，同时，他也发现，对比国内，外国人从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和夸奖，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套话。 周江夕弯唇：“谢谢您，史密斯先生，期待与您的再次相遇。” 挂了电话，周江夕翻到和李含青的聊天页面，两人的对话还在前天，李含青疯狂吐槽英语怎么这么难学。 他缓缓打下：我决定了，去A大。
第42章 二月的天暖了起来，李含青在摇摇椅上倍感困倦，手里还顽强地攥着单词书。 手机消息音响起，她半睡半醒地打开，一眼就看到了周江夕的消息：我决定了，去A大。 李含青鲤鱼打挺，激动地点开聊天界面，手却又一顿，踌躇地看着这条消息。 A大……世界顶尖大学，距离神大十万八千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应该在毕业后就再也见不着面了吧？ 李含青垂着眉，心里泛酸，这个和她竞争了八年多的人，从此竟然是要分道扬镳了吗？ 莫名有些舍不得，不过李含青也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以让两个有着不同志向的人总走在同一条路上。 她抠了抠手腕上的红绳，很快就回了消息：恭喜！以后有机会去那里找你玩！ 周江夕：好，我等你。 李含青看着那三个字，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乍起，一下一下，仿佛在告诉着少女那少年的情意。 李含青慌乱地退出聊天界面，点开夏希的头像，飞快打字：呼叫同桌！ 对面没有反应。 李含青一个电话打过去。 对面传来夏希迷迷糊糊的声音：“喂……” “夏希！” 夏希的瞌睡虫都被这一声吓没了，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我......我感觉......” “感觉啥？”夏希掏掏耳朵，莫名其妙的，李含青怎么了今天。 “没事了，明天见。” “......李含青，你别告诉我你专门打过来跟我说明天开学。” “嗯呢。” “你死不死啊！！！”夏希暴怒，对面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李含青深吸一口气，脸蛋上的红却已经褪了下去，她垂眸，二月的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悄悄将她膝上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另一边，周江夕发出了那条消息后，就不敢再看。 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往后靠在椅子上，耳朵泛起了微微的红。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又忍不住去看手机。 一直没有回复。 会不会太冒进了点......周江夕想着，要不说点笑话找补一下？ 他在输入框输入又删掉，最后放弃了，那条消息就成了他们今天对话的终结。 也成了少年少女在这个接近春日的时节里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心动开头。 杨柳冒嫩芽，云海日翻滚。 春季的到来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了新意，李含青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略过一根根擎天柱，上面张贴的东西还是寒假前的，纸张都微微泛黄。 有人在走廊里奔跑着，嬉戏打闹着。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兴奋。 也有人苦着脸，颓丧地拽着书包带子，和旁边的伙伴诉说着作业没有做完的痛苦。 脑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啊！谁啊！” 李含青吃痛转头，就看到周江夕站在她的侧后方，噙着笑俯视她。 “发什么呆呢？要迟到了。” 李含青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周江夕走到前面又停下来回头看她时才反应过来。 “哈呀，来了来了。” 少女扬起笑，像春风忽地拂过脸庞，抬起步子，朝着教室前进。 “青青！”夏希兴奋着拉着李含青。 “欸？怎么了？” “你看是谁回来了！” “嗯？”李含青顺着夏希的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思站在目光的尽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 李含青和纪思一人拿着一杯奶茶，靠在顶楼阳台的护栏上。 纪思猛地吸了一口，舒服的喟叹：“还是学校奶茶铺的珍珠奶茶最好喝呀！” 李含青目光柔柔地看着旁边的女孩，纪思长高了一点，细软的头发长长了许多，被一把扎起，她穿着一身短裙，看起来神采奕奕。 纪思转过头，发现李含青正在看自己，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是不是很想本小姐呀？” 李含青反掐她的脸：“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纪思离开的那一天，两人在机场互相抱头痛哭。 纪思一边哭一边和李含青说着他们的过去，好像要把她离开的日子里所有没得聊的都说完。 李含青也被她感染，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太阳从云层里冒出，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两人相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就是那个之前那个我搭了顺风机回国的朋友，他竟然和我一个学校！” “欸？这么巧吗？” “对啊哈哈哈！你知道有多荒谬吗？我竟然在到校一个月后才知道！” “哈哈哈！” “还有还有！我参观了那里的野生动物园，天呐，你知道吗......” ...... 纪思说了很多，说了她在M国的趣事、新结交的朋友和对未来的期待。 “所以青青以后有什么计划呢？”纪思歪头问道，眼里都是鼓励。 李含青一愣，看向远方。 “我会在三月的时候去神大集训，如果运气好的话，加入国家队，参加IMO！” 纪思的眼睛都亮了，兴奋地抓住李含青的手：“青青一定可以的！” “那我以后可要开始炫耀了，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国家队的人欸！” “哈哈哈！那我可要更努力了。” “唔，对了。”李含青垂眸，轻声说道：“周江夕也要去M国了呢。” “我听说啦，A大是吧，飞飞校长都要笑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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