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亭冲她笑了笑,神情有点古怪,“别说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小鱼,你是先去骑还是在这等你舅舅?” 鱼江晚问:“他人呢?” “遇上个旧识,跟人聊天呢。”沈司彦努努下巴,示意她向那边看。 转过身,她一眼看到穿着马术服的许澜青。宽肩窄腰,大长腿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只看个背影都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她不太会骑马,原本想说等一等。可当许澜青错开一步,对方的脸露出来后,鱼江晚一怔,接着神情淡淡地转开了视线。 “不是有教练吗,我先去骑了。” 林涧亭没察觉她态度转变,嘱咐道:“小心点别摔了。” 比瓷娃娃还金贵,碰到了他可赔不起。 教练人高马大,长相也颇为俊朗。他托着鱼江晚的腰辅助她上马,然后耐心仔细地教她骑马要领。 鱼江晚听得认真,坐在马上跟着教练慢慢走了两圈。渐渐适应后,教练问想不想试着跑一跑,可以带她跑一圈。 这时林涧亭和沈司彦骑马从身边呼啸而过,那种肆意奔放的感觉感染了她。她有点心动,点点头,“那你上来?” 教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正脚踩马镫要翻身上去,一只手忽然扯住缰绳,“我来。” 许澜青示意教练先离开,然后站在下方看着鱼江晚,“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那不是有人带着吗,有什么关系。”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转开视线,“谁知道你要聊到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直傻站着。” “遇上个老同学,随便聊几句。” “你确定只是老同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 马忽然动了,鱼江晚吓得赶忙抓紧缰绳。下一秒许澜青稳稳踩住马镫,大长腿直接跨到马背上。 三月的天,凉意袭人。可此时此刻,鱼江晚只觉自己被一团温热包围。紧抓的手慢慢放松,身体也不由自主靠向那座充满安全感的胸膛。 许澜青夹了下马肚子,马儿收到指令小跑起来。周遭景色被拉长一样掠过,清凉的风将他的话吹进耳朵里。 “她做了什么,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鱼江晚垂眸,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圈住自己的手,不太舒服地说到:“林涧亭曾经让我喊她小舅妈。” 那时她刚上高一,晚上放学跟苏念一起去便利店,刚好遇上他们三个外加那个女人。当时许澜青也是在她说话,都没注意到她们两个进来。 林涧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贱兮兮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小鱼儿,你可能要有小舅妈了。” 当时她连招呼都没打,拉着苏念就离开了。然后在晚上的失眠中,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也终于搞清楚听见那句话后心里到底在不舒服什么。 她在嫉妒那个女人。与此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对许澜青的感情,不是对长辈的尊敬,也不是亲情的相亲,是对异性的怦然心动,是妄图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 那个女生的出现,让她懵懵懂懂的感情变得清晰而尖锐,就像被圈养在笼中的鸟,一旦找到了出口,撞的头破血流也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虽然许澜青跟那女生没有什么后续,但鱼江晚一直记得她。 “林涧亭说话向来不着调,你理他做什么。” 马儿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变得温柔。鱼江晚转过头看着许澜青的眼睛,问:“那人家当时追你,你就没有心动过?” 许澜青垂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眼底深而静,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从未。” 心中不爽快的气因这个答案莫名消散。她眼眸低垂,攥紧缰绳,指尖都泛了白,“那你喜欢过谁吗?”
第十一章 心跳难以抑制地逐渐加快,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轻缓。 一分一秒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良久,上方一声轻笑,话音又添了点漫不经心,“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最终鱼江晚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在离开马场前,教练给了她一张名片,说微信和电话是同一号码,下次再来可以找他。 她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有耐心说话也舒服,便收了名片。 晚饭是林涧亭做东。他新开了一家餐厅,想邀请鱼江晚去品尝一下。沈司彦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给鱼江晚弄迷糊了。 到了餐厅吃上东西,她才弄明白沈司彦笑什么。这里的菜属实一般,如果男女服务员不是一个比一个亮眼,估计没多少人会来。 “这个餐厅选服务员的标准是参考了空哥空姐吗?” 个个盘亮条顺,随便抽出一个都可以送去选美,得多少工资会来这当服务员啊。鱼江晚没忍住,给苏念发了信息,说发现个盘丝洞,有时间带她过来。 苏念秒回:【你去找鸭了?】 鱼江晚黄豆翻白眼:【是个餐厅,只可观看不可亵玩。】 “怎么样,你林叔叔眼光不错吧?” 她抬起头,好声劝他,“我求你了别自称林叔叔,一下子油腻感就上来了。” 沈司彦在一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许澜青也没忍住弯起嘴角。林涧亭倒是不在意,说:“你就说说这餐厅怎么样吧。” “说实话?” “那当然。” 鱼江晚默了默,给出了最诚恳的评价,“观赏性很强,实操为零。建议换厨子。” 沈司彦忍着笑说出事实:“这厨师是他重金请回来的。” 鱼江晚:“……” 尊重,祝福。 “饭店的老板只有涧亭哥一人,你没入股吧?”她看向许澜青。 许澜青道:“他是这里唯一的老板。” “那就好。”倒闭只砸他一个人不伤及无辜就行。 回去的路上,鱼江晚连上车载蓝牙跟着一块哼歌。许澜青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心情很好?” “玩了一天心情肯定好啊,临了还有帅哥可以看。”她侧过脸跟他说,“今天那个马术教练我觉得还不错,长得顺眼也耐心,我对他印象挺好的,要不以后就找他教我吧。” 许澜青握着方向盘,目光笔直落在前方,“你要是想学,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专业的教练。” “我就是想无聊的时候玩一玩。” “那就到时再说。” 车开进院子,下车前许澜青接到越洋电话,索性坐在车里讲完。鱼江晚想上洗手间,一个人先进去了。 电话那端是以前的同事,问他是否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许澜青给了肯定的答案,又同他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收线。 同事对他忽然放弃事业表示惋惜。他靠着椅背,心里蓦地发堵。抬手捏捏鼻梁,发泄情绪般地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几乎不抽烟。车里这半包烟和打火机是林涧亭之前落下的。 缭绕的烟雾像一层薄纱,模糊了他深邃的面容。指尖夹着烟到窗外掸了掸烟灰。余光瞥见手套箱上多了一张名片。 白底黑字,下面印着电话和马场地址。是那位马术教练的,看来是鱼江晚忘记带走了。 许澜青拿过名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将烟头的猩红对上名片的一角。 火舌迅速蔓延,途径之处化成漆黑废墟。他手伸到窗外,看着名片慢慢被吞噬,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松开手,突然一阵风来袭,那堆烟灰顷刻间被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墨黑的天际蒙上一层模糊的银光,像月亮张嘴哈出了一团雾气。 许澜青走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沙发一角放着一只经典款的女士托特包。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个小迷糊忘记带上楼。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勾起包带,不疾不徐走上楼梯。 鱼江晚房间的门虚掩着,莹白灯光张扬地倾泻出来,她已经换上家居服,正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 屈指在门板上轻扣几声,里面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过来,清脆地说了声“请进”。 得到允许,许澜青推门而入,亮眼的光落在他肩膀,仰视角度他的五官立体而凌厉。 “包不要了?” 那只托特包装了不少东西,此时在他手上晃动,好似没什么重量。 鱼江晚起身接过放到一旁,说:“方才在一楼上了洗手间,出来就忘了。” 许澜青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口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反正时间还早,挑一挑下一期的选题。” 她从小就这样,抓紧一切时间把该做的先做完,然后再去享受私人空间。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没有拖延症,许澜青很是佩服她这个优点,有时候他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想偷一偷懒。 他眼中有浅浅的赞赏,“那你忙。”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敞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但是给旁人看或许看不懂是何意。 “可以看看吗?”他问。 这里面都是些工作笔记,鱼江晚嗯了声:“随便。” 许澜青拿起本子翻了两页,也许是因为这种记法跟工作息息相关,他看得分外仔细,目光越发深沉。 “还记得怎么用?我以为都给你忘了。” 她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得清楚揶揄里藏着的欣慰,抬起下巴颇骄傲地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当时跟你学的时候被说了那么多次,也不能白挨骂,当然记得怎么用。” 许澜青弯弯嘴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其实说她的时候并不多,他一贯不主张打击式教育。只是她长记性,说过就会记住。头脑聪明,所以学的也快。 正想继续往下面翻,电光火石之间,鱼江晚忽然想起什么,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摁住了那一页。 这个突兀的举动令许澜青挑了挑眉梢。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扔出一个理由:“后面有工作计划,不方便。” 这紧张的模样哪像是有工作计划,倒是更像写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作案计划。 许澜青没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扣上本子放回桌面。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晚安。” 他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深深吐出口气。坐回去翻开笔记本到那一页,许氵这一个半字在杂乱无章的符号里其实并不显眼。 可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发现。 手指轻轻摩挲未写完的名字,明明没有纹路却好似每一笔都印在她指纹中。 她不由轻轻撵了下指尖。 总有一天,她要让许澜青主动把那一半的未完待续给补充完整。 现在无论做什么想要出圈都需要话题度和流量。其实做第一期戏曲盔头的纪录片时,团队对于各项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许,预想成绩可能会不太尽如人意。可没想反响竟然还不错,还掀起了一些讨论度。就像老师说的,无论何时总有人肯静下心来去感受撇去浮华之后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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