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水晶灯明亮清晰,贺南枝那张美人脸上,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又坐了回去。 从回到思南公馆起就未置一词的谢忱岸, 端坐在沙发的修长身形仿佛像是包裹在纯黑色西装里,不带丝毫温度的神明雕塑, 那分明的指骨泛着玉质冷色,在慢条斯理地拆搁在茶几上的药盒。 贺南枝只能寻声辨位,看不清他脸色。 几秒后。 只好问另一侧走近的秘书, 极小声:“他心情不好?” 盛祈恭敬地端了杯清水给她, 悄悄暗示:“微博。” 什么微博? 贺南枝漂亮的纤指正要摸索接过玻璃杯, 微微停了秒, 被提醒到似的。 不过她想到的是自己用脸换来的那块刻有谢忱岸专属字母的黑金手表, 险些就被外面的女人花一百万给高价卖走了。 贺南枝纤薄的身子再次从沙发蓦然站起。 这回她眯起似揉了胭脂红的眼眸, 先无声地询问盛祈, 方向感有没有对。 盛祈存在感尽量拉低, 嗯了声后。 贺南枝漂亮的脸蛋朝着谢忱岸的侧影,唇边弯起凉凉的弧度,连尾音都故意拉长:“谢总这张脸,真会招蜂引蝶呢……” “比不上贺小姐受欢迎。” 谢忱岸礼尚往来,淡而清晰的嗓音下一秒就响起。 “……” 就在贺南枝被这句话给噎住,还没想好怎么接时。 谢忱岸微曲起指骨敲了敲茶几的边缘:“过来。” 心知贺南枝不会乖乖听话。 他侧过素来淡漠冷情的面容,望着她又落下一句:“眼睛不要了?” 贺南枝的过敏没缓解,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含水衔雾一般,看什么都是带虚影的,细看之下,会发现她泛红的位置有逐渐严重趋势。 而即便如此,也无损半分眉眼间的灵动旖旎。 谢忱岸端详了片刻,微微俯身,像是在修补一件材质易碎的珍贵物品,将透明眼药水极小心贴近,指腹力度很轻挤出一滴,落了下去。 距离拉近了瞬,贺南枝又坐着不能动弹的缘故。 隐约感觉有道微灼的呼吸气息,从她泛着酸意眼睛一路浸透到脖颈处的白皙上,不自觉地颤了下睫尖,想微转过脸,去看清楚近在咫尺的男人。 可惜视线依旧受阻,只能分辨出谢忱岸的侧颜模糊轮廓,若近若离一般,近时,热息就在前方,而客厅针锋相对的气氛陡然转变,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这让贺南枝心底滋生出了某种荒唐强烈的错觉。 直到男人骨节似玉的食指,沿着她极致靡艳的眼尾摩挲而过,将上面摇摇欲坠的那颗掺和了泪意的透明水珠稍一用力,漫不经心地给碾碎了。 贺南枝感觉被碾碎的,不止是那一颗水珠。 细微呼吸声跟着止住。 贴着沙发的纤白小手略有点惊慌失措,想去端起茶几里折射出冰冷光泽的玻璃水杯。 谁知谢忱岸同时出手,还快了一步,与贺南枝柔软滑腻的指尖亲密相触。 下一秒。 水杯蓦地落地 直直砸到了厚重的暗色花纹地毯上。 门外。 早就已经悄然无声退出去的盛祈侧耳了下,随即,透过半掩的门缝看到谢忱岸西装裤的危险位置有一大片不明湿迹,以及贺南枝眼盲地抬手就要往上头大胆摸索下去。 顿时,微微抽了口气—— 这时,蓝缨拎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白色行李箱过来,是贺南枝的。 远远就看他跟门神似的,表情还丰富多彩。 她十厘米的高跟鞋及时止住,跟那扇高贵的门保持安全距离,浅浅问了一句:“里面有情况?” 盛祈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够发挥了,无比震惊道:“我们谢总不是出了名家风端正,平时外面的妖艳贱货连他一根柔软的头发丝都碰不到,没想到贺小姐能直接上手……” 去碰最硬的那个地方! 这美人,野啊! 比起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蓝缨秾丽得有点儿邪乎的脸蛋就很淡定,将行李箱轻轻推过去:“亲爱的,你要是不想触犯到谢总的忌讳,就把嘴乖乖闭上,三个小时后,把行李弄进去。” …… …… 贺南枝把自己捂在了沙发宽大的靠枕整整三秒钟,见捂不断气,才自暴自弃地坐了起来。 她卷翘的眼睫毛下,视线朦胧不清带着颤意落在手指尖上,感觉好似被什么烧灼着,需要冰敷才能缓解似的,正想趁着谢忱岸去楼上洗澡的一会功夫,她刚起身想去厨房。 “叮铃——” 安静的手机铃声响起。 贺南枝又坐回了柔软宽敞的沙发里,摸索着屏幕接听键,浅浅一滑。 是谭颂的熟悉嗓音传来:“你眼睛过敏怎么样了?” 贺南枝默默地想,还不如直接瞎了算了。 浅红色的唇间,抿了抿说:“新上了药,你那边情况呢?” 两人就跟隔着电波对口供似的,轮到谭颂掐着人中吐槽:“紧急会议开到一半了,这会中场休息才有机会跟你打电话报备一下呢,我就奇怪呢,黎麦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打电话喊我来公司开经纪部的会议,敢情是现在准备押宝在你身上了……想让你跟江若迎捆绑姐妹情!” “姐妹情?” “黎麦比谁都清楚,江若迎那点演技根本就登不上台面……就算星纪力捧她上位,也没几个识货的名导能慧眼看得上,所以她为了自己手上的艺人利益,就想出来了这套营销方案。” 贺南枝作为新人就能出演杨弋的电影,又生了一副顶级神颜,只要演技不拖后腿,将来肯定是不愁片约的。 只要她接一部戏,星纪就能像这次暗箱操作。 将江若迎作为谈判的条件之一,也硬塞进组混个镶边配角,来强行刷存在感! 谭颂孤军奋战地待在冰冷的会议室里,都差点气厥过去。 …… 而就在他假借抽烟的功夫,跑到露天阳台处跟贺南枝忿忿不平的时候。 另一边的茶室,江若迎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助理泡好的养颜花茶,指尖捏着细细银勺,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里面的玫瑰花瓣。 助理小声问:“贺南枝会松口答应吗?” 江若迎妆容淡却极精致的脸上露出笑,轻飘飘地说:“整个星纪谁不知黎麦的强硬手段是出了名的呀,公然忤逆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何况……” 她语顿,想到了刚被签进公司那会。 贺南枝这个名字,一开始会听说,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拒绝了圈内潜规则。 所有人都在为此感到震惊中。 私底下没少谈论到她就算演技差,只要靠脸,舍出去周旋一下资本大佬,还愁没有资源捧? 江若迎不懂怎样的脸,能让人惋惜不已。 后来她被黎麦钦点选中,有幸拥有了这一张让人梦寐以求的脸,在贺南枝身为小新人被公司可以忽视雪藏的时间里,她的脸越来越整得精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生得几分清丽的模样了。 而如今凭什么她吃足了皮肉之苦,才被公司高层重视,拿到那点儿资源。 贺南枝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一身清清白白的出演名导的大制作电影,和咖位极高的著名影帝对戏,将来……还极有可能取代她在星纪的地位? 江若迎眼底掠过很深的幽怨,就连端着白瓷杯的手也猛地颤抖了几秒,被溢出的烫水溅在了指尖,烫出了一块红痕也不自知。 在这室内逐渐压抑的寂静气氛下,唇瓣溢出来一抹冷笑:“贺南枝的脸,她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 “唔,她想疯狂捆绑营销的话……别后悔就好。” 贺南枝清灵的音色透过电话传入谭颂的耳中,不带一丝怒意的情绪。 谭颂哪怕不要见到人,都能想象出贺南枝这会儿肯定软若无骨的躺在沙发上,心态好到完全不当一回事,也不知是喜是忧,欲哭无泪道:“小祖宗,你那宁折不屈的十八线底线去哪里了?” 贺南枝纤细的后脖靠在沙发手扶里,眼睫毛被璀璨灯光照得颤了一下,继而,指尖抬起挡住,轻轻笑了声:“放心吧,你别在会议上跟黎麦火药味十足,江若迎捆绑不了我多久的……唔,最多三个小时。” “为什么?” 谭颂的疑问,让贺南枝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半响,她慢悠悠的声音透过耳膜:“颂哥,稍安勿躁……你坐等嗑瓜子看戏吧。” 挂断电话。 不到半秒,贺南枝睫毛轻颤几下,虽然暂时变成了眼盲的残疾人士,却格外敏感地察觉到有股冰冷的强烈压迫感隐隐袭来。 她薄软脊背紧跟着微僵,心想谢忱岸这么快就解决完生理需求了? 在旋转楼梯的玻璃栏上方,俊美的男人已经换了身深灰的长裤和短袖,居高临下地望着懒洋洋躺在皮质大沙发里的贺南枝,见她滚来滚去,那头乌锦的长发沿着边缘逶迤而下,发尾都快落在地上。 不知跟谁……深夜电话。 偶尔露出小半张精致的脸蛋,唇角是弯起浅浅笑痕。 如今的她,似乎只要不是跟他独处一室,都能自在得没心没肺。 谢忱岸一向极为尊重她的个人隐私,就跟从未去翻过她藏在婚房里的那个神秘百宝箱一样,极具耐心等挂了电话,才不疾不徐地朝楼下走去。 随着男人脚步声响起。 贺南枝脑海中被迫地,回忆起了前十分钟时的画面。 她指尖略不自然地慢慢地刮着靠枕,藏是藏不住了,不如若无其事些,清了清嗓子问: “几点了?” 谢忱岸也不挑破她没话找话,缓缓俯身将地毯上被遗忘的水杯捡起,侧目的视线落到了她小表情上:“十一点五十分零七秒。” 这么晚了吗? 贺南枝看不见的眼眸茫然几许,并不是到了生物钟该睡觉的时候。 而是想到了——今晚洗澡的难题! 谢忱岸就跟有读心术似的,语调从容不迫地问:“还有别的事?” 她要是摇头,是不是就该被洗干净……光溜溜的躺床上去了??? 贺南枝下意识地将雪白的小脚往裙摆里缩,仿佛这样就能躲得掉似的,抿着唇说:“有,借我一个女秘书。” “没有。” “骗小孩呢,蓝缨不是跟在你身边?” 贺南枝将微红的精致侧颜朝他存在感极强的方向转过去,隐约模糊不清看到男人就待在不远处的位置,距离很近的样子,只要她稍微一伸脚尖,就能亲密的触碰到他冰冷线条的裤腿。 谢忱岸清冷的音色,更有存在感:“蓝缨是忱时的秘书,我无权使唤。” 谢氏退隐的那位家主早年做慈善时,为名下的子女精心挑选了三个身患残疾的可怜孤儿做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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