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几秒。 贺南枝眼角微热,也不好意思笑他了。 落地玻璃门微微敞开,有风吹进,泗城的夜晚依旧繁华无比,沿街的霓虹灯仿佛蔓延至了天边尽头。 两人都没待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厚软的地毯上。 谭颂喝了几口香槟,看向了身旁拿了个抱枕在怀里的贺南枝,不由地感慨起进这个圈的辛酸往事:“从看到热搜到你从领奖台下来,我就像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不对,是从签下你当艺人开始,感觉很不真实。” 贺南枝纤白的手晃晃果汁杯:“颂哥,我们跑各大剧组客串那会,还不真实呢?” 谭颂懂她意思,低头笑了起来。 那时候他就是个面临被星纪一脚踹出大门的垃圾小经纪人,好不容易如获至宝有了自己的艺人,就憋足了劲想要把贺南枝给捧红了,不谈片酬,什么戏都愿意接。 回想起来,她也没喊过苦,辛苦拍了好几天,可能上线时半秒镜头都没有。 “南枝,那时。”他声线染上暗哑,用酒杯去碰了碰她杯子:“我挺感激你的。” “我也感激你。” “这也要争个赢?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你宁折不屈拒绝被内娱那些大佬潜规则,让我捡了漏,我吧。”谭颂有点语无伦次,又给自己灌了口闷酒道:“小地方出来的,爹妈死的早,靠寡居的奶奶捡破烂抚养我长大,早年毕业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在泗城混出人头地,给家里光宗耀祖。” 贺南枝清透的眼眸安安静静看着他,没想到谭颂还有这一出不为人知的辛酸史。 又听到他盯着会儿奖杯,回过神说:“后来我在星纪也混不出个名堂,经纪部的同事都不把我当人看上一眼,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想过等奶奶百年后,就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到处流浪好了。” 再后来。 贺南枝的出现,给了他灰暗无光的人生中一抹光。 谭颂眼睛红了几度,也知道今晚突然获奖的消息太过震撼人心,跟着有些失态了。 好在贺南枝没笑话他,而是轻声说:“我也感激你,说的也是真的。” “啊?” “我会进星纪是因为无法登台演出了,那时候待在家里一踏出房门,贺家上下对我的态度就像我喝个水都能把自己噎死般,特别的小心翼翼,哪怕我轻轻咳嗽了声,全体人员都会被惊动。” 贺南枝病了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本能地抗拒被人在暗中窥视着,而她身份缘故,走到哪里都会被旁人不自觉的隐晦打量着。 所以她关起房门躲了很久,直到突然说要进娱乐圈。 当十八线糊咖很好。 起码糊的时候,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名利场里是没有人愿意多分出一个眼神过来搭理的。 贺南枝跟谭颂敞开心扉,提起过去那段不算美好的时光,瓷白的脸蛋却带着笑:“颂哥你还是别去流浪了吧。” 谭颂粗鲁地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泪:“不流浪了,我还要等你拿影后奖杯!” 贺南枝抿嘴又笑着:“这就是你梦想?” 谭颂诚实摇头,热意从眼底蔓延开:“我梦想是你成影后,我有生之年能出一本金牌经纪人的自传,将来烧给列祖列宗。” 贺南枝指尖握着玻璃杯,与他轻轻杯沿一碰。 那清灵好听的音色,随之落下: “祝你梦想成功。” 谭颂也碰杯回去,真情实感到哽咽程度说:“南枝,祝你终于正式升咖了。” 突然,敞开的落地玻璃门外,有一片片靡艳壮观的胭脂色烟花绽放在了夜空上方,落在了两人的眼中。 贺南枝坐在地上,抿了口甜到发腻的果汁,安安静静地注视着。 直到谭颂说:“奇了怪,这酒怎么越喝越没滋味。” 她雪白的腕间轻抬,将杯子放在旁边茶桌上,扶着膝起来:“我这不是怕你第二天醒来头疼脑裂,就把香槟换成了雪碧,你没喝出来啊?” 谭颂坐在原地僵住,跟喝了假酒似的,连颜色都没分辨出来不对。 贺南枝笑,窗外烟火照得眼睫下的瞳仁清亮,拍了拍他肩头:“这间套房是给你订的,好好抱着奖杯睡一觉吧。” * * 夜深人静时分,思南公馆。 酒局散场后,谢忱岸独自回到了这里,一下车,修长手指漫不经心解了墨色领带,只是未料到刚步入寂静的客厅,发现早已经亮起了璀璨的灯光。 在被宝石首饰堆得满满当当的地毯上,贺南枝正坐着摆弄欣赏着,绸白的裙摆如同玉兰花,沿着纤美的脚踝层层叠叠着盛开,也衬得露出的脚尖越发精致嫩白。 她眼光独到,动作轻柔地拿起拍卖场上售价最昂贵的一顶镶嵌着剔透宝石的头冠,给自己戴上。 正要对镜自赏,眼尾垂落的视线蓦地先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远处归家的俊美男人。 贺南枝指尖从头冠滑落下来,有点脸红:“为什么盯着我?” 谢忱岸迈步过去,裹着西装裤的长腿单膝跪地缓慢在了她身前,线条完美的挺拔身形让璀璨光晕照着,极具侵略性一般也笼罩着她。 半响。 那清冽的嗓音溢出薄唇:“小公主殿下,头冠歪了。” 随即,没等贺南枝反应过来。 他泛着玉质冷色的指骨,亲手将她乌黑发间的宝石头冠扶正。
第47章 她对沙发全身过敏 精美的宝石头冠滚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时, 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坠地声。 “呜!”贺南枝条件反射地缩紧自己,心脏颤跳得已经失去正常频率,想去捡, 忽而额头立刻有了热意, 是谢忱岸亲了过来, 薄唇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带着略烟酒气的冷香。 此刻,在静到无人的思南公馆里,两人颇有点小别新婚的感觉。 “一见面就这样。”她刚小声抱怨,纤细的腰就被男人有力的长指掌控住, 再次被压了过去。 谢忱岸薄烫的气息已经掠在了颈下, 低哑着嗓音道:“你不想?” 在剧组封闭式拍戏的这两个月里,只能靠视频通话,现在猛地触碰到真人,说不想是假的, 却不如他这般真枪实干。 贺南枝还是知道害羞的,一轮又一轮战栗感, 让她紧紧闭上了眼。 挂在墙壁的时钟转动过七八分钟后,想起什么似的,指尖略紧张揪着他凌乱的衣领:“你进来时, 关门了没?” 毕竟这是客厅, 要是随便一个人进来就能看到活的春宫图。 谢忱岸故意骗她:“没有。” 贺南枝果然听信了, 眼尾都被激起了一点红, 连带略施粉黛的脸蛋都变得艳色几分。 “谢、忱岸, 我不跟你玩了。” 谁知很快就遭到了他无情嘲笑, 薄唇从重到轻压着她的舌尖:“现在喊停, 你喊的下来?” …… …… 贺南枝是喊不下来, 只能用纤细的手指将他肌肉结实的背部衬衫抓出凌乱折痕,真皮材质沙发上的枕头和毛毯都散开了,以及她那条面料绸缎的长裙也撕破了一小口,摇摇欲坠挂在手扶旁边。 到了凌晨之后。 她那白净光洁的腿,才虚弱无力地从他劲腰滑下来。 谢忱岸正打算抱她上楼洗澡,修长的手还没伸过去,就看到贺南枝先一步滚到了地上,不带犹豫的,去看看她宝贝得不行的宝石头冠有没有磕坏到。 见晶莹剔透的质地没有半点刮痕,略松了口气,随即就开始控诉某人的野蛮行为,瞪起了清透无比的眼眸:“你!” 谢忱岸从容替她说:“我卑鄙无耻,轻易就折服在你的美色里不能自拔——” 讲真的。 不能自拔这几个字,也不知是不是贺南枝的错觉,总觉得他语调有故意暗示的嫌疑。 耳根是红的,乱晃的视线看到他黑色西装裤有斑驳痕迹,就更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检讨的份上,本公主就不惩罚你了。” 说完,贺南枝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刮着头冠上的宝石。 脑海中想的,都是谢忱岸叫她小公主殿下的画面。 客厅气氛静了瞬。 殊不知此刻的谢忱岸,也在看她,看那一夜的她。 也是深夜。 少女稚嫩的身躯裹着浓绿的薄毯坐在沙发上,放眼望去尽是雪一样的白,可惜她刚刚被夺走了清白,哭得格外凶,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淌下,粘着凌乱乌黑的发丝,带着清软鼻音的哭腔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谢忱岸单膝抵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上,骨节略微泛白,想替她擦泪。 贺南枝侧脸避开,睫尖卷翘,浮上一层朦胧雾泪:“是,我是私闯民宅了……那也是你给我的门锁密码啊,我看满地都是空酒瓶,怕你喝到烂醉会死才碰你的,什么叫我先动的手???你混个蛋,从现在起我要跟你恩断义绝,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她的哭声,那一句句含着恨意的断绝关系,搅得谢忱岸酒醉醒来的额头欲裂。 许久,他冰冷的指骨没有再碰贺南枝一根发丝,嗓音沉着情绪:“我找律师跟你谈。” “喂?” “谢总,谢大公子???谢忱岸?” 贺南枝踩着地毯踮起脚尖,清艳的脸蛋带着困惑,离他只有一寸的近距离,连带轻柔的呼吸声也洒了过来:“你这样盯着我不说话怪吓人的,不会是爽完就醉了吧?” 谢忱岸视线移到她笑颜上,忽然攥住她抬起的纤细腕骨:“是有点醉。” 嗯? 贺南枝略怔了下,第一反应就是这狗男人趁机占便宜。 刚才在沙发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醉到不能动了? 现在提上裤子,就想要她当小保姆伺候人??? 考虑了会,贺南枝说:“灌你酒喝的人真罪该万死,你要不就地躺会吧。” 谢忱岸只是稍稍用力,就把她纤软雪白的身子拽进了怀里:“有洁癖。” 贺南枝又怔了。 一时没理解他指的洁癖,是身上带着烟酒味睡不着,还是沙发上那一片狼藉的没收拾,躺不下去。 不等问,他低语:“陪我洗过澡?” “——” 陪他洗澡的话,绝对在浴缸里也要来一回。 贺南枝很有礼貌的拒绝,摇着头说:“咳咳,我想看会电影。” * 小孤星这部文艺范的电影当时首映时,票房少得可怜。 贺南枝当时小金库还在,就高调的奢侈了一回,带着自家经纪人去电影院包场观影,后来因为忙着拍戏太困,全程都是半梦半醒过去的,如今想回看一遍,就跟看新片似的。 趁着谢忱岸去洗澡的功夫,她跑到了楼上影音室内。 灯光明亮,她身子套着男士的衬衫,半跪在地上捣鼓着怎么播放,侧过脸找遥控器时,恰好拉开了最底层的黑色抽屉,发现一沓的影碟里,搁在最上面的就是小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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