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不是。” 贺南枝强行给自己挽尊,这会儿就算把她抱起扔下城堡,都不会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 她深呼吸半秒,又走到床边,眼尾红晕得像是落了一抹胭脂:“你未经我允许,用了我的姓名权。” 不用明示,谢忱岸秒懂她指的姓名权是什么意思。 只是本就遇到天大的事都能气定神闲的性子,无所谓似的,从喉间发出低哑的一声笑音:“思南公馆的南字被你霸占了么,用一下都不行?” 贺南枝蓦地怔了下,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之争,有点讶异他就这么承认了。 很快小脑袋就清醒过来,也明白了思南公馆,真是从她名字里挑的字。 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直白场面,贺南枝白生生的脸蛋瞬间红了,唇轻启,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好吧,我就不跟你计较把我名字挂在公馆大门前显摆的事了,那你得给我一笔补偿款吧?” “过来。” 谢忱岸抬手,顷刻间就将壁灯都熄灭了,随着室内昏暗一片,只有落地玻璃阳台的月光无声洒落在地板上,他声线染着低哑的戏谑响起:“我给你。” 这几个字,像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贺南枝犹豫两秒,还是乖乖地走过去。 只不过她也有所防备,先一步掀开男人腰腹的被子,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葱白柔软的指尖碰到了—— “谢总,你给我道个歉?” 有滚烫异常的把柄在手。 她丝毫不在怕的。
第50章 仰月不思人 “小鲤儿——” 在贺南枝感觉手指的温度持续升高时, 寂静的门外忽然响起几下清晰敲门声。 她心慌了下,下意识地加重了力度。 靠在床上原本姿态慵懒的谢忱岸清隽眉心深深折起,顷刻间, 能感觉到他似乎极度压抑, 结实的胸膛延伸至腹肌的线条似在紧绷着什么, 修长指骨猛地抓住她细而纤弱的手腕, 极为缓慢从喉间吐出两个字:“别捏。” 贺南枝精致脸蛋上的表情也懵了,瞥见近在咫尺很明显的异样,呼吸微急:“不会坏了吧?” 不等她纠结是叫救护车,还是找个秘书询问。 那扰人的房门声又敲响了。 贺斯梵的耐心只有十秒钟, 又低又冷的声线, 至外面传入进来:“我有事要先走,小鲤儿,你出来去隔壁睡。” 贺南枝这儿哪里敢抛下谢忱岸出去,随便敷衍着贺斯梵这个老封建余孽:“知道啦。” 没等继续敲门。 她那好听清灵又透着一丝尴尬的声音先堵住了贺斯梵的嘴:“我还未婚, 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少女,不可以跟外面的男人同床共枕, 就算是有名有份的谢忱岸也不行,我铭记在心,等会就去隔壁睡觉觉, 贺斯梵你就安心走吧。” 也不知贺斯梵听进去没有, 好在没有动静了。 贺南枝略松了口气, 随即又抬头, 很不巧地直直对视上谢忱岸那双略深的墨玉眼, 在深夜里, 仿佛藏着隐晦滚动的情绪。 空气凝滞几秒。 她纤白漂亮的指尖想去碰又不敢, 瑟缩了下:“我给你道歉, 会不会好受点?” 谢忱岸虽然俊美的面容还是沉着的,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痛到冒冷汗,但是从他绷得很紧的肌肉线条看,那一下,是得缓个十来分钟才能神色如常:“你心不诚。” “我?”贺南枝哑口无言。 谢忱岸似乎不打算搭理她了,闭目养神地靠在床头,略显昏暗的光线模糊着男人侧颜轮廓,随着带着略重的气息衬得四周越静,干巴巴站在原地的贺南枝略一迟疑,光着脚动了下,朝浴室走去。 没会儿,等她重新出来的时候,纤细的双手透着股凉意,悄然去掀他的被子。 谢忱岸黑如鸦羽的睫毛抬起,看到眼前的良家少女垂着脑袋摸索着什么,唇间还开始嘀嘀咕咕的求神拜佛起来:“我心很诚,就是不知道在国外求神仙菩萨,能不能被听见,但是我真求了,千万别被我捏坏了,如果能不治而愈,信女愿……” 听不太下去她搞迷信这套,谢忱岸出声打断:“良家少女。” “啊?” “去隔壁睡,你哥该打视频来查房了。” …… 三秒钟后。 砰一声,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这晚上,贺南枝老老实实歇在了贺斯梵的房里,再醒来,窗外正值晌午。 侧颜面对的墙壁挂着古典油画,象牙镶嵌的框边被淡金色阳光笼罩着,折射出了一圈光晕,让画中浓郁的宫廷美人颇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盯着那画,分辨了半天是不是真品。 直到门外被女管家敲响,态度恭敬,声称是薛董听说贺家族长的金枝玉叶也来庄园了,特意吩咐送点东西过来。 贺南枝起床开门,看到一排衣架悬挂着各色的旗袍被缓缓推进来,以及打开的首饰盒摆放着玉镯。 自幼无论去哪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家中做客留宿,只要抬出身份,无论男女老少都格外喜欢她,会被特殊招待。 贺南枝早已经见怪不怪,洗漱完后,从里面挑了一件胭脂粉的绸缎旗袍穿上。 玫瑰庄园里的城堡很大,下楼时也不见谢忱岸和随行秘书们的行踪,还没去找,路过正在用白毛巾擦拭着古董花瓶的年轻女佣先一步跟她微笑打招呼:“贺小姐午安,老先生说等你醒来后,可以去后花园逛逛。” “我想跟薛董打声招呼。” 毕竟住在主人家里,起码的礼数,贺南枝还是深入骨髓的。 女佣却说:“老先生跟谢小先生在湖泊深林那边钓鱼,离庄园太远,小姐可以在这里等候。” 贺南枝闻言,便没有在说什么。 庄园的女佣很明显是听了吩咐,提前照顾着她的午餐和五星级别茶点师备好的下午茶,还在后花园偏厅精致布置了一番。 贺南枝仿若跟来度假似的,就悠闲地坐在天鹅绒沙发上,薄若烟雾的旗袍裙摆沿着脚踝垂顺,光下,每一寸肌肤都精致雪白到没有任何瑕疵。 她莹润指尖点着手机,一边安抚着谭颂的发牢骚,保证过两天就回泗城当个貌美的小奴隶,一边切换屏幕的页面,继续看播放着的动物世界纪录片。 直到落地扇门外,细细脚步声渐近,转瞬的功夫景宜端着白瓷盘的小葡萄走了进来。 “打扰一下。” 随着柔和的声音响起。 贺南枝暂停了鲨鱼追小鱼的视频画面,脸轻抬,循声望去。 有那么一瞬间,景宜是被眼前少女的美貌所惊艳的,毫不夸张的说,她很适合穿中式古典的旗袍,肩线看起来又薄又顺滑,就单单这般坐着不动,身姿清艳得像是一块触手生温的上等胭脂玉。 回过神后,她主动搭讪:“庄园去年种下的葡萄树结果了,很甜。” 贺南枝生得就不像是会吃酸的,更像是被家中各种蜜罐喂着长大的,即便没有假客气配合拿个葡萄品尝下,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她只是淡淡开口:“谢谢。” 景宜还有话说:“你哥哥跟谢总都在同时竞争收购宋今股权,他昨晚走了,你是来代替贺家立场的吗?” 贺南枝眼睫垂落间,打量了一身简单衬衫裙装扮的景宜片刻,从气质上,这位不像是职场上女强人的样子,话问得也有点天真直白,既不是商业机密套路的话,她也跟女孩子过家家闲聊般,纤白的手臂懒洋洋轻搭在手扶上,轻声谈道:“这两家谁赢对我而言都一样。” 很明显,对景宜来说就不同了。 她心底偏袒着谢忱岸,有意劝降:“你贺家没什么胜算。” “唔。” 见贺南枝不为所动,景宜的话也停顿了数秒。 一早整个庄园在私下都传遍了,贺斯梵临时有事只能退出这场竞争局,却又不甘,就连夜用私人飞机把自己妹妹接到了城堡来,为此不愿惊动年迈的薛董,只能让贺南枝先委屈睡在自己房里。 所以她是不信,贺家就这般轻松的放弃了收购事情。 而贺南枝难得匀出点心思,问了句:“你跟谢忱岸很熟么?” 景宜眼里滑过微弱的波动:“谢总赞助过我留学费用。” “他还做这种积德行善的好事啊。” 贺南枝轻飘飘的语气里,似带着对男人的一丝恶意。 景宜先入为主,以为贺家人看竞争对手不爽是天经地义,指尖下意识紧紧攥着说:“我跟他之前不算是积德行善……” 贺南枝其实没什么兴趣听,侧颜的表情淡淡的。 奈何景宜就跟找到了个倾述对象似的,眸色清澈荡漾着情愫:“一年多前在伦敦,我遇见过他三次。” 伦敦? 贺南枝心底掠过一丝熟悉感,随即脑海中就想到了这是两家私下谈好联姻事宜的次日,谢忱岸那个无情寡欲的工作狂就丢下了家中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小未婚妻,就带着一群精英智囊团远赴伦敦了。 那时,她跑到娱乐圈当十八线,偶尔还苦中作乐的想。 幸好当时被母亲拦住了,没有先跟谢忱岸领证。 否则就冲着这狗男人眼里只有家族和工作的冷漠脾性,她小小年纪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 景宜就是在这时候遇到的谢忱岸。 那年是寒冷的冬季,伦敦突降了一场十来年都难遇的暴风雪,街道所有店铺都暂停了营业,而她连续几日都寻不到靠谱的兼职,即将面临拖欠已久的学费和房租问题。 被一家宠物店婉拒后,景宜裹紧了羽绒服和长长的围巾,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风雪迎面刮来,险些眯了眼。 下秒。 她看到一辆昂贵的黑色私家车猛地刹车,停驶在了街道上。 车门被推开。 走下来一位面容俊美苍白的男人,这种暴雪天气里,他身上穿着灰色毛衣和长裤,起不了丝毫御寒作用,像是居家时突发什么意外状况,急匆匆地出门,连脚下的鞋子都是棉拖。 景宜震惊在原地。 看着他长腿迈着步伐,越走越近。 在距离拉到最近的一瞬,寒风卷起了独特淡净的冷香,说不上什么味道,却令她沉迷。 景宜目光追了过去,注意到他如玉的长指间还捧着个小鱼缸。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条嫣红色的小鱼,尾巴薄薄的软软的浮在透明水中,像是给溺死了。 恍神的功夫,景宜在这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快步拦下了这个身份不详的男人。 站在堆积着厚雪的街上,天色已经暗沉,复古的路灯淡淡的光晕洒下,她的视线从鱼缸,慢慢地转移到他沉敛的眉目上,抬起被冻得发冷指节,指向了那条奄奄一息的观赏鱼:“这位先生,如果你已经找遍了整个伦敦的宠物店来救它,是否能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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