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挽救英腾?”他弯唇,笑容略显讥诮,“英腾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该清楚。” 周迟也这般的天之骄子,即便遭遇挫折,也能轻易转危为安。 但英腾是他人生低谷的见证,陈辉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一蹶不振许久。 完美主义者不容许伤疤暴漏于众人面前。 周迟也当然有理由毁掉英腾。 “等这次危机过去,我会将手里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你。”徐津南极淡地笑了下,“你不是想转至幕后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周迟也眉梢很浅地抬了下,没觉得讶异。 徐津南是年轻一辈中经商的佼佼者,手段狠辣,精明强势。 想必从他创办工作室开始,徐津南就参透了他的计划。 周迟也坦白讲:“这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徐津南:“但你也有想保护的人,不是吗?”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周迟也不再周旋,伸出手和谈;“成交。” 英腾的名声虽差,但陈安淮私下调查过,那些龌龊腌臜的生意全是陈辉经手,徐津南做事狠决,却不屑于拉皮条靠女人陪笑脸,这也是周迟也同意合作的原因之一。 五点钟,海滨城市的清晨来得格外早。 天边泛起鱼肚白,绵延在海岸两侧的霓虹仍旧闪着朦胧的微光。 徐津南起身告辞。 周迟也问:“不等手术结束吗?” “我……”他低头,自嘲一笑,“阿惑应该不会想看见我。” 周迟也默然,忽然想起来:“你能联系到程惑的家人吗?” 徐津南薄唇轻动,声音很轻地说:“她没有家人。” - 早上九点钟,护士去给陆枝换药,注意到床上的女孩手指微动,连忙摁响应急铃,主治医生赶来检查,各项指标趋于正常,还需要住院观察几日。 “那她为什么还昏迷着?”周迟也闻讯而来,却不见陆枝苏醒。 医生让他安心等待,不必过于担心。 陈安淮处理完工作室的事务也来到医院,“你一整晚没睡,稍微去休息会儿,这边我看着。” 周迟也神经紧绷,不敢松懈一秒。 “不必,我等她醒来再说。” 程惑的手术仍在继续,七个小时之久,期间心跳骤停两次,好在被陆景书从鬼门关拉回。 十点一刻,手术室的指示灯暗下。 程惑被转移至ICU,颅内出血止住,但肿瘤所在的位置太凶险,只能等颅内压降下去再进行二次手术。 “另外,我建议立刻转院至申城。”陆景书淡声道,“那边有更先进的医疗设备,对她后续的治疗很有帮助。” 院长谨慎问道:“她现在的情况可以转院吗?” “我会联系S大附属医院的空中救护队,确保转院万无一失。” 陆枝彻底苏醒是在下午两点钟,彼时救护队离开清远市不久,周迟也睡下不足一小时,猛然被噩梦惊醒。 陈导的助理送来陆枝的手机,从昨夜起,陆家夫妇焦急地询问女儿的病情,今早得知陆枝有苏醒的迹象后,才放心下来。 助理:“他们希望陆枝醒来后回通电话。” 周迟也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他坐到病床边,打开手机屏幕,输入密码——0669。 这串数字陆枝用作密码多年,不是重要的纪念日,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其中的涵义。 这是陆枝自上学起,唯一一次考试超过周迟也的分数。 依稀记得是高一的期中考后,班主任邀请班级第一的家长上台发言。 那时父母还未离婚,周则臣上台分享培养孩子的经验,在场的家长眼神既羡慕又敬佩。 这对父子俨然成为众人眼中的榜样。 陆枝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同学问:“枝枝,你爸妈今天工作也忙吗?” 陆枝不知如何作答。 那天放学回家,陆枝罕见地走在周迟也身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马路上的车都不看。 “眉毛下挂俩枣?” 周迟也眉心皱紧,拉着她肩膀的手没收住力道,女孩白皙的皮肤立刻泛起红印。 他反应快,但疾驰而过的电动车还是碰到了陆枝的膝盖,轻微的血渗出来。 陆枝迟钝地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又被阴阳怪气了句,她眼泪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都那么惨了,你还骂我……周、周迟也,你太讨厌了。” 对陆枝的眼泪习以为常,但又忍不住会心软,周迟也试图跟她讲道理:“过马路你还发呆?” “我发呆怎么了?我发呆就是你骂我的理由吗?”处于情绪崩溃中的陆枝丝毫不讲道理。 女孩委屈的哭声吸引来路人的关注。 周迟也头皮发麻,迫不得已捂住她的嘴巴,放软声线哄道:“别哭了,下次让你考第一。” 陆枝红着眼眶,闷闷的声音从他紧捂的手掌中响起,“尊嘟?” 周迟也颔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只不过下次考试相隔数月,陆枝早已忘了当日的约定,看见成绩那秒,眼前的成绩单变成了周迟也的耻辱柱。 她尖叫一声,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跑到周迟也桌前,重重拍了下桌面:“周迟也你终于输给我了!” “……” 陆枝得寸进尺,冲他挤了挤眼睛:“这次期末考的题目是挺难的,也不怪你。” 周迟也修长的手指转着笔,心底默默想,确实挺难的。 需要他余出半个小时来算分,怎样才能成功考到第二名。 作者有话说: 也也:哄老婆的一百零八式。 6
第61章 亲你十一下 ◎会在你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06 2. 陆枝是被额头上的撞伤疼醒的, 麻药的药效褪去,火辣辣的痛感牵扯着她的神经。 被迫抬起沉重的眼皮,眼睛却感受不到光亮, 黑暗无止境蔓延。 陆枝茫然地眨了眨眼, 身侧响起熟悉的声音。 “枝枝?”周迟也放轻音量, 缓声问:“头还疼吗?不舒服的话我去叫医生。” 陆枝嘴唇动了动,没有想象中的干涩难耐, 连唇瓣都是湿润的。她试探地伸出手, 在眼前晃了晃,感受不到光影的变换。 迟钝的大脑猛然意识到什么,陆枝艰难开口:“……我的眼睛, 还能复原吗?” 周迟也愣了秒,连忙站起身, 所有的动作又在下一秒戛然停住。 他垂眸看向陆枝。 女孩仰面躺在床上,澄澈的鹿眸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正是午后,轻薄的窗纱遮不住灿然的阳光, 但她不觉刺眼。 周迟也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他拼命压住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 总以为陆枝是被家族遗传病忽视的幸运儿, 陆家夫妇亦是一心扑在儿子的眼疾治疗上。 他们, 不——所有人都不曾想过,倘若陆枝只是侥幸逃过了一时。 说不定在未来某个时间节点上, 遗传病就会显露出来。 而那个节点,在此刻到来。 周迟也不敢继续设想。 他摁下呼叫铃, 稳住发颤的声线, 温声安抚道:“不要多想, 你现在就是要好好休息。” 陆枝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当哥哥失去光明的那天,她就时刻做好准备。 因为说不准哪天她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所以每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她会花时间多看一眼夜空,和周迟也说再见时,总是在他转身走出一步后,再扬声喊他回头。 如果失明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周迟也,是他无奈又纵容的神情,遗憾好像就会少一些。 每当看到哥哥需要别人搀扶才能行走,生活逐渐不能自理时,她甚至有种侥幸心理。 但父母将关爱全部倾注至哥哥身上时,她又恶劣地希望,那个患病的人是她。 得偿所愿,还是难逃一劫? 陆枝说不明白。 “好可惜,看不到也也长满白胡子的模样了。” 陆枝眉眼间泛酸,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侧脸“啪嗒、啪嗒”落到枕头上。 周迟也坐到床沿,把人抱在怀里,“说什么傻话。” 陆枝的情绪崩溃到极点,哽咽着说:“我会很难出道、很难毕业,我生活不能自理……还、还要你照顾我,我会拖累你,成为你的负担。” 女孩的哭声牵扯着周迟也的心绪,心脏钝钝地发疼。 他收紧手臂的力道,把人又抱紧了几分。 “枝枝,你永远不会是我的负担,更不会拖累我。” 陆枝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颗高悬不落的太阳。在他落入泥淖、灰败度日时,毅然决然拉他脱离险境。 陆枝下意识抬起头,想回视他,眼前却被无止境的黑暗遮挡。 她长睫上挂着泪珠,听到周迟也笃定的语气,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突然落定了。 陆枝嘴唇嗫嚅了下,轻轻叹口气说:“可我看不到你了……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她边说,边伸手在面前挥舞。 经过反复确认后,陆枝脊背弯起,瑟缩起身子,“不是说盲人能感受到些微的光亮吗?” 为什么她眼前一片漆黑,这样的黑暗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周迟也看出她的担忧,微微倾身过去,牵起陆枝的手。 微凉的指腹落在男人的脸颊上,柔软的皮肤包裹着骨骼血肉,周迟也的骨相与皮相俱佳,仅是通过触碰,陆枝便在心中还原了他的样貌。 “你可以随时验证。”周迟也眼睫低垂,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刮蹭着陆枝的手心,“我会永远在你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细密的痒意袭来,陆枝蜷缩了下手指。 医生敲门而入,身后跟着一群医护人员,给陆枝做完各项基础检查后,主治医生说:“很大可能是脑内血肿压迫视觉神经。” “当然,也不排除是家族遗传病造成的失明。” 清远市有全国最出名的眼科专家,陆枝不必回申城接受治疗。 “我们会安排详细的检查。”医生补充道,“到时候才能确定发病原因,在此之前,病人需要维持良好的心态。” 送走医生,周迟也倒了杯温水,递到陆枝手里。 听过医生的初步诊断,陆枝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了许多。 她小口小口喝着水,润过干涩的喉咙,突然想起来:“阿惑怎么样了?” 周迟也薄唇轻抿,沉声说:“她转院回了申城。” 陆枝怔了秒,语气急促道:“她的情况很不好吗?!” 想来,程惑患有脑癌的事情也不曾告诉陆枝。 周迟也静默片刻,实话说:“需要进行二次手术切除肿瘤。” 陆枝艰难过滤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原来阿惑最近身体机能下降,不是换季的原因,而是脑瘤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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