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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炜霆已经预感他要说什么。 顾老爷子道：“顾泽他们就在秦莹手中，她用他们威胁我，我只能来这边给霍振峰送饭。” “帮她做事并非我本意，纵然我孙子和儿子有千般不是，万般错误，他们受到法律惩罚，也好过握在恶人手中。” “看到霍振峰被救的那刻，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能帮我找到他们。” 顾爷爷终于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尽管他惭愧，他听村民说了直升机在崖底找尸体的消息。 顾微微和秦莹很不幸，她们没有像霍振峰一样掉在32米处悬崖凸出来一个台子上，那个台子相对窄小。 霍振峰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可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们俩就悲惨很多了，而且这边悬崖太深，飞机几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停靠点，只能一边飞一边寻找可疑尸体。 这个高度坠落，已经可以断定，她们二人难以生还。 顾老爷子听说的时候，也很难受，他知道顾微微本心不是坏到无可救药的孩子。 连顾泽他都能原谅，更不要提顾微微了。 “顾泽他们之前犯了很多错误，作为长辈，我也有教育不当的责任，他们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但是不希望他们在异国他乡不明下落，希望霍总能派人将他们救回。” 顾老爷子满眼诚意，霍炜霆也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顾老爷子给他提供了一些模糊的信息，他交给属下去办。 在异国找寻这几个人的下落，可谓大海捞针，不比在崖底寻找顾微微和秦莹简单。 …… 顾语柠这几天始终睡不好，一闭眼就是顾微微她们坠崖的样子。 她脑袋发胀，坐在镜子前看自己沧桑的模样，黑眼圈也很重。 她打开手机，回了陆琪几条消息。 陆琪也很担心她，顾语柠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在霍宅住的这几天，他们见面次数也不多，他也很忙。 后来听林嫂说，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想来他应该是待在医院。 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彻底没了，如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霍振峰了。 这样一想，她不禁联想起自己，她现在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好像无根无源，像海平面上一个孤独的船，没有归属。 她正悲观的时候，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 她以为是信息，打开一看，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秦莹 顾语柠顿时毛骨悚然…… 她握着行动电话的手，顿感无力，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她变得紧张、不安，这种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是骨碎，意识昏迷，难道还能有意识给她发邮件？ 她为什么选择发给自己？ 她再次确认邮件的时间，是一分钟内。 她尽量冷静下来。 忽然想到定时邮件。 也就是说，这封邮件，很可能是秦莹去世之前，已经编辑好发给她的。 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上面直截了当就是一个地址，最后她写了一段话： 语柠，辛苦你去这个地址，帮我见一次我女儿，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一个人住在那？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罪孽深重，不可理喻。但，这是最后一次，拜托你，帮我见见她，就当是了结一个过世母亲的心愿。 第一次做妈妈，也不知道哪样才算标准答案，我这样的妈妈一定是最差劲的，她不认我也是应该的，就帮我远远看她一眼。 看她一眼就好。 不要让她发现，她不会希望我是她妈妈，她那么优秀，会以我这种人为耻，千万不要告诉她。 下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大概没机会了，我会下地狱。我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别像我这样，要过得比我幸福，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早死是我的宿命。 作为一个妈妈，我实在不配，把她带到世界上来，都没有陪她走过一个完整的童年，现在唯一能道歉的方式，就是帮我嘱咐她，“工作再忙，记得吃饭”、“不要熬夜”。 她总是不小心就十一二点才睡觉，但是她睡眠很好，也不挑床……对不起，我太贪心了。 刚才还叮嘱你别让她发现，写着写着就想让你帮我带话。 不用告诉她，她都明白，比我懂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能跟她说些什么，只能像所有妈妈一样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别的忙已经帮不上了。 不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妈妈，就当作不存在吧，以后要好好生活，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秦莹绝笔 顾语柠含泪读完每一个字句，原本打算回清城别苑，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再去一趟伽西。 原本还精神混沌的她，头脑一瞬清晰。 她开车一路向西去。 她开得非常快，石子从公路地面驶过，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当她来到邮件上的地址，站在院子门外，她没有勇气去敲门。 这里应该不是秦莹印象中的房子了，地址还一模一样，但是已经有别人住。 天气冷了，她就站在门口，等着房屋主人开门。 她在附近商店买了一杯热饮，捧在手里。 伽西比伽北要冷得早，她现在呼吸都会冒哈气。 不多时，房屋主人推开大门，响起悦耳的风铃声。 顾语柠抬起头，风凌乱了她的发梢，如麋鹿一般湿亮的黑眸，看着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手里领着一个小女孩。
第198章 永不会原谅 小女孩穿了一件粉色羽绒服，和爸爸有说有笑。 她艳羡着注视着他们父女手拉手走远。 小时候她也羡慕过，但是除了顾爷爷会陪她玩，顾家其他人和她都不亲。 在女孩笑靥如花的小脸上，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就连样貌都有几分相似。 秦莹以前和自己说，她的女儿和她差不多大，现在一个小朋友在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她喝了一口热饮，鼓起勇气走上前，喊住那对父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转身看着她，一脸莫名。 顾语柠快步上前，离近了才发现，男人比远观要苍老许多，身倒像是老来得女。 她说明来意，“我来这边找一个朋友，她叫陈静慧，您认识吗？” 中年男人礼貌打量她一眼。 他女儿和她打招呼，“阿姨好。” 顾语柠和蔼一笑，“你好。” 这张可爱的脸，越看越像她小时候。 所以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似穿越回了她自己的小时候。 男人摇摇头，“不认识。” 顾语柠换个名字，“那……您认识秦莹吗？” 这两字一问出口，男人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他推了一下镜框。 默几秒后，才回她，“抱歉，不认识。” 顾语柠面上的失落，就像天边滑落的流星一般。 男人微微颔首道别。然后牵着女儿的小手，朝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语柠猜到自己会无功而返，但这趟……也不算白来。 有些事，只有她心里明白。 秦莹死前的话，究竟是留给谁的，她恍惚间也明白了。 …… 她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清城别苑，她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房间积了一层灰，她简单打扫后，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霍炜霆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不住在霍家。 她只是回复，他们现在毕竟是离婚，没必要住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最近经历了什么，十分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她无法和他描述，她只是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样子。 “没什么，我们离婚就是离婚了，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霍炜霆最近事情很多，他每天都很忙，公司、霍振峰、顾微微她们……这些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不能理解她忽然的冷清，“语柠，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我想你一直都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复婚，这次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缺的从来都不是婚礼。 以前她想要一个真诚的道歉，现在，她反而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 那时她想，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一切真相揭开，她反而没有勇气走进他的生活。 她现在累了。 “我不需要，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段时间你感觉不到吗？” “……” “我只想报复秦莹害了我，我答应你重启那个研究，也是为了她，现在我如愿以偿，她戏耍我，我也戏耍了她，我的任务完成了。” “顾语柠。”他无奈喊出她的名字，“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了，要不然亲子鉴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沉默不语。 “是因为你不想让我伤心，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真的没有信心选择他了，只能拿曾经的‘生辰八字’来作挡箭牌。 “且不说空玄和秦莹的诡计，你当初选择我，就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你对婚姻不真诚，纵然你现在亿万身家，我也不稀罕了，拜托你，别再纠缠我。” “唯一一件你能联系我的，辛苦你找到顾微微和秦莹，把消息告诉我，以后我们就互删联系方式吧。” 霍炜霆痛心握着手机，她这是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你是项目主要负责人，我们彻底不见面，是不可能的。” 她都做好打算了，“我会把最后的数据整理完，交给实验室其他成员，他们会继续做下去，现在正常运转中，有没有我已经我不重要了。” 霍炜霆淡凛着眉宇，确实被她气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是真心喜欢你，要不然我会每天做饭，打扫房间？” 他一哂，这种事完全不需要他来做。 顾语柠知道，自己是高攀了，霍家大少爷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还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要我说辛苦霍少了吗？” 霍炜霆只感觉一股火气直冲大脑，因为是顾语柠，他才尽量冷静。 “你想离开实验室，我不会批准的，鼎盛集团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语柠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 他大概是想告诉她，他那里不是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无法面对他，只有离开他身边，她才能渐渐淡忘曾经发生的一切。 “霍总，……” “嘟嘟嘟嘟。” 她还没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霍炜霆比她想象的要执着，她尽管无可奈何，也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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