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还在下。 暴雨骤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她按照徐助发来的地址导航开车一路疾驰,大雨滂沱,水洼泥泞,车并不好开。 好在开到距离贺淮宴那辆车的最后定位还有两公里的时候,雨势小了很多。 南婠心底祈祷。 但愿,她来得及找到他。 但愿,一切安好。 二十分钟后,南婠停下车,前方被挡住了去路,山腰滑落的石块和泥沙坠在路中央,她的车子根本开不过去。 南婠撑开伞下车,去后备箱那里拿了把小锤子,凝神张望四周,蓦地看到堆成小山的石块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侧翻在道路旁的沟渠。 心一紧,焦急跑了过去。 侧翻的轿车被石块废墟掩埋了后半个车身,挡风玻璃的车窗里外都是泥浆,是否有人在里面她看不清,而且车门打不开。 南婠扔下伞,跪在地上,扒开车牌号黏着的泥浆,看清车牌号后,身躯一震。 她一边双手扒开粘在挡风玻璃车窗上的泥土和树枝一边呼喊道:“贺淮宴,是你在里面吗?出个声!” 她身上穿的衣服都被雨水从头往下浇湿,鬓角的头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颊。 南婠顾不上狼狈,一下一下的拔着,双手都是土黄的泥浆。 车窗明朗起来,她猛地看清一只男人特征的大手,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漫出,混着滴落在脸上的雨水,一滴一滴流淌入脖颈。 男人手上腕骨佩戴的手表她记得很清楚,是贺淮宴常戴的一款劳力士。 车门打不开,南婠只能拿起小锤子砸着挡风玻璃,争分夺秒,使劲拽出贺淮宴的手。 她庆幸自己有练泰拳还有练有氧健身的基础,力气不算小,费了还算短的时间将男人成功拖拽出来。 贺淮宴此刻整个人的状态陷入了昏迷当中,额头撞出红肿的淤痕,西装西裤和大衣都是泥渍。 南婠检查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看到四肢健在,呼吸心跳尚存,悬吊的一颗心总是稳了点。 泥石流随时会有第二次,南婠咬牙将他扶起。 …… 五个小时后,黔城安陵县某二级医院病房内。 南婠忧心忡忡的握着男人的右手,纳闷医生不是都确认了贺淮宴的脑子和身体没有大问题了吗,怎么还没醒过来。 葛家村没有良好条件的门诊医院,她只能把男人送到县城去救治。 那道山路堵死了,她就换另一道,辗转了好几次,才顺利顶着暴雨把车开到了县城内。 最煎熬的时间已经过去,南婠望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脑海不受控制的翻涌起与他的点滴回忆。 在湖塘镇,他给她吹头发的温柔。 在灵禅寺,他给她戴红绳,说什么保平安,其实都是商家宣传的套路,他一个久经商场的男人居然信了。 在她搬入帝景苑的第一天,慢慢过起甜蜜的恋爱同居生活,虽然短暂,后来也有诸多波折,但目前为止也不算太糟糕。 在深城的度假村山顶,他们一起看日出,看夜空。 在她生日那天,他从国外赶回来,送她一支名贵的簪子,学着韩剧的男演员一样抱她。 在贺家祠堂,他当着白京雅和他叔伯的面承认她,把她当成未婚妻。 在新年那天,他带她去澳城看烟花,去白家参加家宴,遇到车祸,他不顾一切的保护她。 南婠心一沉,回忆是刻骨铭心的,她没办法忘记。 “哭什么” 南婠听到熟悉而低沉的嗓音,蓦地回神,堪堪怔住。 贺淮宴微蹙着眉,嗓音沙哑,“别哭,我没事,还没等到你嫁给我,我不会死” 南婠顿时情绪奔溃得猝不及防,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冲破眼眶,抱紧了他。
第272章 男人的苦情戏 南婠压抑着满腔肺腑的酸楚,从他怀里抽离。 声音哽了下,“我才不是为你哭,你要是死了,我怕贺氏的人不会放过我,那我还怎么查我妈和我姐死亡的真相” 贺淮宴漆黑的眼看着她,女人的脸上还依稀挂着泪痕,素净的清妩面容,眼尾缀的那抹红,像稠艳的胭脂色。 毫无疑问女人这副模样哭起来也是美的,可让他的心一阵抽疼。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拂过她脸颊的泪珠,眸光微沉,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沙哑,“我怎么来的医院” 南婠淡睨了他一眼,虽说这一次有惊无险,但也是她及时赶去,运气好找到了他,要是晚一点,她不敢想象。 直到此刻,她仍心有余悸。 “怎么来,贺淮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找我,还不告诉我,演什么苦情戏,万一出了事,你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南婠又补了句:“如果不是我接到徐助的电话,你死在那都没人知道” 贺淮宴闻言微顿,凝眸打量了一下女人,发现她头发微微凌乱,身上穿的衣服沾着干涸了的泥渍。 是南婠救的他吗?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都是疼惜,“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他不敢想,南婠来找他时独自经历了多么惊险万分的场面。 气氛有些沉默,彼此对视无言。 贺淮宴闷声笑了笑,“你说如果我们一起死了,是不是新闻会报道我们是为爱殉情” 南婠捶了下他的肩,力道很轻,撇嘴道:“谁要跟你做殉情的苦鸳鸯!” 贺淮宴嘶地倒抽了口气,啧了声。 “很疼?”南婠皱眉,她没使劲啊。 贺淮宴的左手插着吊针,右手小臂还有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医生缝针包扎的时候,南婠在一旁看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的手感染了病菌保不住。 男人道:“嗯,是心疼” 南婠面露狐疑,但怕他有什么并发症,正要起身按铃喊医生,贺淮宴抬起右手握住她,“你还信我吗?” 他想南婠冒着暴雨和山体二次滑坡的危险奋不顾身的来找他,心底应该是紧张和担心的,她在意他。 贺淮宴漆沉的深眸瞬也不瞬地攫住她,“信不信我” 南婠被他严肃压迫的眼神惊了几秒,微微别开脸,扯开话题,“徐助说你要亲自给我送来一样东西,别是什么求婚戒指那一套” 贺淮宴蓦地勾唇一笑,“你想多了” 南婠:“……” 她抿抿唇说:“那你好好待在这吧,我去医院食堂买点吃的来” 贺淮宴没把手收回,一寸寸攥紧她的腕骨,“我这几天没找你,你就没想着主动找我一次” 南婠微瞪了一眼他,很想直接回一句,明明是你说的话太欠抽,话到嘴边又变成,“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主动的往往是输家” 何况,碍于以前对他有所求,她哪一次不主动,那些时候她都跪坐在地上对他那样了。 南婠记得,他以前对她可是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劲,他不喜温吞柔和,总是按着她的后脑,有一次还逼她咽了。 贺淮宴眸子沉沉地盯着她,放低姿态,“我对你还不够倾尽所有吗,从我承认喜欢你那刻起,输的人,是我吧” 南婠看向他,男人蹙着眉头,额角青筋绷起,语气又酸又涩,哽咽委屈。 真的,英俊的男人演起苦情戏,谁能扛得住! 南婠想抽回手,他攥更紧,她又不能用力甩开,缓了缓道:“也许双赢的局面更两全其美呢” 贺淮宴一想,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能双赢也挺好,松了松手,笑着道:“我的眼镜还在吗?我让二哥给我设计了藏在眼镜框,戴上可以掩人耳目的录像录音” 他继续说:“你不是不信我吗,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找机会录下来,你要调查的事情多,我也让二哥还设计了镶嵌在一条项链的珍珠底托下,你戴着搜集证据也安全些,只是遇到泥石流,车子侧翻,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 南婠淡淡嗯了声,便拿起手机关门出去了。 她面上平静,走在充满刺鼻的消毒水过道上,可心潮汹涌得澎湃,贺淮宴竟然为了让她信任他,做到这份上。 她庆幸自己还能亲耳听到男人这一番解释。 还好,她找到他了。 - 南婠在医院食堂打包了点清淡可口的饭菜,还去水房那里打了一壶热水,约莫过了十分钟回到了病房。 男人面容苍白,平日里的阴戾杀伐气弱了几分,瘦削的侧脸看着清贵温和了些,“吃饭了” 她撑起病床的小桌板,摆放着几道小菜。 “这里比不上港城的私人医院,我通知徐助了,雨已经小了,航班恢复正常,医生说你这样的状况是万幸,车子遇到泥石流侧翻你昏迷了,身体内脏竟没出大事,你要是想出院,后天就可以” 贺淮宴坐起来,“我不走” 南婠拆开两双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肉馅的小笼包放到他碗里。 “你待不习惯的,池少来了这里多少天就嚷嚷了多少天要走,等徐助过来接你,我就得回葛家村” 贺淮宴瞅着她,手掌拍了拍被子,示意她坐到床上。 他见南婠不动身子,欲伸手拉扯她坐下,可左手打着吊针,右手包扎着伤口,用点力就会撕扯到,他痛得嘶了一声。 南婠无奈,往病床上一坐,“你想做什么” “你带我一起回葛家村吧,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啊?”南婠疑惑,这有什么八竿子的联系吗? 贺淮宴虚眯了一下眼,启唇时唇畔扫在她耳廓上,南婠觉得那温热的气息直直地钻入耳膜,痒痒的。 贺淮宴说:“我有一次被贺氏商业上的对家设局绑到了很偏僻的乡下,当时绑匪拿捏我这个六岁的小少爷轻而易举,你猜那三天里,他们都喂我吃什么” 南婠一怔,“吃……屎吗?” 贺淮宴:“……” 贺淮宴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是嗖了的米饭,所以我怎么不能吃苦,我要是那时候不硬着头皮吃下去,我就活不到被救的那天” 南婠顿住,没想到贺淮宴这样的身份竟然有这种经历,呼吸都紧了一分,“你说的这些,真的假的?”
第273章 项链 贺淮宴漆黑的眼底勾着兴味,压了压嘴角的笑,反问她,“你猜猜” 南婠看他的表情耐人寻味,语气又轻描淡写,下意识怀疑他是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就为了博取她对他的怜悯。 “你骗我的吧,你一个贺氏的接班人,怎么可能会被对家绑票,小时候没有保镖跟着吗?” 贺淮宴扬了扬眉梢,“想听我的故事,还有很多,以后慢慢跟你说” 南婠翻了个白眼,也不琢磨他那番话是真是假了,她快饿死了! 吃完后她收拾着打包盒,贺淮宴扫了一眼病房,问她:“我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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