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舟笑着应声:“诶!” 他跟着温意往卧室外走,她忽然回头道:“只拿枕头,被子不拿?” 声音里有打趣的意味,沈斯舟不负她所望的回答:“不用,我不怕冷。” “......” 一副“反正我不拿被子,你如果不分我一半被子就看着我冻死吧”的态度。 温意什么话都不说了,领着他回到自己卧室,把放在正中间的枕头挪到最里面,腾出一半的位置给沈斯舟睡。 他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她的旁边挨着,睡下去后手臂也贴着她的手臂。 而后想到这些小动作,沈斯舟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温意问道。 话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沈斯舟还能笑什么,当然是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顺理成章的睡进她卧室。 温意不排斥和沈斯舟同床共枕,不然直接让他睡客厅里,她是好奇他怎么办到的,但他肯定不会说。 “我想起了高中课间。”他的回答却是跟今晚的事情无关。 沈斯舟确实想到高中成为同桌时期的事。 月考过后班主任宣布根据成绩自由换座,他想跟温意坐一起,但是她和朋友许洛枝一直是同桌,没有要换人的意思。 起初沈斯舟提出来要跟她当同桌时,温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是不能丢下自己的朋友。 许洛枝喜欢安静,觉得坐在斜后排的他有点聒噪,也不是恶意和讨厌,是两个人性格不同,她委婉的提醒过一次,说他方方面面都好,如果能少讲点话就特别完美。 沈斯舟看出许洛枝的想法,故意大声跟温意说,不管她们换到哪里,他都要选在她们的后排,每天像小蜜蜂一样叽叽喳喳的吵。 最后如愿的动摇了她们坚固的同桌关系,再可怜兮兮地卖卖惨,说班上同学都嫌弃他,他成绩又不行,肯定没有人要,终于让温意心软松口,答应当同桌。 当时温意的性格比现在更安静乖巧,课间只要不去洗手间,就是趴在桌上补觉。 沈斯舟跟她相反,坐不住也闲不住,课间只要老师不拖堂,等下课铃声一响就立马跑出去玩。 后来渐渐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沈斯舟偶尔也会愿意留在教室里面,拉着温意聊聊天,或者跟她一起补觉。 补觉时也是像今晚这样,课桌紧挨着课桌,他的手臂贴着温意的手臂。 温意听到他的回答,猜不出来原因和他的想法,高中课间于她而言很单调,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 只有十分钟,睡都睡不够。 “课间怎么了?”温意问他。 虽然她想不起有趣的事,但沈斯舟全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都没有几次是待在教室里的。 “课间啊。”沈斯舟把手臂放在脑后,枕着慢悠悠地道:“你经常把我的校服弄掉。” 温意冬天怕冷,教室里不会从早到晚的开暖气,她经常睡得缩成一团,还是会突然打个寒颤或者被冻醒。 沈斯舟每天跑上跑下的,热得不行,见状干脆把校服给温意盖着。 下课铃声响,她趴在课桌上睡觉,他将校服搭在她身上,然后跑出去玩,有一段时间沈斯舟做这件事已经成了习惯。 只是温意醒来时,会下意识坐直身子,校服就会顺着滑到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温意当年都解释过很多遍,不解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沈斯舟又自顾自地说:“有一 次你刚刚睡着,就被我给吵醒了,也不发脾气,就睁着大眼睛瞪我,等我给你解释。” 时间太久远,温意不记得了,但很像他们会做出来的事,不过她仍然是那句话:“好笑在哪里?” “还有一次课间,我们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背书,我压根不会,你在后面一句一句的提醒我,以为声音很小,其实都被老董听见了,最后我们各罚抄十遍课文。” 温意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因为罚抄耽误了她补觉和画画的时间。 她侧过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回忆的尽是这些‘互相伤害’的事情,也能笑出来? “我就是觉得好笑。”沈斯舟不等她再问已经回答了,“尤其是你忍着瞌睡罚抄的样子。” “......” 温意拢拢被子,朝里侧身,无情道:“关灯。” 沈斯舟低笑一声,关掉房间里的灯,周身骤然变得漆黑,温意没有睁眼,能感受到耳边掠过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离自己极近。 黑暗是个很奇妙的环境。 无论先前聊得多么高兴,有多放松,只要关上灯,都会变得紧张起来。 温意正胡思乱想着,温热的手搭在了腰间,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整个人也都离近了些,灼热的呼吸落在耳边。 她的身体有些紧绷,沈斯舟安抚般轻轻拍着,低声道:“我就想抱抱你。” 他从身后紧紧地将她揽入怀里,后背贴着温暖的身躯,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温意忽然想到他刚刚讲过的那些事情。 明明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可她都记不清了,哪怕记得也是非常模糊的片段,但沈斯舟都记得清清楚楚。 温意会忘记,倒不是因为她记性差,或者不在意沈斯舟,而是无论高三的生活,还是大学的日子,她都有同学和朋友陪伴,他们又共同经历过许多精彩难忘的事情,相较而言,高二的小事不值一提。 沈斯舟记得这么深刻,或许是因为,他之后的几年里根本没有其他值得记住的事,所以只能一遍遍回忆以前的故事,翻来覆去的想念这些经历。 温意轻轻握住他的手,翻过身靠在胸膛,搂住他的后背,严丝合缝的相拥,是亲昵到心里防线瞬间崩塌的姿态。 “睡吧,晚安。” 沈斯舟勾起唇角,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嗯,晚安。” 这一觉沈斯舟睡得格外安稳,早上是他先醒来的,温意的手紧攥着他的睡衣衣角,似乎这样的动作能让她心安。 他轻手轻脚的将睡衣抽出来,去外面洗漱换衣服。 闹钟铃声响后,温意像往常一样收拾打扮,下楼后望见前面的黑色轿车,弯唇笑了。 这副画面熟悉又久违。 温意坐上车后照旧接过今天的早餐,问他:“你们公司这周忙吗?” “项目快完了,估计能闲几天。”沈斯舟说。 他手里带的项目有一个在收尾,五一期间差不多赶完了重要的图,剩下的都是修修改改,费不了多长时间。 “我这周可能会有新项目,会很忙。” 温意说完后想到先前余安南说的话,蔡万才把暑期的周边设计单交给了她。 她们是三月初入职的,如果按温意之前的猜测,景顺是想让她和余安南竞争,在三个月试用期后只留下一个人,那么余安南接到暑期的单,代表她极大可能会留下来。 离试用期结束还有一个月。 沈斯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温意回过神来,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景顺当初的安排,和她自己的猜测:“我在能力方面是有信心的,不过余安南比我更讨经理喜欢。” 前两个月因为小沈总,蔡万才对她敢怒不敢言,没有找茬挑毛病,但是小沈总玩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公司的员工都知道他很久不来,蔡万才又开始理所当然的偏心自家学妹。 尽管温意不想承认,但公司竞争,确实不一定会留下能力更优秀的。 “你先别多想,你的能力强,景顺多半舍不得淘汰,而且总监没有提前告知,合同里也没有写,说不准你们都能转正呢。”沈斯舟安慰道。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数的,景顺同时招她们两个,的确是都想留下来的。 余安南是学历太突出了,同时来面试的人没有比她更厉害的,温意的学历和经验都占优势,就是多了个空窗期。 他当时没有直接找HR,要求招温意进来,这样太明显,是瞒不过父亲的。 沈斯舟只是说了一句“空窗期长不代表不优秀”,又委婉的提过很喜欢慕信公司的作品,HR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人,于是找到简历符合条件的温意,给了她面试的机会。 “行,我先好好工作,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温意吃完早餐,被沈斯舟送到景顺的停车场。 大概还是在想试用期的事情,温意有点心不在焉,下车时将包包落在副驾驶上,沈斯舟看到后连忙拿着包追上去,叫她:“意意。” 温意回头看见他手里的包包,接过去重新背好,朝他挥挥手,“去上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行,你也好好上班啊,别乱想。” “知道啦。” 温意到办公室不久,各部门的总监们都上楼开大会,余安南在做手里的项目,她先前的单都处理完了,没事可做。 她耐心的等到林总监下来宣布开会,拿着本子和笔进会议室,关系不错的同事在耳边小声道:“今天好像沈总来公司了,估计会批评我们一顿。” 温意问:“哪个沈总?” “沈董事长。” 话落她们已经走到会议室,不再讲这件事。 部门会议上林总监复述一遍沈董事长的话,果然全是批评她们品牌部的,“假期太轻松”,“上班没有压力”,“办事拖拖拉拉”之类的。 温意和在场所有员工,同时出现一个念头,如果来开大会的是小沈总就好了,他每次都把品牌部捧在手心里,一句句的夸赞。 林总监转着笔,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大家表现的挺不错。” 会议室里的同事们都笑起来了,林总监又提到这个月部门的业务方向,主要是为暑期活动做准备。 “关于暑期的设计周边......”林总监扫向左边。 蔡万才立马接过话:“设计组已经做好方案了,周边物料将交给小余。” “暑期的物料很重要。”林总监抬眸看向温意,“小温和小余一起做吧,年轻人互相讨论交流,说不定能做出更好的作品。” 温意笑着点头:“好的。” 会议结束,温意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这样看来,暑期的设计项目并不能代表她们的去留。 蔡万才接到任务,只能要求余安南分一半给温意,让她们重新出个方案。 余安南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文件发给她,温意刚刚接收成功,瞧见陈助理来了。 “陈助理。”蔡万才又是最先站起来的,笑眯眯地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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