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连麦看电影 当天傍晚, 有一场戏份，盛意到达片场后，杨开叫人来找盛意。 见到导演, 盛意率先先说了抱歉, 杨开看着她, 叹口气又笑了。 这一天, 盛意并不是演的不好，而是不在状态，虽然剧本的内容都按照要求表演了，但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杨开觉得这不该是盛意的水平。她的处女作表演灵气和技巧都远胜今日。 这下，盛意上来一句“对不起”，杨开就知道她也懂。 杨开三十多岁，在这个行业里, 还算比较年轻的导演，所以不爱说教, 盛意这么说，他也就干脆利落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他又问, “等会的戏能拍吗？” 盛意点点头, 说可以。 她本来对孙桃前期的戏份表演就有把握, 只不过是担心她后期的转变自己无法完成, 鉴于商岐所说—她对于表演的“完美主义”才导致今日心不在焉, 她没有别的选择, 商岐说糖葫芦要一个一个吃, 她被说服了。 盛意入起戏来很慢, 但真入了戏，就不容易出戏，在这个热闹霓虹灯照不到的南方小镇里，她没有别的身份，只是孙桃。 傍晚，天色颜色由蓝至橙黄，这样的色彩在窒闷灰白的一天中，是难得一见的绚丽色彩，孙桃喜欢这样明媚，多彩的神秘颜色，仿佛能看见这云霞背后的广阔世界，孙桃入迷的看了会，唇边露出笑，这个笑容，是前半段电影中，孙桃这个看似十分无趣的主角难得能让观众窥见的生动。 杨开捕捉这一幕。 后边传来姨妈的一声高喊，孙桃的笑逐渐消失，变为垂眸的沉默，等了几秒，在姨妈喊第二声之前，她转头，扬起头提高声音回：“马上回来。” 下一个镜头，在风中晃动的棉被被她踮着脚一把抱住，一个人抱着几床被子，她来回好几趟，并且在狭窄的房屋过道内遇到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李忠，李忠手里翘着一瓶酒正往厅堂去，脸上有惯常的醉意，他看孙桃走过来，用力瞪了眼，孙桃被吓了一跳，适时地退后一步。 盛意下意识身体做出退缩的动作，耳朵轻轻抖动，因为怕对方不耐烦的开口骂人，她退后的动作非常快，怕堵了路，盛意对镜头的存在感知的十分清楚，但又能精准的忽视它，这个恰到好处垂眸闪躲的眼神让杨开很喜欢，忍不住对着她来了个特写，而就在这一秒的结尾，孙桃后退，恰好撞到这十几年都没被修整过的老旧房屋凸出的墙面，她皱眉，露出隐忍而准确的痛感。 孙桃害怕让路不及时让李忠生气，为此甚至撞到凹凸墙面，盛意自我的细节处理，就表示在开拍之前，她就注意到了环境布置，并且设计了这个融入故事的精巧动作，这获得了杨开的点头认同，无疑，他喜欢这个细节。 第二趟，她遇到从房间出来吃饭的李恒，李恒有一部孙桃没有的，属于他自己的手机，出房门，他低着头心无旁骛的在打字，孙桃的脚步刚艰难的迈出一步，就差点碰到李恒，对方平淡无波的往这边看了眼，在孙桃心里，对方是未来李忠，所以孙桃连忙又退回去。 “卡，”杨开喊了暂停，“孙桃下巴妆蹭了点。” 盛意心想肯定是自己抱棉被的时候粉底蹭到了，这是一个夏天，设定孙桃的皮肤颜色比盛意本人要黑一点，所以她脸上上了一点偏深的粉底，而除此之外，为了电影里好看有气色，她唇上也有很淡的一层口红色。 “我来吧，盛老师。”有人上来，要帮忙抱被子。 盛意避开，摇头说：“先不用，就这么补，”她细心解释了下，“被子形状会变。” 穿帮就不好了。 “对对。”道具组的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化妆师叫柳千，一米八的男人，皮肤比女生还细腻，他捻着口红管，不客气的把盛意的下巴握住抬起，陆均站在原地，和盛意目光接轨。 下一秒，粉刷袭来，被摆弄的盛意乖乖闭上眼睛。 在化妆师精细的手法下，加上本来距离就不远，这一幕好像被放大在眼前。 柳千旋转出的红色膏体按压着年轻女孩柔软之处，不重不轻的摩擦过，在镜头中，视线里，留下无法忽视的动人颜色。 这一幕并不如何，只是夕阳从外边轻飘飘的落进来，温暖柔和，她后脑勺散开的发丝被金色阳光反射，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飘在半空，陆均盯着片刻，手掌和心脏骤然由干燥变为湿润。 盛意似乎察觉很近处，好几道目光注视她，便睁开眼，露出疑惑，快要看过来，陆均迅速偏头移开了视线。 好险，他暗舒口气。 这三次走廊碰见，既富戏剧性又有生活感，而第三次孙桃终于抱回最后一趟棉被，遇到的正好是影后田丹饰演的姨妈，她手里端着刚烧好的菜，她的做法和李忠父子二人显然不同，叫了一声桃子，又退回去让她先走。 过了片刻，姨妈放了菜，又赶回来给孙桃分担。 两人坐在床边整理被子，姨妈催孙桃去吃饭，孙桃不肯，要陪她收拾完再一起去吃。 镜头转换，饭桌上，李忠和李恒早就率先动筷，根本不在乎这个家里还有两个人。 监视器后陆均看着，盛意和田丹的对戏十分自然，都是饭桌上的双人戏份，而他和雷安的表演因为他吃饭表现得太斯文被杨开卡了五六次才过，她们一条过，导演喊卡后，田丹竖起大拇指，跟杨开说：”现在小朋友真是不得了，太会演戏了。” 陆均抿抿唇，视线落在盛意脸上。 田丹因为外貌条件，从年轻时就没演过什么女主角，一路配角，但演技精湛，四十五岁演了第一部 属于她的电影，拿下金鹿影后，才迎来事业巅峰。 电影行业，女演员的职业生涯不如男演员长，机会也没有男演员多，田丹到四十五岁才拿到属于自己的大制作和影后，可见其心性坚定。 这些年浮浮沉沉，她见惯人情、事理，为人十分和煦，业内口碑极好。 对于她的称赞，盛意有点不好意思，她低头害羞笑笑，诚恳说：“田老师带我入戏。” 田丹便笑，“这姑娘。” 女主角今天一天，到了傍晚才顺利发挥，不过傍晚这几场被导演夸，又被影后夸，剧组里讨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下来，杨开找来盛意，同她讲，“今天的几场，包括上午下午的拿到明天重拍。” 盛意点点头，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毕竟她之前的表现真的很狗屎。 第五颗糖葫芦吃不吃得到，盛意暂且不知，但吃到了第一颗，她突然发现这真的不难，因此对于吃第五颗糖葫芦也有了信心，她开始觉得自己可以，不过到了晚上，她仍旧打算和商岐一起看电影。 上天啊，原谅她的小心思吧。 她晚饭多吃了半碗，就是因为想到这件事提前高兴的缘故。 盛意洗好澡，躺进被子里。 “准备好了？”商岐旋开转椅，一只手搭在笔记本键盘上，一边拿着电话询问。 盛意又喝了口水，立刻说：“好了。” 商岐说：“好，我说开始，一起按。” 盛意按照吩咐，把进度条拖到最开始，她心里想，好像有个软件，可以一起看视频的，不过她又觉得商岐不会很了解这些东西，太麻烦了。 开始她觉得他们可以聊聊天讨论剧情的，但盛意渐渐看得很入迷，《走遍山川》的杀马特女孩是盛意的处女作，说真的，这个角色的生命力是显而易见的，所以盛意初看觉得陌生，看了多几分钟，就渐渐找回熟悉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片场，她还记得这一幕是如何表演的，那一幕赵导对她说该怎么做，那个时候她初生牛犊，和谁对戏都不怕，走过山川里演失孤老人的冯居国是十分了不起的老戏骨，拿过的影帝奖杯有一面墙，盛意竟然毫不逊色，对骂的那一场，生动到近乎狂妄地步。 “哇。”她自己都有点惊讶了。 电话两端，影像声同步，商岐听见她感叹，很快明白，笑说：“这一段真不错。” 盛意都不谦虚了，特真诚的肯定自己，“我也觉得。” 电影实在有点长，到了尾声，他从剧情中分过心神，电话那端呼吸声已经变得规矩有序。 商岐听了片刻，低声喊她，“盛意？” 她没有回答。 男人笑笑，写字楼外，灯光熄灭大半。 确实不早了。 在盛意迷蒙的梦里，听见温柔低沉的男声说晚安。 她轻哼着蹭了蹭枕头，脸颊泛起红，不小心落在枕上的手机屏幕终于变暗。 进组大半个月，戏份紧张，每个人都被这种快节奏拉的神经紧绷。 一个下午，盛意没有戏份，要和Alice一起出去到旁边一个古镇景区游玩，Alice说他们约了摄影师，要来给盛意拍一套旅游写真。 路上，Alice拿着手机，对着盛意拍个不停，又催促她，“程总说这叫营业，你也太久没发照片了。” 盛意每选一张，Alice都发出一声哀嚎，她只能递出手机，Alice精心挑选，帮忙发上微博。 正中间，是那天下午她在看剧本，模样认真。 盛意拿过手机看，发现Alice的配文是：最近的生活碎片。 点进去，发现对方还真是偷拍狂魔。 不过每一张都拍的很好看，盛意点开评论，最先发现盛意发微博的，肯定是她的粉丝。 从上往下看，好些人叫她女儿和妹妹，还有叫她老婆的。 说是旅游，又拍了一整个下午。 回去路上，Alice帮她看微博评论，一边开脑洞，“现在很流行vlog的，要不我们也拍。” 盛意扭头，皱皱眉，“不。” 她很有自知之明，“我私底下很无聊，拍vlog不会让人喜欢。” Alice捏了下她脸蛋，“可是你很美啊。” 她振振有词，“我就能看着美女一整天，不说话也行。” 盛意随她摸，敷衍的嗯嗯，然后慢吞吞打了个哈欠，“我睡会。” “睡吧，到了我叫你。” 两人关系已然熟悉不少，盛意说不考虑vlog，Alice就把和季幽和商量，“季总，小意不喜欢，我看还是算了。” 季幽和回复：“那就按她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谁心动了
第29章 一起看月亮 盛意在电影拍摄第四周状态变得不太对劲。 那天她拍完大夜, 熬过晚上，眼前开始昏沉，因为等待时间太久, 精神的消耗和身体的疲惫一同袭来, 四点多回到旅馆, 盛意精疲力乏, 路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Alice让她先别洗漱了，等明早起来。盛意的困乏打败了她，窝进被子里，原本浓重的困意却消散许多, 莫名鞣杂进无端的烦躁。 不洗, 她又难受。 在压力大时，她的某些小毛病，比如洁癖就格外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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