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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惊涛骇浪, 脸上倒是面色不显，无甚情绪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怎么？后悔了？” 林降哑然，她没想到他会想到这里。原本还觉得她刚才的那句话再正常不过，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回过去一想，才惊觉话语中的歧义。 她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说罢，似乎又觉得单纯的语言解释起来有些费劲，她本就不是一个面对这些事情，还能泰然自若表达出自己想法的人。 索性就抬手指了指他唇角伤疤的位置：“这里，有痕迹。” “然后呢？” “拍照片会很明显。” “然后呢？” “我不想结婚登记照上有遗憾。” 她索性一口气说出，这是她的小心思，她不知道姜辞能不能理解。 姜辞一愣，他压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握着方向盘的指尖不觉松了几分，胸口处的郁闷更是散得突然。 他虽然年纪不算大，可这些年在商场里摸爬滚打，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如何以最冷静的心态来处理各种事情。 他以前竟不知，他竟也会有如此的一面。一颗心的浮浮沉沉，不过只在别人的几句话之间。她寥寥数语，便能让他几秒之间便体会到了从霜雪到春花的交替。 许是因为刚才绷得有些紧，他再次开口时，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林降应声。 “可我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那好吧。” 谈不上多失望，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可她也没再坚持。他不在乎，那便罢了吧。 林降没再说话，视线投向窗外。过了许久，才惊觉，姜辞开的，竟然是去公司的那条路。 她扭头看他，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你同意了？” 姜辞也不正面回答，只说一会儿会在老地方将她放下。 林降自然应允。 两人再次达成一致已是一周之后。 这些天，姜辞几乎每天都会对着镜子，查看好几遍嘴角的那个疤痕。其实过去三四天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明显了，但他依旧还是等到疤痕完全消退了，才和林降提了这事儿。 既然她在乎，那他自然会满足她的要求。 整个领证的过程属实有些普通，填资料，等审核，拍照，领取证件，一切的操作都是严格按照流程而来。 只是今日帮她们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格外热情，许是岗位需要，亦或是性格如此，眉眼欢笑地将证件递到她们二人手里，让林降和姜辞之间原本有些淡淡的气氛也被感染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将证件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指腹细细临摹着照片中两人的轮廓，眼底忽地有热意。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哪怕是被圈在这红底白衣的小小一隅边框里，眉眼依旧深邃，气质矜贵如常。 她结婚了！ 她和姜辞结婚了！ 少年人的绮梦，四季过往，年轮往复，无论跨越多少年依旧在她心头的那股执念，而今终于实现了。 林降侧眸去看他，恰逢车进隧道，半明半寐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如他的神情一般，清绝又坚毅。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姜辞忽地转眸，光影下，他声音似乎也隐寐几分：“这次，你是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所以，这一辈子，就跟着我吧。 林降声音低如蚊蝇，却也凉柔坚定，好似春槐撞雨，浇撒心头。 “嗯，没有了。” 跟着你，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林降是请了一天假的，姜辞时间自由，所以领完证，两人也就没再回公司，径直回了家。 临近门口，林降正打算开门进屋，姜辞却叫住了她。他伸手，示意她把手中拿着的那本结婚证交给他。 林降不解：“这个，不是一人一本吗？” 所以，她理解，她手中这份是她的。 姜辞挑眉，语气淡淡的：“是一人一本没错，可刚才在车上你也说了，你不会后悔。所以，这本放在你那里也没什么用，还是交给我一起保管吧。” 林降犹豫着，没动。 姜辞便继续开口：“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想反悔了？” 把柄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没有，怎么会。”林降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产生争执，况且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也就顺手就把证件递给了他。 继而，又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快速打开房门，邀请姜辞一同进来。 “你进来下，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进了屋，她先去烧了热水，又折腾着泡了一壶热茶，才在姜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到片刻，又迅速起身，快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姜辞皱眉，有些无奈：“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这一趟趟的，跑的我头晕。” 林降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再等我一会儿，马上。” 又过了会儿，她才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钱包，正在倒腾着从里面拿银行卡。 姜辞疑惑，正纳闷她打算做什么时，林降率先开了口：“既然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那我觉得，有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下的。” 姜辞挑眉，显然对她接下来的话题十分感兴趣。 “你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吗？”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他不挑，只要她说，只要是关于她的，他就都爱听。 林降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似在思索，继而好像找到了一个开端，开口：“我家庭关系其实很简单，就只有爸爸，奶奶和我，具体情况你都知道的。” “嗯。”姜辞点头。 “还有就是朋友这块儿，我朋友其实也很少，除了吕思柠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平时也不怎么参加聚合，最近一次出去吃饭还是几天前和大学同学的那次，他从榕市过来给我送导师的东西。” 姜辞自然明白她说的就是上次他遇见的那次，他本就不猜忌她，她这会儿又这般坦诚地和他解释，他就更没有情绪了：“我知道。” 林降见他听得认真，便继续道：“还有就是工作，这个你最清楚了。除却这些，就是我攒的一些存款，不多，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姜辞忽地笑了，他是真觉得她可爱。他什么时候问过她钱的事情了，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要说这些的？ 暖绒日光下，她瓷白皮肤被照得通透。边缘一层细小的绒毛，几乎触着他的心。 他轻笑：“我有说过我要知道你的存款吗？” “那倒也没有，不过我觉得既然我们都已经领证了，彼此之间还是坦诚相见比较好。” 姜辞俯身下来，视线和她平视：“所以，你这是在提醒我？” 林降反应过来：“……没有，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规则只对我有用，对你不一样。” 姜辞格外有耐心，顺着她的话追问：“为什么对我不一样？” “……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有决定的权利。” “嗯……”姜辞想了会儿，似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我的存款可能会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理不清，需要找理财顾问帮我整理一下。” 林降：“……” 她真没有这个意思…… 杯中的热茶喝完，姜辞躬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含笑的眉眼压过来，眼底似有星辰：“你说完了？” 林降点点头。 “那我开始说我的要求了。” 林降抬眸看他，她本以为他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十分讲究，应该会和她说一堆各种要守的规矩，可最后落在耳朵里的却只有一句—— “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一起住？” “怎么？不愿意？你刚不是还说领完证，需要坦诚相待。这不是最好的方法？” 林降被他噎住，认为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还是觉得有些太过突然：“……你说的一起住，是住一个房间的那种吗？” 姜辞睨她一眼，眼神几番审视：“我没这么打算。不过，如果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林降：“……没，我没有这么想，就按你说的来。”
第68章 同住 搬家是在两日后, 姜辞给她下的“最后通牒”那日。 林降东西本就少，加之又是隔壁房间，她便只收拾了一些日常要用的必需品。其他的, 后面如果需要, 她可以再慢慢搬。 姜辞早几日便将密码发在了她微信上, 并告诉她选她方便的时间即可，不用一定等他在家。 可这会儿，当林降拖着箱子站在客厅, 四下环顾时，才发现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忘记问了，那便是：她住哪一个房间？ 姜辞家里的装修基本和他办公室的风格一致, 灰白色调，简约整洁。说实话, 她之前来过那么多次其实也都没有仔细看过，每次的活动范围也不过仅限于客厅和餐桌。这会儿涉及到以后二人的相处，才认真观察起来。 三室一厅, 南北通透, 典型的方正户型。厨房和卫生间相邻而设，南面还有一个宽亮敞透的大阳台。绝对属于中介眼中“百年一遇”的绝好户型。 林降没看太久, 便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屋里其他的东西她都没碰，只拿客厅茶几上的水壶煮了一壶热茶。 姜辞回来时, 入目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歪靠在沙发上, 身着家居服，神色懒懒的, 似还带着些困倦。见他进门，立马从沙发上起身, 浅色瞳仁里闪着星光，唇角浅浅勾起：“你回来了。” 这场景，太像妻子等待丈夫归家的日常，是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奢望。 “嗯，临时有个会耽误了会儿。”他佯装镇定，开始换鞋。可视线在触及到鞋柜里她那双浅色高跟鞋时，眼皮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比刚才还要更加具象三分的日常温馨感，让他不觉就想沉溺其中。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温柔的有些过分了：“吃过晚饭没有？” 林降摇头，在他脚步迈进客厅的时候，抬手指了指旁边她的行李：“还没有，在等你，之前忘记问你我住哪个房间了。” 姜辞脚下的步子一顿，垂眸看向她。暖绒灯光下，她五官精致，皮肤透着一层清白的光泽。语气里分明没有任何埋怨的意味，可他还是忽觉心头一扯，几分酸胀的感觉。 是他考虑不周了。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样，哪怕是再重要的会议，他也会推掉回来，也就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 林降不甚在意：“没事儿，我也没等多久。” 姜辞没再追问，边朝卧室走，边和她介绍：“这套房子一共三间卧室，我睡最里面那间，外面那间是书房，还剩中间这间。你可以都看看，喜欢哪间都可以，要是喜欢我现在住的这间，我也可以和你换。又或者这三间你都不喜欢，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我在京市其他地方也有不少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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