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迎我吗?我怎么记得,令千金上赶着要嫁我呢?”他扭头看向程予希,冷冷勾了勾唇,满眼尽是轻蔑与不屑。 周围一片哗然,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程予希。 程予希捂着嘴起身,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摇着头想解释,却被众人围观的眼神刺激得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肆!周光彦,你也太不给程家面子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程永进不义!”程永进怒容满面,抖着手指着周光彦鼻子。 周光彦歪了歪头,避开程永进颤巍巍的手指,仍是皮笑肉不笑,双手揣兜,脖子往后仰了仰,淡淡笑道:“我是不给你面子吗?我是他妈给你笑脸给多了。” 话音刚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来,狠狠一拳打去,程永进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却连自己是怎么挨揍的都不清楚,旁人也没看清周光彦是怎么出拳的,只听见程永进嗷一嗓子哀嚎,手捂着半边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挨了狠狠一拳。 程予希和程母扑过来,被周光彦带着的几个保镖拦住,程予希见父亲被揍得鼻青脸肿,吓得腿软跪地。 周光彦将程永进踹到地上,冷冷垂眸:“这顿揍,是我替沈令仪还给程予希的,我一老爷们儿打女人不是个事儿,你这个当爹的,就替她收着吧。” 程母见丈夫被欺负成这样,一个劲想扑过去,被保镖拦得死死的,只得挥手指着周光彦大骂。 “周光彦你这个畜生!欺负我女儿还不够,还想把我们夫妻俩逼死吗?!我们程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周光彦笑起来,看向程母的目光冷如寒剑:“你们程家做了什么孽,当然得问问你们自己了。你要是想不起来,我来帮你想想。” 周光彦抬起胳膊挥了下手,后方控制台的人看见示意,立马按计划行事。 随即,宴会厅正前方大屏幕亮起,开始逐一播放程永进行贿送礼,股票操盘,经济诈骗,甚至女票女昌的监控视频和录音。 宴会厅内霎时人潮骚动,程母看着屏幕上丈夫搂着年轻性感的美女走进酒店,两眼发黑,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程予希往日总是端着一副淑女模样,优越的家世和背景让人艳羡,今天原本也想借着父亲过寿大出一番风头,谁料风头没出上,反倒彻彻底底丢了脸面。 程予希了解周光彦的狠毒与强硬,自知父亲逃不过这一劫,必定要被送进牢房,而接下来周光彦要收拾的人,一定是自己。 她从地上爬起来,想冲出去,刚一迈步便被长长的裙摆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哗然,看戏似的看着这位曾经优雅高贵的名媛千金狼狈至此,不禁感慨唏嘘,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程予希脑中乱做一团,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立刻去找方瑾!现在只有方瑾才能救自己! 她顾不得被人围观看戏,撇下所有尊严,拎着裙摆仓皇跑出酒店。 周光彦和保镖谁也没追上去。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程永进夫妇,蔑笑,迈开长腿。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 他双手又揣回西裤兜里,长身玉立,闲庭信步离开,身后跟着一排保镖,就跟道上茬完架似的,猖狂又嚣张。 走出酒店,坐上自己那辆迈巴赫,周光彦打电话给宋临。 “谢了哥们儿,要没你帮忙下套,这老东西不会这么快上钩。” 他对这位铁瓷表达由衷的感谢。 宋临听他语气轻快,知道这次砸场子进行得十分顺利,不由笑道:“应该的,我救许斯延,搞垮吕宏明,你小子功不可没。我这回算是还你人情了。” 周光彦点点头,乐了,笑问:“在海城玩儿得怎么样?” 宋临:“挺好的,小楼和闺女很喜欢,我也还行,主要是陪她俩。” 周光彦:“行吧,好好休息,就这么地吧,挂了。” 宋临立马叫住:“哎哎,别挂,有个事儿得问你一下。” 周光彦:“什么?” 宋临:“昨晚凌晨吧,我们还在海滩散步,赶上有人放烟花,还放出一行字来,是你放的么?” 周光彦沉默。 他没想到竟这么巧,这场烟花被宋临一家看到了。 片刻后,周光彦平静否认:“不是。” 宋临不作声,心里想,这个回答,那就代表是了。 周光彦:“还有别的事儿么?” 宋临:“没了,歇着吧你。” 周光彦抽了口气,缓缓吐出来:“歇不了,还得回去看资料。” 宋临感慨:“你丫真够牛逼的,太特么有定力了,搞掉程永进还这么淡定,江旭平可跟梁晓打过赌,说你今儿肯定得去百利庆祝。” 周光彦冷哼:“庆祝他俩大爷我庆祝,这俩完蛋玩意儿一天天闲的。” 宋临:“老江是挺闲,梁晓可不闲,最近又跟白星绮搅和上了,就跟那八点档狗血剧似的,演他妈二百集还没完没了。” 这话给周光彦逗得乐:“拉倒吧你,说别人梁晓,你跟沈小楼好哪儿去?当初咱这帮哥们儿可没少看你俩演连续剧啊。” 宋临压根不在乎:“爱看看呗,哥们儿我现在家和万事兴,咋了,羡慕嫉妒恨?” 周光彦没好气:“滚滚滚滚滚,瞎几把嘚瑟。” 立马把电话撂了。 他最讨厌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说对宋临没有丁点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 这厮自打把沈小楼追回来,成天就知道嘚瑟。 以前他没觉着有什么,跟沈令仪分手后,再看到别人爱情美满婚姻幸福,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知道,这不是别人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可他也没法那么快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硬撑着熬过去。 前阵子宋临朋友圈老爱晒媳妇跟闺女儿,每次刷到,他心里都得难受好一阵子,最后索性把这厮朋友圈给屏蔽了。 让他丫晒,眼不见心不烦。 · 九月的西雅图气候凉爽,天朗气清雨水少,美中不足是昼夜温差大,沈令仪过完生日没多久,入九月就得了一场重感冒。 在这里安顿下来后,她名义上是宋临国外公司的员工,实际做着汉语教师的工作,每周给不同美国学生补习汉语。 周六送走最后一位女学生,沈令仪趁着傍晚余晖还在,沿着街边散了会儿步。 风随着入夜越发寒凉,冻得沈令仪直哆嗦。 她抱着胳膊回到家,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软,双腿如灌了铅似的沉重,头又晕又疼,胃也一阵发疼,开始犯恶心。 估计是着凉发烧了,她想。 扶着栏杆费好大劲上楼,在卧室储物柜里找到药箱,拿出体温计一测,果然,华氏102度。 算下来差不多快三十九摄氏度了,沈令仪瘫坐在地上,靠着床尾,从药箱里找到退烧药,艰难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就着将退烧药吃下去。 她身上一个劲发冷,胸口闷得慌,头也疼得厉害,放下杯子躺回床上,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退烧药作用似乎并不大,沈令仪难受好一会儿,还是身体发冷头发热,鼻子开始塞住,呼吸都不通畅了。 她难受得想哭。 一个人在国外,虽说有姐夫的人照应着,可到底是孤身待在异国他乡,生起病来,连个可以陪伴的亲人朋友都没有。 她不好麻烦姐夫的朋友,也不愿联系国内的姐姐和闺蜜,她们要是知道自己病了,帮不上忙还得为她担心忧虑,尤其是姐姐,现在国内是白天,要是得知她生病,保准晚上都睡不着。 沈令仪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恍惚间,回忆悄然涌上心头。 大一那年冬天,她和周光彦刚在一起没多久,从海城疯玩回来自己就感冒了。 先是发烧,走着走着忽然使不上力,迈步子都费劲。 那会儿刚下课,她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以为自己这么乏力是饿了,赶紧打了份暖呼呼的汤面吃。 平常很合胃口的汤面,那次却吃几口就咽不下了,直犯恶心。沈令仪这才感觉自己生病了,晕乎乎给周光彦打电话。 周光彦一开始没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没想那么多,又打一个过去,这回周光彦很快接通,压着嗓子说自己在开会,问她什么事。 她带着哭腔告诉他自己好难受。 他问哪里难受,她把身上那些症状说给他听,他沉默一会儿,再开口时没压着嗓子,似乎从会议室出来了。 “早上是不是穿裙子上课去了?”周光彦问。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小声应道:“嗯……” 周光彦嗓音沉下来,明显生气了:“不跟你说穿长裤穿长裤么?怎么非得跟我犟呢?这京州能跟海城比么?京州冬天多少度,海城多少度?沈令仪我看你就是要美不要命,这个天儿穿什么裙子,赶紧给我滚回寝室穿棉裤!” 听他这么一说,沈令仪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可身体难受得要命,还被训斥一通,她委屈得不行,眼泪说掉就掉,抽抽噎噎替自己辩解。 “我上身穿了棉外套的,下面也穿了长靴,其实也不怎么冷嘛……” “就你现在这个症状,明显是发烧,还不怎么冷,再冷点儿你能厥过去。赶紧给我回寝室,等会儿我让人来送药。” 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令仪捧着手机,越想越委屈。 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冬天像她这么穿的,又不止一个,干嘛对她这么凶? 就算是她做错了,难道不应该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儿上,对她嘘寒问暖吗? 这人倒好,上来就是一通骂,连个好语气都没有。 沈令仪吃不下走不动,趴在食堂餐桌上哇哇哭。 哭着哭着,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抬头一看,竟是白星绮。 白星绮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保温杯,取出一片药递给她:“姑奶奶啊,得亏找着你了,这要是找不着,小周爷还不得劈了我!” 沈令仪一听她提起周光彦,又忍不住哗哗淌眼泪,哭着问:“他呢?光叫你来找我,他自己怎么不来?” 白星绮:“人那边儿正竞标呢,特大一项目,压根走不开,接个电话都差点把项目搞没了。” 这个解释让沈令仪心里瞬间舒坦,她抹抹泪,吃药喝水,在白星绮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食堂。 白星绮把她送到校门外,老郑的车刚开停稳。 她上了车,被老郑送去周光彦办公室,在休息室里睡了整整五个小时,一睁眼,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周光彦公司。 身体上不适感几乎都消失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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