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随时待命。 ——I'm always on call *** “——我还是不能走。” 盛夏里不是在开玩笑,理智分析:“陈不周,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们,你知道的,她、她暂时不会……不会对我动手的。” 陈不周却皱起眉,言语间只余浓浓的不赞同:“……不会对你动手?” 换做是他人来说,这大概是天大的笑话。 但盛夏里这么说,他却不得不思索,昆娜为什么对她如此特殊……但这都并不足以让他放下她不顾。 去他的任务。 “究竟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她有没有让你——” 陈不周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他的头发微微散乱,乌黑眉眼微微蹙起,眉峰拧着,给人一种鲜明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他担心的很有道理—— “你现在接触到什么阶段了?你知不知这样有多危险……你现在是为了复仇,在拿你自己的人生做赌注!” 盛夏里听着他这番话竟品出几分熟悉,心底略微一过弯才反应过来:这话前不久她刚对李珊妮说过,她一心想要利用克里斯对她的那点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犯罪分子的感情能称个几两重? 放到菜市场里都没人捡。 但是盛夏里不一样,她可以接触昆娜的信息,甚至能做到很多很多卧底都难以完成的任务——至少昆娜目前对她极其信任。 “陈不周。” “——难道你不想复仇吗?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我的父母,你的父母,林嘉助,闻宗仪……他们都是死在他们手上的,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她知道。 她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拆弹警察,十余年前死于爆炸。 她知道他也苦,他也累。 “我知道你想亲手抓住他们,我也想。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分寸,我不是普通人,我能保护好自己。” 如果她放弃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还要等几多年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昆娜身边埋一颗棋子需要花费几多气力? “不行。” 陈不周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怕我死吗?”她歪头,看他。 她漂亮得惊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叫人为她卸下心防、为她赴汤蹈火。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又问。 陈不周的表情埋没在黑暗中,却一瞬间沉下,面沉似水。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不会死的。” 他们同时发声。 “等等。”盛夏里打断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先带李珊妮走吧,她是一个普通人,比我更需要离开虎穴龙潭……” 而且…… 盛夏里莫名隐隐有一种猜测,望见李珊妮看向克里斯的眼神,她的心无端出现一种错觉:李珊妮会对克里斯那个毒贩产生真正的感情。 李珊妮?—— 陈不周从脑海里霎时提出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他也有些意外,这个李珊妮竟然还活着—— “她就在克里斯身边——” 陈不周猝然打断:“谁?!” 时间回到好多年前。 那个半昏半昧的寮屋内,火焰旁,卡司的面部线条显出利落而英俊的硬朗线条,半晌他眉梢压得更紧,瞳孔微缩,嗓音沉冷—— 其他人的交谈就这样横冲直撞闯入他耳中:“抓出来个条子的眼线,怎么处置?” 打火机转动的摩擦声、拳拳到肉的殴打声、痛苦呜鸣声交集成为一体。他听见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声音,吊诡而阴冷:“还能怎么处置?先把条子的皮给我扒干净了。” 尖锐挣扎声与嘶喊声伴随着血肉横飞。 “……生剥吗?” “还用我说吗?灌毒、碎骨、凿洞、剥皮……剩下的还需要我提醒你怎么做吗?我看他的嘴巴有没有这么硬,敢在我的手下玩这一套。 “啊啊啊啊——” 血肉模糊的那“人”,或许已经没法人来形容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更别提好肉,被倒吊在塔顶。 风中,摇啊,晃啊。 他的脸被打得看不出原本面目,因为倒吊着而缺氧,皮肤发紫,双目凸出—— 盛夏里只当陈不周是没有听清,耐心重复:“克里斯,就是那个K先生,昆娜的亲弟弟,也算是三把手……” “——克里斯他在监狱。” 陈不周打断她,他对上她因惊疑不定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乌黑眉梢、眼角由浅入深,眉眼线条精细、极具鲜明冲击力,却微微绷紧: “三年前,我亲自抓捕克里斯,他现在作为重刑犯还在赤柱监狱。” 红港没有死刑。 无论是犯了多大过错,哪怕是头号毒枭,也只是关进监狱内,诸多监狱中最为神秘的那一所就是赤柱监狱—— 其具有150年的历史,是红港最大的现代化程度最高的设防监狱,以关押重刑犯为主,戒备森严。 陈不周盯着她,眼神明白—— 克里斯绝不可能逃出去。 从设局到出动抓捕,陈不周全程参与,亲力亲为,这代表这个环节绝不可能出现过一丝差错。 他可以确定及肯定,当年被他送入监狱的就是克里斯。 也正是因为成功抓捕组织二把手。 三年前克里斯还是组织二把手,陈不周才能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被无数同事、无数兄弟称为“警署之光”“明日之星”。 盛夏里也能确定:“可是前天,我真真切切地看见过克里斯的脸,和当年没有半分差别——你知道我的超忆症。” 她不可能认错人的。 三年前,两木/仓结束她父母性命的那个人就是克里斯,黑发、寸头、脖子后的“K”字刺青绝不可能有错。 可陈不周说,他已经成功抓捕K先生…… ——他已经替她抓住过杀父弑母的仇人? 陈不周来不及讲其他:“你听我讲,我会找手续让你去监狱探监那个克里斯,你也要听我的……” 他本就低哑的话音戛然而止。 有人在门外! 陈不周不愧是从业多年的阿Sir,或者说,他身上那种对周遭视线、声响极为敏锐的特质,就连在久经沙场的阿Sir也很少见——这大概也是他能单木/仓匹马卧底多年的原因。 他听见了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盛夏里旋即转身,他们本就微乎其微的交谈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才察觉到—— 盛夏里反应要比陈不周慢一些,但霎时推了他一把,口型是要他立刻—— 离开这里! 走啊! “砰!” 门猝然被打开,操牌手英气又清冷的眉眼笼罩在略显昏暗的夜色里。 她的眉眼本就精细,细细看去也是精雕细琢经得起推敲的,只不过这惊为天人的美却也无声无息间令人无端生畏。 “听说你把他们全赶了?怎么……嫌他们跟着你烦?” 这是在提她不让保镖跟着自己的事。 身后已经毫无动静。盛夏里不经意一转身,果然只剩下一片空荡荡,仿佛什么人也没有来过一样。 不愧是那个名震一时的卡司—— 从飞身而出到越过房顶贴身于墙,他动作快到裁判也不来不及掐表,就已宣告胜局。 常年的戒备,令他几乎在察觉到异常的一瞬间就跳出了窗,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连盛夏里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鬼魅般消失。 他绝不能给她带去麻烦。 操牌手轻轻走动,脚上那双黑色高筒靴踩在寮屋木板上发出不小的吱呀动静,她走得缓慢,没说话。 仿佛有什么寒意顺着她的背脊往上爬,盛夏里堪堪控制住面部表情:“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话太多,烦人。” 她说话,却并没有制止住操牌手的走动。 只能尽力做到若无其事。 操牌手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连面部皮肉也没有过度拉扯;她似乎很少有表情变化,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模样,贯彻神秘主义。 她已经走到紧闭着的窗边—— 他消失前竟然还顺手关上了那扇窗户—— 仿佛游走在刀刃上,盛夏里脸色青了又白,在操牌手出鞘利刃般视线转回前尽数压了下来,她刚开口,想要说话。 “砰!!” 操牌手径直推开窗户,毫不犹豫,甚至还上下望了一遍,但她大概也只是心有疑虑,并没有真的听见什么: 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没有发现任何事情,操牌手也没有脸色变化,而是淡淡的道:“屋子挺闷的,怎么不打开窗户通风?” “我觉得还好,夜里风大。” 她话音刚落,窗外的风就呼呼刮来,的确如他所说,今夜的风声挺大。 房顶上,陈不周紧贴着晃了过去—— 他两手抓住屋檐一角,双脚抵住屋脊,整个身躯紧贴着屋顶,无声间关注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他不能走。 他必须在这,先确定盛夏里此刻的安全。 昏暗房间内,盛夏里与操牌手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一人戳破,表面上也还是和和气气的。 有的时候,盛夏里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已经看破了一切,只是为了吓她,为了恐吓她,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 操牌手甚至还能贴心道:“如果你嫌他们话多,我就派一个话不多的给你。这两天一直跟着的Cr怎么样?” Cr?! 她很少有与这个人独处的机会。 他的话很少,一开始,她的确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盛夏里也逐渐发现,他的身份地位可不比所谓的“爱丽丝”低几多—— 哪怕她只是和操牌手相处了不过几天,就已经摸清他们间充斥着无端信任的相处状态。 他很强。 动作太狠。 和凡事留一线的陈不周不同,他出手全是杀招,武力值并不在卡司之下。 他是操牌手手中最常用的一把刀,也是最好用的那把刀,也是如今黑杰克的第一张王牌。 也是里世界第一杀手。 操牌手虽把他当做武器,却也给足了他身份、地位、财富……盛夏里甚至听过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什么三把手?!他不过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小白脸一个,谁知道他们私底下能□□到什么地步,当初我风生水起的时候他都不知在哪里喝奶呢?!” “谁不知Cr是那个人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男人编排女人时钟爱扯出形形色色的暧昧流言,但没一个人敢真在操牌手面前说出一个字的,除非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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