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大概是考虑李相译如今身份不同,他女儿未来爬上高位的可能性也不小,于是表情稍稍讨好地说,“这儿还有几个最新款式的炸/弹,看着有点像手榴弹,但其实杀伤力很强,等会如果出什么意外,你可以将那些条子引过去,然后boom——” 他抬着手,手掌骤然张开,做了一个模仿爆/炸的动作,随后推开车门猛地开木/仓。 他们今天带的装备可不是手.木/仓。而是火力强盛的□□和“大黑星手木/仓”。 而那些条子用的只是“点三八”小转轮,用那些小转轮对抗着他们手中的各种重型武器,可真的是—— 勇气可嘉。 哈哈。 “砰砰砰砰砰砰——” 几发子弹打完,匪徒靠着掩体,眉飞色舞,借着换弹夹的工夫,痴迷地赞叹了几声,“听着声音,呜,多带劲,真是好木/仓。” 武器装备差距太大。 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 “那群条子也真是不要命了。”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非要闯进来,”穿着防弹衣的匪徒靠着掩体,俩人在眼神交流,“怎么样?要不要比比谁打死的条子多?” 警匪激战,木/仓声不绝于耳。 而在他们背后,陈不周正举着木/仓,没有射击,而是一步步靠近那个越狱犯人。 他声音沉稳,在安抚人心,“我不会主动开木/仓,你也不要一错再错。” 李相译一直对这个剑眉星目的黑发警官很有印象,他记得,那天就是这个警官,很英勇无畏的走进了现场。 那天学校大型绑架案中,也是这个警官,用自己的身体扑住了孩子。 他对他印象很好。 这也是他们第三次对上了。 李相译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盯着陈不周,疲惫不堪的眼珠却充斥着一种惊人的光芒,问他:“陈警官,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是个好警察吗?” 你是个好警察吗? 没有警察能够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陈不周没有多想,他没有肯定地下结论说自己是好警察,而是说:“我会努力去做。” 他会用一生去证明,他是个好警察。稍稍移开木/仓管,陈不周严肃认真道:“你可以相信我。” 李相译轻轻笑了一下,笑声苍凉。 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年轻警官,逼问道:“我有罪,但我女儿是无辜的。如果我说,我女儿是被他们掳走的,你会去救我女儿吗……” 黑发警官说话一字一顿,很坚定。 他说:“我会毫不犹豫地出警。” 李相译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影子。 但没有。眼前这个陈警官的语气太平静诚恳,所以他信了。 李相译朝他点头:“那就足够了。” “陈Sir,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 陈不周打算乘胜追击,他们其实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而他试图向李相译走近,劝他回头是岸:“你收手吧。” “我们会抓住他们的,犯罪分子都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的。” 李相译摇摇头:“太迟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 不是逃跑,而是有一种决绝的姿态跑向其他匪徒的方向。 陈不周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动手。 他身体一震,以一种无法想象的反应速度抄起对讲机:“所有人,暂时别对那个身穿囚服的目标开木/仓。” 李相译跑向其他匪徒藏身的掩体。 救他的匪徒被他吓了一大跳。 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们才移开木/仓管没有指着他,“你疯了?不要命了?这样直接跑过来不得被条子射死?我刚刚以为你是条子,差点开木/仓了。” 李相译一一扫过他们的脸。他只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中无限悲凉,甚至笑到喘不上气。 “笑个屁。” “疯了吧。” 话音未落,两人只见疯笑着点李相译掀开囚服,露出衣服底下的好几圈炸药,赫然是他们交给他的,用来炸死那些条子的炸药。 下一刻,Boom—— 两名匪徒惊慌的眼底映照着一片猩红烈火,那是他们亲自交给他、让他炸死那些条子的炸弹。 如今却用到了他们的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在最后,这个父亲会选择点燃炸/弹——他用自己做人肉炸/弹,和其他人一起炸死。 他要拉这些人下地狱!!—— 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嘭的一声,几个大活人就瞬间被火光吞没,四肢被炸药炸飞,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死了。 都死了。 而剩下来的、不在这个掩体处的匪徒听见爆/炸声,木/仓声停止了一会,躲在另一处,没有冒然行动。 怎么回事? 彪哥呢?邦哥呢?! 谁用炸药了? 就连警方也一片寂静。 陈不周缓缓、慢慢地放下拿着对讲机的手。 “……我认为,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大侦探福尔摩斯如是说。 …… 直面爆/炸现场,眼见爆/炸带走他们的生命,来不及去思考别的,他的心头一紧。 陈不周顾不上别的,顾不上任何情绪,甚至没有去追那个仅剩的匪徒。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直觉。 他飞身快跑。 永远、永远不能忽略这种直觉。 陈不周飞得奔向那辆已经被撞的差不多的面包车,来不及细想,顾不上可能有危险,猛地直接拉开后备箱。 一张满头是汗的脸映入眼帘—— 那人脖颈上套着炸/弹,肩胛骨处还在汩汩流血,看到陈不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林嘉助。 阿Joe。 *** 半小时前。 警方大门被炸药爆破,而留在警署内值班的林嘉助第一时间就站起来,手搭上背后的配木/仓。 虽然只是一个菜鸟警探,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思考,就持木/仓出现在现场。 救人是最要紧的。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同事。 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烈火焚身。 林嘉助的心被揪成一团,怒火攻心,就如同此刻焚烧的火焰余烬,掠夺稀薄的空气,但他还是试图寻找伤员: “嘉仪?!” “阿宗??” “你们还好吗?” 没有。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大爆炸,连完整的尸骨都无存! 那一瞬间,他悲鸣、甚至想要嘶吼。他不明白,两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饺子、一起过新年的同事怎么会全都没了。 这就像一个太荒唐的梦。 他在熊熊烈火中试图寻找同事,却没有找到一个侥幸活下来的警探。 等到匪徒暴露踪迹,林嘉助已经愤恨不已,他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要让他们,为死去的警探陪葬! 一发现匪徒,林嘉助就上前与之缠斗。 所有人都知道,林嘉助其实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太子,他的枪法并不是很准,只是个菜鸟警探。 他青涩、单纯、还乐天派,每天干了这么多的活也不见怨气,整天只知道笑眯眯地跟在他的头儿后面。 这是第一次,他的枪法这么准。 开枪的时候他甚至抖都没有抖,四周的火焰是那么炽热,烘烤着他,还有同事们的骸骨,可他的手冰冷。 开枪的那一瞬间,仿佛后坐力都消失了。他眼睛都没有眨,甚至是死死瞪着他们。 他只开了一木/仓,成功命中匪徒。 这一次,菜鸟警探终于不再菜鸟。 他好像已经合格了。 林嘉助的脸皱成一团,忍住哭声,他好想直接开枪处决他们,他可以说自己失误了,不小心杀的,他可以要匪徒为同事们陪葬。 但他更希望,能抓出杀手背后的元凶。他要让同事们死的明明白白,而不是连凶手都不知道。 林嘉助缓缓放下枪,从后腰掏出手铐,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浑身僵硬。 那是如停尸房同等的温度。 冷硬的木/仓管忽然贴上他的后腰。 ——不知几时,他身后多了一人。 此刻,木/仓口抵着他的腰。 *** 此时此刻,后备箱内。 这个菜鸟警探双手被绳索缠住,肩胛骨中了两木/仓,动弹不得,就连话也不能说—— 他们用胶带粘住了他的嘴巴。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脖颈上的颈环让他害怕。 炸/弹就套在他的脖颈上,滴滴滴滴作响,像是死亡的丧钟为他而鸣。 他不是不怕死。 他怕死的。 这个世界上谁能不怕死。 他亲眼见过这个炸/弹,颈环炸/弹,就在一周前,他的同事还死于这个炸/弹。 今天,轮到他了。 说不怕,是假的。 但是他看见了陈不周,他的老大,那一刹那,他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救星,眼里都是崇拜、濡慕之情。 没办法,他视陈不周为毕生的偶像。 陈sir肯定有办法的。 头儿肯定有办法的。 他所有炸弹都会拆,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会拆的炸弹。 ——他相信陈不周。 有同事上前,替林嘉助撕开胶带。 猛地喘了一口气,林嘉助来不及说别的什么,汇报情况:“头儿,他们往我身上安装了炸/弹。” 陈不周已经看见了。 或者说,在场的所有警察都看见了。 他沉默得像是凋朽的石像。 最后只剩下——一分三十秒了。 没人开口说话。 而同事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微表情大家都已经足够了解了,林嘉助在看清他们表情的第一秒,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头儿……”他声音在颤抖。 他是男子汉,是男人,可是这一秒他也怕得要掉眼泪。 可是他没有对陈不周说他好害怕。 他今天听于咏琪说过了,陈Sir之前因为兄弟死在自己眼前,在卧底生涯不是没有心理阴影,而他正是有过这方面的阴影,这两年一直就孤寂、冷冷淡淡,从不参与他们的欢乐时光。 陈不周其实从卧底回来后,就和这个世界是有隔绝存在的。 不是陈不周不想融入他们之中。 而是他和羊群相差太多,已不知道怎么融入正常世界。他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和他们一样肆意打闹。 他的老大没看上去那么风光。 所有人都说他是警署之光,明日之灯,但只有陈不周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块疤,心底有多少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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